第一三八章 命悬一线(1 / 1)
见状,流皓月水眸轻闪,终究是轻轻的一叹,才轻启粉唇,“若依,不管是为何事,如此随意的安排自己的人生,你……不值……”刚刚一刹那,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娇柔如柳的女子,可是,现在看着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娇颜,望着那双噙满水汽却强忍倔强的双眸,还有那微微颤抖的红唇,流皓月的心底就只有怜惜和不忍。
这个一直不快乐的女子,老天终究是没有给她太多的眷恋,终究是将这样纯挚的她卷入了后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染缸之中。
弥漫着水雾的双眸一眨,带出了串串的泪珠,一张失去血色的樱唇却慢慢的扬起,水若依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即便这个人同样是个女子。
“皓月,我能跟你讲几句话吗?”眼光没有从那弥散着担忧的玉颜上移开,水若依轻轻的开口问道,脆的仿似琉璃的目光带着痴恋的不悔。
“来,跟我来……”直接无视那两个门神侍卫奇怪的目光,毕竟她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于诡异,流皓月直接伸手牵过那同样冰冷的小人,然后潇洒的转身走入大殿内。
倏地,猛地回首,毫无意外的迎上了两名侍卫有些探究的目光,故意呲牙咧嘴做凶恶状,“不准偷听,否则……”伸出小手在脖子上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很是清楚的表明了她的威胁之意。
直到两名侍卫满脸黑线的关上殿门,流皓月才小脸一整,然后将水若依带到内殿的角落,满脸严肃的望着那泪湿的小脸,而后又是一叹,抬起水袖轻轻擦拭那透明的娇颜。
“若依,如果后悔……”看的出来,那个年龄足够当她父亲的北帝,对于她的疼宠也只是表面的做戏,而她,甘愿受宠的背后,又是支撑着怎样的挣扎?
“若依不后悔……”有些急切的打断她未说完的话,水若依面上扬起笑靥,像是在告诉她,更似在告诉自己,“自那日踏入这宫里,我就已经没有后悔的权利了……”所以,即便眼前就是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她也会义务犯规的一脚踏出去。
“皓月,你听我说……”有些警戒的在殿内环顾一周,水若依才靠近流皓月低低的言道,“找个机会尽快离开北辰,还有,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相信,知道吗?”那几乎要散在空气中的低喃带着莫名的不安和恐慌,就连抓住流皓月的小手,也不自觉的收紧了力道。
“若依,你……”小脸一怔,流皓月望着水若依的目光是错愕的复杂,纠结的酸涩在心底蔓延,有一种可能在脑中扩散,不愿意相信,却无法阻止那肆虐的歉疚。
“告诉我,为什么进宫?为什么成了北帝的妃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憔悴的小脸,流皓月满目肃然的告诉她自己的认真。
自己记忆中的水若依虽然相识不深,但是却不是那种玩弄心机的深沉之人,那日,右相被捉,相府所有的人皆被牵连,闪耀在水若依眼底的不但是伤痛,不敢置信,更有着隐隐却真实存在的怨恨,她怨恨皇上对右相的背弃,尽管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对于她,也只是一个名称的存在而已。
可是,这样一个即时娇弱却恩怨分明的女子,却在短短两月成为那个她怨恨之人的枕边之人,这样的变故又岂是简单的爱慕虚荣?
显然,水若依有想过流皓月会问这样的问题,只是嫣然一笑,却带着数不尽的落寞和悲戚,“这样不好吗?跟了皇上总胜过嫁给那个刘风剑,而且,还能救相府的所有人,真的值得的……”至于那些不甘愿和遗憾,也只能深深的埋入心底,成为以后慢慢回忆的美好记忆吧。
“若依,不要骗我,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刚才握住她手的刹那,那虚弱的脉搏就是气血两虚的最佳证明,如果曾经没有受伤,又怎会有失血过多的迹象?
