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抢亲行动不可缓(1 / 1)
“你……负……我……”异常凄厉的嘶吼顿时压下了所有的喜悦和清脆,像是蔓延在空气中的冷寒,袭击着每个人脆弱的耳膜。
于是,在人潮涌动的街上,所有人都不由的望向声音传出的地方,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大闹六皇子的婚礼?
可是,彼此面面相觑,望眼欲穿也看不见那像是长了豹子胆的人物,莫非是他们出现幻听了?
奏乐开路的天乐府侍人在那样震撼的呐喊下,也不由放下了嘴边的响器,不过刹那,还热闹喧哗的街市就变得安静异常。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红衣男子,眉峰一簇,深邃的黑眸中不由的掠过一抹慌乱,而后紧抿薄唇压下所有的情绪,剑眉轻挑的看着诡异的情况。
虽然男子眼中的光芒只是一闪而过,可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流皓月却是捕捉到了那丝异样,水眸轻眯,不合那张黑乎乎小脸的翘长羽睫微微的眨动着,她的狐狸六师兄,何时会有了如此‘真实’的生动表情了?而且那勾勒在嘴角的弧度虽然熟悉依旧,却为何多了几分隐隐不自然的僵硬?
而环绕在流皓月身边的人,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个相貌平凡的瘦小男子发出的可以刺破人耳膜的尖叫,尤其是他们几个,更是深受其害,如今,看着那稚嫩的男子却是露出一副深沉难懂的模样,倒是引起了他们点点的好奇。
流皓月却是没有感觉到周围那奇异的目光,小狐狸似的狡诈目光在眼底掠过,而后粉唇邪肆的扬起,纤细的身子非常有气势大步踱出,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双手插腰,两条小腿一字迈开,微扬起小脸傲慢的望着停止不前的迎亲队伍。
哼哼,一直都是在电视上看到别人劫亲,今天她就要亲自体会一下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大胆,知不知道今日是六皇子的大喜日子,还不快快让开……”只见一抹曲背弓腰的身影迈着小碎步奔至流皓月的面前,伸出兰花指,用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大声的嚷嚷着。
所有围观的路人皆用一副庆幸的模样看着横立在路中央的流皓月,话说,今日是六皇子成亲之日,否则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但是冲撞了皇家之罪,就够他死N次了。
“你才应该给我滚开……”尖利的声音丝毫不输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太监的奴才,流皓月清澈的眸底是傲然的尊贵,就像是一只被泥土覆盖的凤凰,一身的风华不是一袭破旧的衣衫可以掩盖的。
结果,那入宫时间不短的老太监也被流皓月那突如其来气势给压的愣在原地,红艳的唇瓣张张合合就是吐不出只字片语。
然后流皓月小脸骄傲的一甩,直接将目光对准始终没有言语的御寒炎,看着那沉着微眯的黑眸,某月的眼底也不由的掠过点点的阴暗。
下一刻,在众人傻眼的目光中,流皓月刚才还斗志昂扬的神情一变,犹如被抛弃的弃妇表情瞬间蔓延在一张暗沉的没有半点光泽的小脸上。
“炎郎……”放软声音故意嗲嗲的言到,话音落,自己都不由的先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亲爱的炎郎,你我相亲相爱的场景还近如昨日,你也不曾发誓说会以我心换你心,此生定不会负相思意吗?可是那山盟海誓的诺言还在耳边回响,今日,你就迎娶了这什么千金小姐,难道说,当初你说那么多的甜言蜜语都是为了骗取我的身子吗?如今,我已将身心尽付与你,你就要移情别恋了吗?”一番哀戚的话语说的是声泪俱下,让人不忍的泪光还在那双迷蒙的水眸中肆无忌惮的弥漫着。
在流皓月用让人恶心到不行的语调叫着那声炎郎时,围观的众人不由的一副吃到大便的模样,而后,听着那耸人听闻的字句泣述时,更是抽搐着面容,犹如灵魂出窍的看着弃妇模样的流皓月,像是被雷劈过的脑子无法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六皇子可是皇室中难得自爱的存在,听说在碧瑶山学医五年,归来之后,非但没有传出过半点的绯闻,更是勤政爱民到不行,对人谁都是温文尔雅,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的大喜日子,居然天降横祸,不知道从哪钻出来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丑小子,而且还说着让人误会的话语,只不过,这声炎郎,除了六皇子御寒炎,又会是谁?
