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Chapter14 都说了，要名份（1 / 1）
少年修长干净的手指温柔地滑过白嫩肩头那一道深褐色的疤痕,虽然已经痊愈，但是却还能从其中看出那场战役的惨烈。
幸村精市的眸中，有些沉重的色彩染上。
小姑娘安静的睡眼印在眼底，苍白的脸颊,尖尖的下巴，还有手下纤细瘦弱得一把就可以捏住的骨架。
少年忽然想起了手术结束醒来后的一幕。
……
浑身酸痛地醒来,努力眨了眨眼，适应了明亮的房间灯光。一扭头，幸村精市就看见满脸轻蔑嘲讽的白苏姑姑抱胸站在床边。
见他醒来，白苏嗤笑一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用挑剔的眼神仔细端详了一番,手上的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长得是不错，可是，怎么就值得这个蠢丫头玩命了？”
白苏的脸上是快要溢出来的疑惑不解，可是眼神却是了然到落寞的。
幸村精市没有说话，只是努力维持着脸上淡淡的笑容，目光直视着白苏。
“无趣的小子……”白苏像是忽然失了兴致，索然无味地甩开手，喜怒无常的样子叫一贯淡定的幸村精市也愣了一下。
“你的命可是蠢丫头拿了半条命给换回来的，小子，以后好好活着，你的命，现在可金贵着呢。”
现在想想，上古蚕丝重新铸骨洗髓，半枚狐族十二尾天狐内丹筑基，简直让白苏肉痛到恨不能穿越时空回去把那个入了某只小狐狸套的笨蛋给打晕了。
——尽管那个笨蛋就是她自己。
“蠢丫头自己的伤还没好，就玩了这一手，没玩掉她半条命就是狐族老祖庇佑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呆瓜笨蛋。”白苏瞥了一眼在旁边病床上沉沉睡着的阿妩，嗤笑，“姑奶奶可不陪你们玩儿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
——【反正到时候顶缸替罪的倒霉蛋是我……】
白苏嘟嘟囔囔的最后一句声音太低，幸村精市没听清，不过却也没在意，只是支撑着下了床，很认真很真诚地，对着白苏鞠了一躬，“姑姑，谢谢您。”
“切……叫什么姑姑啊……”白苏的脸上有些不自在，掩饰性地扭过头去，“要入赘狐族可不是容易事啊人类小子。”
……
“笨阿妩……”从回忆中抽回神智，少年抓紧了少女的手，喃喃低语，“值得吗……”
白苏姑姑说的对，阿妩啊，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呆瓜笨蛋。
一个，不知是什么时候种进了心底，生根发芽，让他怎么也放不下的，怎么也拔不出来的，彻头彻尾的呆瓜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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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嘭——”
“嘭——”
激烈的击球声回响在废弃的隧道里。
夕阳下，小心翼翼躲着太阳光余热的花子酱拢了拢斗篷，听了听，伸出肥肥短短的小手指，指向不远处的隧道入口。
“呐，听这附近的妖怪朋友说，最近那里有一个浑身散发着讨厌的正气的人类总是霸占着隧道，和另外一个眯眯眼的人类一起打一个潢色的小球，”花子酱瘫着一张肥肥嫩嫩的小脸，扁扁嘴，用平板的声线说道，“最近住在里面的妖怪都不敢回去了……这样的驱灵能力啊，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谢谢你了，花子酱。”抬手摸了摸小花子的发顶，贺茂桃前的脸上，一丝柔和滑过，看着忽然脸爆红的花子眨巴着大眼睛的样子，心情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焦急了。
“呐，贺茂家的阴阳师啊，花子酱就不进去了哦。”又拢了拢黑色斗篷，唰啦一下盖住了大半张红透了的脸，花子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刚好是逢魔时刻了，花子酱去医院看看狐狸醒了没有。”
贺茂桃前的嘴角轻微地翘了翘，“嗯。辛苦花子了。”
“说辛苦什么的……”花子小姑娘一边嘟囔着一边扭过了肥肥短短的身子，拖着大号的斗篷就往回走，“不是搞笑轻松路线么，这样子煽情干什么啊喂真讨厌……嘛，狐狸要是再不醒过来可真是一点乐趣都没了啊……”
目送着小花子离开，贺茂桃前的目光转到黑黝黝^H 的隧道入口上。
叹了口气。
抬脚就要走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大汪二喵你们两个坏蛋！！！停住啊喂！！！！！”
突然，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尖锐地自山坡上响起。
贺茂桃前还来不及抬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咕噜咕噜的滚动声由上及下，然后，嘭的一声，面前一阵尘土飞扬。
贺茂桃前捂住口鼻，被飞起的尘土呛了一口，眯着眼睛看到底滚下来了什么东西。
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五体投地式趴在地上，努力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旁边的猫咪和大狗狗，一个傲娇地跳上小姑娘的背，还在上面蹦跶了两下；另一个一脸憨厚地用大脑袋蹭了蹭小姑娘的肩膀，嘴角的涎水乘机擦到了小姑娘的衣领上。
一脸仇大苦深的小姑娘顶着脸上黑黑白白的一片印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扯住猫猫狗狗的缰绳一遍赏了一个爆栗，“大汪，二喵，要是再敢这样扯着我就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我就把你们做成皮大衣！”
大狗依旧一脸憨厚地蹭啊蹭。
猫咪嗤之以鼻地睥睨了一眼。
被忽视到底的小姑娘悲愤扭头掩面。
——【麻麻！所以人家说人家最讨厌遛狗遛猫了啦！】
“是……白泉学妹吧？”围观了一会儿，从两只标志性的宠物身上，认出了这位灰头土脸的小姑娘是谁的贺茂桃前学姐大人也忍不住想要捂脸的冲动了。