“玉妃娘娘,时辰不早了,皇上还在等着你呢……”清泪滑落,水若依还想要说什么,却听到殿外一声尖细的呼喊。
于是,抬起素手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湿润,“皓月,不要担心我,我的伤已经好了,无碍的,记住我的话,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里知道吗?”说完,有些不舍的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那紧紧是一面就已经印入骨血的面容,水若依狠狠的咬唇,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那脚步虚无的身影,流皓月抿紧粉唇没有言语,一双清透的水眸深处却是荡漾着骇人的波芒,而后,身子一掠,便稳稳的挡在难忍眼泪滑落的水若依面前,再次伸手拉住那颤抖的柔荑,沉默的带着她走向缓缓开启的殿门。
“老奴参见玉妃娘娘,流姑娘……”一面笑得谄媚的老太监明公公看着携手而出的两位女子,尽管是在宫中几十年的老人,也不禁为两人的风采暗暗一惊。
水若依飘渺迷离,娇柔脆弱的好似那空中幽兰,让人不自觉的疼惜,而流皓月,同样绝色无双的娇颜,一双清冽的水眸中却弥散着寒烈的冷芒,尊贵压迫的气势犹如谪仙,让人不敢侵犯半分。
“告诉北帝,流皓月与玉妃多日不见,心底自是有许多话要说,所以,今日玉妃怕是不能服侍北帝了,还有,麻烦明公公见到四皇子的时候转告一声,就说流皓月自小闲散惯了,这风华殿太过奢华,我住的不习惯,如果他依然不能为皓月安排舒适之地,那么就恕皓月不懂礼仪的自行安排了……”不若刚才威胁侍卫时的任性,此时的流皓月脸上就只有震慑人的压迫之气,那淡淡却让人无法忽视的沉重也在字里行间逸散着。
原本以为,这所有的阴谋都只是针对自己而来,可是,却依然牵扯到了无辜之人,水若依本就是命苦之人,虽然自己当初有想过利用她达到目的,却不是为了毁掉她终生的幸福,如今,因为自己的疏忽,怕是要造就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了,但是即使如此,她流皓月也要扭转如今被动的局面。
“流姑娘,这?”震惊的恐慌在眼底扩散,明公公再次用看怪物的目光盯着流皓月,第一次在相府见到这个得天独厚的玉人,只当其实男子,谁知,却是个足以霍乱天下的绝色佳人,但是唯一不变的,却是那嚣张的不将一切放在眼底的傲慢。
至于门口那两个侍卫,脸上的寒霜也终于也被打碎,眼神复杂的望着好似可以承担所有风霜的单薄小人,那样的稚嫩,却用着她仅有的力量去对抗一个国家最为尊贵的两个人。
“皓月,不……”水若依也是一惊,显然是没有料到流皓月会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加的透明,拽紧她的小手不让她再讲话。
“别怕……”没有回头,却是沉沉的安抚着那恍若迷途鹿儿的女子,流皓月只是看着明公公,“不知道,皓月的话,明公公可听清了?”
“是,老奴听清了,这就回禀皇上……”出乎意料的,一向仗势凌人的明公公却是无言的俯下老脸,然后恭敬的回道,随后,后退着步子脚步有些急切的离开。
这个流皓月身份太过特殊,否则皇上也不至于派人日日观察她的动向,就连一向冰冷漠然的四皇子也对她另眼相待,自己这个奴才,到了她的面前,又岂敢肆意而为?
倏地,陷入沉思的明公公感觉到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一下,刚想要开口骂人,却在看到那熟悉的蓝衣时,硬是压下了冲至喉咙的怒吼,身子慌乱的跪下,“老奴参加四皇子……”妈呀,怎么这么倒霉,这会居然遇到这个难缠的主儿?