流皓月憋着一张粉嫩嫩的小嘴,神情极为怨怼的瞅着始终不曾下马的御寒炎,泪光闪烁的水眸却是紧紧的打量着他的神情,没有放过一丝一毫,自然也就顾不得其他人鄙夷,恶心等种种嫌弃的眼神了。
“大胆……”好不容易回过神的老太监脸色一惊,颤抖着身子呵斥着这胡乱言语的小子,该死的,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如此大闹六皇子的婚礼,如果让皇上知道,那么他一条老命算是保不住了。
“闭嘴……”可是,悲剧再次上演,还没有等老太监发挥威严,流皓月一句掷地有声的回应再次堵住了老太监的话,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一眼。
“炎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不想认我吗?”眼眶中清泪划过,沿着暗沉的面容划过,却奇迹般的留下了一道白皙的痕迹。
被气得脸色铁青的老太监却是愣愣的看着流皓月脸上的印记,多年的深宫经历让他训练出了一双堪比X光的眼神,那样明显是经过遮掩的面容下,又是藏着怎样的容貌?而他既然敢单枪匹马的拦住皇家的迎亲队伍,如果没有半点的底气,又怎会做到如此的自信满满?
像是怕大家的眼神不够清晰,流皓月抬起灰色的衣袖,像是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一般,狠狠的擦过自己被泪水打湿的小脸,然后,一阵难以忽略的倒抽气声音非常整齐的在静谧的街上响起。
低垂的水眸轻闪,蒲扇似地羽睫却好似遭受了暴风雨希冀的彩蝶,脆弱不堪,只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呵护怜惜。
也不知道是流皓月涂在脸上的东西太容易掉,还是什么,总之,在流皓月擦过脸之后,那张刚刚还暗沉的没有半点光泽的小脸,不过是瞬间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张倾城的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娇颜。
看见那张绝色的玉颜,被挤在人群中的一抹鹅黄色影不由的一颤,让人胆寒的目光就犹如利剑般射向微微低泣的流皓月。
“这……”老太监为难的目光转向不曾开口的御寒炎,一开始他以为这是个不想要命的臭小子,可是现在根本就是个绝色的大美人,若说是和六皇子没关系,倒也让人不信了。
一直静坐在花轿中的新娘子也像是感受了外面不平常的气氛,也不由的撩开轿帘,在丫鬟阻拦不了的情况下,径自的掀开了红盖头。
“发生了什么事?”略显清朗的声音没有女子家的娇柔,反而带着一股莫名的飒爽气息。
看戏众人的眼神越发的灼热,清城好长时间都没有发生过有趣的事情了,如今,六皇子大婚,谁能想到峰回路转,会出现两凤抢一龙的戏码,虽然不知道那个一身褴褛的女子是什么身份,不过单看那张引人沉沦的目光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
新娘子出现引起的骚动自然也没有逃过流皓月的眼底,一张精致的娇颜一个颤抖,而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怔愣下,身子轻灵敏捷的冲向被众丫鬟环绕的喜轿。
迎亲的御林军想要阻拦,可是发现还未等他们出生,那纤细的身子就已经越过了他们,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一般。
“小姐……”如过无人之境的顺利到达目的地,流皓月径自的一把抓起那身着红色喜服女子的手,在感觉到女子手指上那薄薄的茧子时,眼底掠过一抹幽芒,却很快的被收敛,然后消失不见。
“你是?”刚才那凄厉的呼喊自己也听到了,不过新娘子看着拉住自己手的小人,那单薄的身子隐隐的颤抖,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张绝色的让她都忍不住迷惑的丽颜,更是闪耀着无助的柔弱。
“小姐,柔儿求你成全……”话音未落,双腿一曲,就直直的跪下,感觉到地上未化的积雪透过衣衫传至膝盖,流皓月不由的小脸一抽,却硬生生的忍住了骂娘的冲动,天杀的,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等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些自己受过的罪再慢慢的讨回来。
“小姐,柔儿一介孤女,能有温饱的日子就已经不敢再有所奢望,可是炎郎却硬是闯进了人家的生活,柔儿抗拒过,也曾决绝的拒绝过,可是炎郎却总是信誓旦旦的保证,此生定不会相负柔儿,柔儿接受了,柔儿也相信了,可是在柔儿交付了所有之后,却听到了他要迎娶小姐的消息,柔儿知道,柔儿身份卑贱,小姐却是千金闺秀,但是同为女子,柔儿也希望有一个疼我,爱我的夫郎,所以柔儿大胆,求小姐成全……”说完,便不顾周围那开始窃窃私语的责骂声音,一个俯身,便将小脸磕向地面,心底却想着,幸好雪只是冷,还不硬,否则她的脸可就真要遭罪了。
于是,在那清清楚楚的解释过后,刚刚还满是嫌恶的目光此刻一转,皆是变得义愤填膺,而且不约而同,他们责备的对象就是那个脸色极为不自然的新郎,御寒炎。
“啊,没想到,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六皇子原来也是个负心汉呢……”
“可不是,你要知道,皇家中的人,有权有势的,有谁会没有花花肠子啊……”
“就说嘛,尤其这个六皇子一看就是个命惹桃花的人,那女子又娇滴滴的长得那么美,除非不是男人,否则怎么可能不动心?”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这六皇子深受皇上宠爱,又是相貌堂堂,怎么可能没有这些风流往事?”
“不过,要是有个这么美的女子愿意伺候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那个李小姐也算是个美人,但是比起这个女子,还是差了一截啊……”
“有句话叫做齐人之福你懂不懂?更何况,这个女子虽然美,但是终究身份低贱,可是李小姐却不一样了,李大人可是兵部尚书,更何况,李小姐怎么样也是一个大美人,而且还身份尊贵,要是我,也会这么选择的……”
总之,一言一语,虽然声音轻微,却依然字字清晰的传至了每个人的耳中,垂首好似低泣着的流皓月自然也没有忽略,泪意朦胧的水眸一眯,幽暗的光芒闪过,粉嫩的嘴角也不由的划过一丝隐隐的笑意。
看来,她的演技也不是太差嘛,起码连这个眼睛雪亮的观众都给糊弄住了,而且,非常有效果的让大家都站到了她这个弱女子的一边,现在,就看那个始终沉默是金的六皇子要如何处理眼前棘手的问题了。
流皓月能听见的,新娘子李小姐自然也能清楚的听到,只见那张本来喜气洋洋的丽颜越发的凝重起来,不齿的眼神没有丝毫收敛的转向一直不曾吭声的御寒炎。
“六皇子,瑟冉自觉无法与皇子匹配,所以今日婚事就此作罢,还望皇子见谅……”一句铿锵有力的宣誓就那样在众人傻眼的情况下吐出,新娘子小手一扯,那上好丝绸绣制的盖头就飘然落地,然后新娘子一点也不避讳的扶起颤抖不已的流皓月,不忍的望着那张泪湿的小脸。
“你叫柔儿是吗?记住,虽然咱们女子天生比不上男人,但是,如此依附一个男子只会让自己进退两难,如今,他既然能负你而另娶他人,你就算千般挽留,即便留住了他的人,也无法留住他的心,而且,这样用情不专的男子,你要之何用?”让人瞠目结舌的安慰悠悠的溢出唇瓣,女子对着神情怔愣的流皓月柔柔的言到,看着那有些木然的小脸,最后终是无奈的摇摇头,爹爹自小便说自己思想怪异,没有一般女子的三从四德,这次成亲也是娘亲以性命相要挟,她才不得不妥协,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才是对的。
她就知道,皇宫内院是一座用金字堆砌的牢笼,一旦进去,就会丢失她希冀已久的自由,更重要的是,皇家本无情,在那里长大成人的皇子,又怎么会拥有一颗温暖的心呢?
自己明白,可是这个哭的让自己都忍不住心疼的女子却步明白,而且,听她的话,怕是连清白都交给这个见异思迁的六皇子了吧,如今她贞洁已失,委曲求全怕也是不得不为的结果。
雷厉风行的新娘子说完,就不过丫鬟们快要吐血的表情,很是骄傲的头发一甩,就提拉着宽大的衣摆离开,暗暗窃喜的脸上是明媚的笑意,嘿嘿,如今可是那个六皇子不忠,就算爹娘怪罪,也不关她的事。
看着新娘子潇洒离去的背影,流皓月也差点被惊掉了下巴,径自望着那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身影,暗自猜测着,这个女子会不会也是同为穿越者的同道中人,否则怎么能说出那样一番男女平等的话语来?