“明公公,要不要告诉本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玺垠睿满目沉寒,就连狂傲的俊颜上也布满骇人的凛冽,袖中紧握的铁拳显示了他的燥怒。
自那日风告诉自己,自己的所有异样都是由那个满目古灵精怪的小人造成,他就陷入无比混乱的挣扎之中,无法相信,那样舍命为自己挡刀的人,居然就是暗害自己的罪魁祸首,但是风不会骗自己,那样的纠结让他努力想要遗忘掉那绝色的小脸,但是,一月匆匆而过,非但没有遗忘半分,反而犹如空气般和他如影随形。
让风去查这个第一眼见面就莫名让自己觉得熟悉难忘的人,还没有得到消息,却听到父皇来到风华殿的消息,于是忘记的所有的顾虑,只知道,绝对不能让父皇伤害她半分。
可是在来风华殿的路上,总是遇到一批又一批阻挡自己的侍卫,越是如此,他心底的不安就越大,即使已经厉声阻止,但是那些侍卫却犹如被下了死命令一般,就是要阻止自己来这里。
不顾伤及自身,采用两败俱伤的方法,才让那些侍卫知难而退,如今,深凝的目光不由的转向风华殿,那里,两抹白影相携而立,一抹透着无法掩饰的绝望悲戚,一抹却是如同傲然绽放在悬崖边际的百合,即便娇柔,却是绝不屈服。
“四……四皇子,奴才……奴才是奉皇上的命,来……来接玉妃……”颤抖着回答,明公公硬是被吓得在寒冷的冬天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吗?”讥讽的开口,话音落,就抬步越过好似快要中风的明公公,朝着那傲然而立的白影抬步迈去。
精神备受折磨的明公公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一声好似阎罗催命的冷言,“告诉父皇,如果他再干涩本宫的事情,那么就不要怪本宫不懂孝道了……”
明公公老脸一抽,刚刚直起的身子再次瘫软在地,灰败的神色占据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老脸,他是不是真的要跟皇上告老还乡了?虽然宫中的生活锦衣玉食,但是如此每天都被惊吓着,他年龄大了,真的受不住了。
“参见殿下……”两名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到来人,不由屈膝下跪,不同于对待北帝的敬畏,更多的是一种对他的诚服。
“你没事吧?”随意挥手示意两人起来,担忧的目光仍然绞缠在脸色不是很好的流皓月身上,只是在眼底印入水若依和流皓月握在一起的手时,浓傲的剑眉不由的蹙起。
“猫哭耗子假慈悲……”偏偏,被软禁了一个月的流皓月压根就不会给他好脸色,对于这个不知道对救命恩人报恩的家伙,她流皓月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对他笑脸以对。
闻言,玺垠睿俊脸一阵扭曲的抽搐,却仍是忍住即将爆发的怒气,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再次开启,“他们可有找你麻烦?”生自己的老子是个什么德行,没有比身为他儿子的自己更清楚了,那晚所谓的行刺,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还没有查清楚,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流皓月他们几人是被自己的父皇传召入宫的,那么为何又将他们安排在偏僻的风华殿,而身为西漠六皇子的御寒炎真的是行刺父皇的凶手吗?