所有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改如何缓解眼前的状况,六皇子迎亲途中,出现一个劫亲的女子已经够让人意外了,现在,新娘子非但不争,更是如此豁达的将自己未来的夫郎拱手让人,既然有一人自动退出,那么这场三人的游戏,是不是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犹如木偶坐在马上的御寒炎对于新娘子的离去也像是完全不在意,只是漫不经心的将目光移向人群中央,而后不着痕迹的转向看不清表情的流皓月,“月儿,莫要闹了……”淡然的语气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宠溺,看着她的目光是淡淡的无奈。
“咦,炎郎,人家叫柔儿,你嘴里的月儿莫非又是一个被你引诱的女子吗?”无辜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丝毫的作假,流皓月可爱的眨眨依旧湿润的水眸,娇憨的模样好似一个纯真不解世事的孩童。
结果,一句不经意的话再次引发了一轮低低的批斗言论。
“哇,你听到了,看来这个六皇子根本就是个花心萝卜,居然能把这么绝色的女子认错,看来,这背后指不定还有多少受害的女子呢……”
“唉,有财有势就是好啊,就连有关系的女子都像是天仙似地……”
“这个叫柔儿的女子已经是倾城容颜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叫月儿的又会是何等的风情?”
再一次的低低呢喃让御寒炎几乎要控制不住的从马上冲下来,可是他只是尽力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然后僵硬的扬起笑容,望着引起这一切麻烦的罪魁祸首,“月儿,过来……”一句已经弥散着点点火气的音调让人知道,他的心情已经坏到了极致。
“炎郎要娶柔儿吗?”像是看不见那铁青抽搐的俊颜,更好似听不到那压迫沉重的低喝,流皓月执着的站在花轿旁边,娇滴滴的问道。
御寒炎眼神衣衫,好似不经意的目光再次转向人群中间,而后僵硬的点点头,“我娶你……”那个语气,摆明就是被逼迫后的不爽。
“既然如此……”像是怕他反悔,流皓月下一刻便身子一歪,直接在现成的花轿中坐定,小手捞起地上的红盖头,非常自觉的盖上小脑袋,然后盖头下的小脸扬起诡异的笑靥,“想必炎郎也定不会嫌弃柔儿这一身的褴褛,柔儿就将这喜轿当成是自己的花轿吧……”话音落,便小手一松,精致的轿帘幽然飘下,也屏蔽了所有的窥探和猜测。
而御寒炎则是危险的眯起黑眸,寡绝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煞的弧度,而后牵住缰绳的大手一个用力,便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于是,这一场闹剧般的婚礼便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诡异的继续了下去。
随着人潮的涌动,被堵在那里的一抹鹅黄色身影就越发的清晰和明朗,晨曦静静的注视着逐渐远去的花轿,一双柔和的眸中,却是荡漾着凛冽的难解光芒。
主子,既然已经逃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主子,聪明如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那些人在不惜一切的寻找你的行踪?
主子,明知道皇宫是龙潭虎穴,为什么还要傻傻的自己跳进去?
主子,睿智如你,在看到那骑在马上的男子时,怕就已经知道那是偷龙转凤的结果了吧?
主子,站在人群中的我,又是否躲过了你那双能看透一切的清冽水眸?
于是,在满城的雪色中,所有人都跟随着偌大的迎亲队伍缓缓的前行着,只有那抹单薄的鹅黄色身影像是被点穴一般的僵立着,一张柔软带笑的丽颜,此刻却只剩下满满的苦涩和挣扎,但是等到所有的一切在眼前消失,她脸上的涩然才慢慢退去,重新挂上了冰封的冷冽。
既然已经注定无法相陪相伴,那么又为何要给自己那么多的牵扯,让自己的心像是被上了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在那点点难以自制的矛盾中,生生的痛着。
转身,冷冷地抬步离开,刚才还优柔寡断的丽颜上,此刻只有决绝的冷然,可是,只有一双冰封的眸底,不停的闪耀着一个被重复的片段。
“公子可愿意要我?”一生中难以忘怀的屈辱让她几乎要溃不成军,但是不愿意认输,只是倔强的看着那个笑意嫣然的男子,可是她自己却看不见眼底泛滥的水芒。
“有何不可?”一袭男子装扮的她,邪邪的挑起粉唇,在所有的叹息和嘲讽中,坚定的包裹起她冰冷的小手,也是那一刻,从来就不懂温暖的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