这些问题犹如梦靥般将他缠绕,加上自己莫名其妙消失的那段记忆,这一个月来,几乎要逼疯了自己。
“哼哼……”可是,好脾气难得被激怒的流皓月这次是彻底的动了怒气,从鼻间哧出冷哼,“四皇子如此关系在乎的模样,倒差点让我误会,你不是将我囚禁在这里的罪魁祸首了呢……”以前没发现狂傲的七师兄如此讨人厌,果然在自己认识他之前,他还真是地地道道的皇室子弟啊,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着实让人看着不爽。
“皇上来这里干什么?”双拳紧握,关节错落发出骇人的嘎嘣响声,玺垠睿深深呼吸,努力压下想要掐死这个总是轻而易举惹毛自己小人的冲动,紧蹙的眉峰转向跪地的两名侍卫,冷冷的开口问道。
“回禀殿下,皇上同玉妃娘娘一同而来……”两名侍卫相视一眼,才恭敬的回答,毕竟,这皇上来做什么,他们还真是不清楚,但是总不能像面前这个绝美女子猜测的那般,说是皇上特意来看她吧,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除了这人,其他人除非是嫌命太长了,才会说的那样若无其事。
“玉妃……”意味不明的呢喃着,深沉冷然的视线也转向战战兢兢,面色苍白的水若依,复杂的暗芒在眸底掠过,看着那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越发渗人的寒煞在眸底荡漾。
自见到玺垠睿出现,水若依的神情弥散着无助的恐慌和隐隐的惊惧,颤抖的身子紧紧的挨着流皓月,低垂的小脸似乎要将自己埋在地里。
“……”同样发觉她异样的流皓月有些疑惑的回眸,望着那娇柔苍白的小脸,在看看满面冷凝的玺垠睿,不知道为何水若依如此的害怕他。
“为父皇挡了一剑,本该是牢中的阶下之囚摇身一变成为尊贵无比的玉妃娘娘,看来,这一剑,挡的果然很值啊……”倏地,邪邪挑起的嘴角漫不经心的开口,在水若依骤然变得僵硬的神情下,语调越发的森冷起来。
“……”闻言,流皓月小脸一怔,静然的神情有刹那的错愕,望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水若依,有些失神的开口,“你的伤,是怎么来的?”只是刹那,就觉得平静的心湖激起了点点的涟漪,想要忽略,却总是找不到遗忘的借口。
“玉妃难道不曾说清吗?那夜,西漠六皇子行刺父皇,可是玉妃娘娘提前知会了父皇,所以才让父皇逃过一劫,只不过,却连累玉妃受伤了?”看着水若依的怔楞,玺垠睿再次开口,邪恶的语气和目光如同毒蛇般纠缠着她不放。
“为什么?”喑哑的呢喃是满满的不敢置信,就连紧握住水若依双手的小手也慢慢的放开,流皓月带着控诉的目光就那样冷冷的看着那无言颤抖的小人,心底骤然吹进的一阵冷风几乎要冻伤了她的心肺。
玺垠睿不会说谎,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属于他的尊傲不允许他为了一个女子说谎,那么,就只有一个结果,他说的是真的,是水若依诬陷了炎和默,以至于才让玺垠睿和他们刀剑相向,最后,自己也被牵扯。
寒风下空洞的小脸呆呆的迎向流皓月指责的眼神,水若依苍冷的嘴角荡开一抹空灵的弧度,“我不后悔……”带着哽咽的低喃是倔强的固执,那样轻飘却沉重的语气告诉所有人,即便再回到当初,她依然会如此去做。
呼吸一窒,瞳孔骤然紧缩,混乱的脑海却是蓦地飘过一句呢喃,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就那样,水若依伤痛,流皓月静默,玺垠睿矛盾的氛围弥漫之下,一声极轻却真实的笑声慢慢的散开。
“水若依,你个笨蛋……”带着无奈,怜惜的责骂淡淡的逸出,流皓月上前,伸出双臂紧紧将那冰冷的身子拥入自己同样冷寒的怀中,“如果不是我聪明,就真的要误会你了……”附在她耳边轻声的呢喃,看似平然的语调中却散着隐隐的歉疚。
怎会相信她是出卖自己的人?她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如果在现代的社会,也不过是一个刚刚读中学的孩子,即便古人都心机深沉,可她若真要陷害自己,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与自己交好?除了多此一举没有其他一点的作用?
“皓月……”被无形中撕扯的心,在听到那轻然的低喃时,再也控制不住那弥散着惊惧,迷茫和无助的阴暗,恍若小兽受伤似的低泣便在所有人耳中响起。
一旁的玺垠睿见状,只是抿紧了薄唇,低垂的眼睑让人看不清神情,却无形中逸散着叹息的默然,什么时候,他玺垠睿变得如此卑鄙了?居然会利用一个女子,而目的只是为了另一个让他恼火的女人?
下一刻,在水若依的愕然,两名侍卫满脸黑线的注视下,猛然一个转身的流皓月,就很是不雅观的抬起玉腿,没有丝毫留情的一脚踹在玺垠睿的腿上。
“唔……”伴随着一声闷哼,玺垠睿不敢置信的抬起铁青的俊脸,暗沉的双眸却迎向那双好似燃气熊熊火焰的清冽水眸。
“你个混蛋,我救了你的命,你丫的不知道感激,对姑娘我涌泉相报也就算了,本小姐我大不了当时瞎眼救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但是你居然该死的还将受伤的我关在了这个见鬼的地方,而且一关就是一个月,天杀的,大小姐我是囚犯还是笨鸟,居然被你关起来,现在,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好不容易出现了,居然一开口就差点让我做了那不明是非的笨蛋,玺垠睿,你这个王八蛋,大小姐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眼巴巴的像个笨蛋冲到这该死的北辰,想要来救你,我看你现在好的很,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大小姐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也不指望你会报答了,所以现在,聪明的就赶快放我走……”多日的怒气加上现在的懊恼,让流皓月彻底发飙,再也顾不得后果的对着这个欠扁的家伙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瞬间,大地之间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只剩下流皓月气急的呼吸声,和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骨节错落声。
玺垠睿危险深邃的黑眸缓缓眯起,小腿骨上的痛楚让暴怒的嗜血在眼底掠过,一大段连气都不喘一下的咒骂,那一句接着一句让他想要砍人的字眼,字字句句都在挑战他本就不多的忍耐力,更可恶的是,她居然要和自己划清界限,那嫌恶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一巴掌拍到九霄云外,这个女人,算是彻底的惹毛自己了。
两名侍卫屏住呼吸下意识的后退,殿下的恐怖只有经历过他残忍手段的人才会知道,那些不小心冒犯了殿下的人,此刻坟前的草都长出他们这么高了,现在,这个绝美的女子居然如此放肆的咒骂殿下,这下,怕是死定了。
水若依也只能犹如被人点穴的怔在原地,泪眼朦胧的看着玉颜红艳的流皓月,原来,生气时的皓月是这个样子。
在理智没有回归之前,玺垠睿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长臂一探,直接拽过那单薄的小人,俊颜一俯,刀锋似的薄唇准确无误的印上那嫣红若樱的小嘴,感觉到那诱人的馨香和柔软,点点模糊的情景在脑海中闪过。
是谁笑着一张谄媚的小脸叫着自己七师兄?
又是谁,满脸红肿的伤痕对着自己哭的委屈兮兮?
又是谁,一脸冷静平然的询问着自己的身份?
还是谁,在知道自己的身份时,那咬牙切齿却仍然娇俏的责骂?
所有的点点滴滴的如同放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耀着,玺垠睿俊脸一白,大手猛然推开怀中的流皓月,双手紧紧的抱住头,撕裂般的痛楚在脑子中扩散,几乎要夺去他所有的意识。
“啊……”凄厉隐忍的嘶吼让人闻之心颤,玺垠睿颤抖着颀长的身子,抽搐的模样好似痛苦至极,却无法抗拒分毫。
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摔倒在地的流皓月,还没有来得及发飙,却看见那犹如中邪似发狂的玺垠睿,望着那躁动的双眸和苍白中透着青紫的俊脸,小脸一怔,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单薄的身子却是轻灵的从地上跳起。
“皓月,不要过去……”水若依急切的开口阻止,看着上前的两名侍卫被玺垠睿一掌打飞,下意识的想要拉住流皓月。
“七师兄,停下来,没事的,没事的……”听不见水若依的阻止,看不见两名侍卫的狼狈,更直接无视那疾步而来的明黄色身影,流皓月慢慢的靠近双眸骤然血红的玺垠睿。
“啊……”猛然抬起的俊脸是野兽般躁狂的狠煞,就那样冷冷的望着靠过来的流皓月,凶狠的模样像是下一刻就会将她撕裂。
“七师兄,我是月儿,记得吗?是你最疼爱的小师弟啊,七师兄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伤害月儿的,对吗?师兄是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的知道吗?”粉嫩的嘴角扯出淡淡的弧度,流皓月只是柔柔的看着玺垠睿,望着那血红的双眸,眼底掠过点点的酸楚,原本以为他只是失去了记忆,这样就不会收到伤害了,原来,还是让他痛了吗?
“给朕拿下他……”去而复返的北帝看着失去控制的玺垠睿,冷傲的眉峰紧蹙,复杂的幽芒在眼底划过,寡情的薄唇微动,清冷无波的命令就冷冷的吐出。
跟在他身后的数十名大内侍卫就要群起而上,虽然那人是四皇子,但是皇上有命,他们只能听从。
“都给我住手……”谁知,流皓月却突然一个转身,恶狠狠的瞪着蠢蠢欲动的侍卫,“谁敢动,我杀了他……”玺垠睿的模样像是走火入魔,此刻让那些侍卫上前,只会两败俱伤,说不定还会伤到他,这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北帝黑眸一沉,看着那毫不收敛释放自身压迫的流皓月,“这是朕北辰之事,别说你只是一介女流,就算你是西漠的左相,或者是流府的五公子,也无权干涉……”强硬的语调摆明就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话中没有转圜余地的寒煞让人知道,一代君王的威信不容置疑。
“是吗?那你就试试看……”傲然的扬起玉颜,毫不回避的迎向那帝王杀意十足的目光,流皓月的眼中是不妥协的倔强,此时只知道,绝不能让那些侍卫伤了玺垠睿。
可是,只是刹那,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下,玺垠睿颀长的身子鬼魅似的掠过,修长的铁壁便如同索命的勾锁般,死死的掐住了流皓月的脖子。
“睿儿,住手……”满面寒气的北帝在看到须臾的变故时,也不由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就想要抬步上前,却被身边的明公公和侍卫阻挡。
“皓月……”水若依更是被惊吓在了原地,望着命悬一线的流皓月,无由的恐惧让她的身子瘫软在地。
只有流皓月,静静没有反抗的望着那失去了神志的狰狞面容,因为疼痛和窒息而变得青紫的玉颜是满满的痛楚,失了血色的小嘴却微微的勾起。
“师……师兄……月……月儿……疼……”喑哑的呢喃没有以往的清脆和娇嫩,恍若失去了水分的花儿般在逐渐的枯萎。
玺垠睿却听不到那撒娇的嘟哝,五指间的力道越发的狠辣,尽管脑子中一双无形的大手快要将他撕裂,但是一张好似冰封的俊脸就是做不出半点的变化。
眼前逐渐变得朦胧,浓浓酸涩的水汽在眼眶中蔓延,流皓月恍惚间抬起的双臂幽然垂下,无力颤动的羽睫像是失去了依赖生气的彩蝶,只剩下悲戚的空洞。
她可以在瞬间制服没有防备的玺垠睿,但是,此刻任何一个伤痕都会直接要了七师兄的命,移魂,居然是移魂,千城月如此憎恨自己,居然对七师兄用了移魂?
清泪滑落,肺中那种感觉像是快要爆炸,可是流皓月仍旧轻轻的笑着,七师兄,是我将所有的灾难带给了你,所以即便今日我命绝于此,也绝不能伤你分毫,只盼你莫要在试图想起过往,那样,只会带给你更大的痛苦。
意识消散,黑暗逐渐笼罩所有的光明,轻飘飘的麻木占据了所有的感官,真的要死了吗?她流皓月不怕死,已经死过一次的自己,还怕什么呢?只是,还没有消息的几位师兄,失去了踪迹的炎和默,流府的家人,这样还未了的牵挂,是不是可以在自己离去之后安然平静呢?
纤细的身子软软的倒地,也将世界外的所有喧哗隔绝,也许,只有离开了,才能断绝了所有的纠缠和仇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