“啊！是贺茂学姐啊！抱歉，刚刚，真是失礼了！惊扰到学姐了吧！？”小姑娘这才意识到原地还有个淡定的酱油围观党，惊慌地跳了起来，羞窘地都不知道该把手藏到哪里去，只有继续捂脸，羞愤万分。
贺茂桃前扭头默默看了一眼高高抖抖的山坡，目光再次和白泉学妹身边一大一小两只宠物的视线对上，然后很快地，抛弃那只满眼纯良的大狗，小阴阳师的视线只与那只傲娇的俄罗斯蓝猫对准接轨。
——【呲……啪……】
一阵视线交流后，在应对非自然现象时最近越发知情识趣的贺茂家继承人识相地咽下了已经到了喉间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居然一点伤都没有白泉学妹真是被守护神眷顾的存在啊”的感慨，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纸，递给小姑娘，很官方礼节地微笑，“学妹还是赶紧擦一下脸和手吧。”
俄罗斯蓝猫斯条慢理地舔了舔爪子，眼神一如既往欠抽的轻蔑。
“啊。谢谢学姐了。”接过纸，羞窘地低头，对于眼下的丢脸场景，白泉小姑娘有种泪奔的冲动。
“说起来，这里很偏僻了啊，白泉学妹怎么会到这里来。”贺茂桃前随口问了一句。
小姑娘的脸上飞闪过一丝不自在，抬手手背擦了擦脸颊，弄得一道白一道黑，看着像是花猫似的，引得一旁的猫咪眼神更加恨铁不成钢，爪子恨恨地在地上刺啦地扒拉两下。
完全忽视掉那只人性化过头的猫，贺茂桃前瞥了小姑娘的脸一眼，也差点破功笑了出声来。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遛着遛着就到这里了。”小姑娘愁眉苦脸地扁扁嘴，“啊，对了，学姐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人。”贺茂桃前的眉峰蹙了蹙，看向黝黑的隧道入口。
“咦，有打球的声音啊？”也听见了砰砰击球声的白泉小姑娘疑惑地看向隧道入口处，皱眉，挠头，“说起来，听真田伯母说，这几天真田学长都没回来……好像，这几天也没看见柳学长了？”
“所以，白泉学妹，要和学姐一起去抓钻牛角尖的不乖小孩吗？”嘴角裂开一个阴渗渗的笑容，咔哒咔哒，贺茂桃前学姐捏了捏指关节，扭头，看向一脸呆相的白泉静萝小姑娘，很和气地问道。
白泉软妹子身后，磨着指甲的俄罗斯蓝猫漫不经心地抬起爪子，吹了吹灰尘，然后同样地，露出一个阴渗渗的笑容。
“咦？好……”前有学姐后有猫咪，习惯了备受压迫的小姑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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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言好语劝说无用，一向耐心不是太好的贺茂桃前学姐大人扯开嘴角，捏捏指节，冲上去直接动手把两人的球拍卸了下来，再一脚一踹，把两个已经眼底乌青的学弟给踹到了两边，分隔开来。
“玩自虐很有趣？”目光一扫两位学弟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有眼底几日没休息好的乌青，贺茂桃前的声调瞬时间下调了一个八度。
抱着猫咪，身后跟着大狗的白泉小姑娘，堵在隧道洞口，也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这两位学长。
柳莲二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拾起球拍，握住，转身走向隧道外边。
经过皱着眉鼓着包子脸的白泉小姑娘身边时，忽然出手抓住小姑娘的手腕，拉拽似的往外去。
“柳前辈！——”小姑娘吃痛，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原本抱着的猫咪也刺溜一下从怀里跳下去，舔舔爪子，很攻很犀利地看着拉住它家饲主的人类少年。
“汪汪汪！！！——”一直以憨厚形象出场的大狗此时也炸毛了，龇牙咧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白牙，恐吓地大吼。
“你们乖乖呆在这儿！我和前辈过去一下，没事儿的。”白泉小姑娘犹豫了一秒，眼神很快变成坚决，对自家炸毛的宠物示意安静。
“汪汪！——”大狗不依不饶还要叫下去，不耐烦的猫咪一爪子挠上那只笨狗的脸，让后者安分下来，只听见哀怨的“呜呜呜”的呜咽。
——【真是一只笨狗……】
等饲主被人类少年拉着不见了踪影，猫咪的脸上露出人类化的嘲讽表情，傲慢地看了看身后顶着脸上五道爪印的呆狗，哼了一声。
——【……它堂堂的猫又大人到底是怎么能和这种愚蠢的生物共处一室这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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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面对啊，王者立海大败北的事实……”
拉着小姑娘的手走到了开阔的草地上，忽然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怔怔地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柳莲二忽然说。
白泉小姑娘眨眨眼，偏头看他。
“真田没想到自己会输。我们都没有想到，立海大会输。”
“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在立海大的记忆中。”
“虽然静萝说过，我的比赛很棒。可是我还是很难过，这几天，总是睡不着，只要一合上眼，就开始想，如果我没有输掉那场比赛，是不是结局不一样了。”
“咦？”小姑娘抓抓头，脸上有些疑惑，“合上眼睛就开始想？可是柳前辈你不是一直都合着眼睛的吗？”
被这忽然打岔的问题给哽了一下，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伤感气氛就被破坏殆尽了，柳莲二的表情很难以言语，只有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一脸呆滞的小姑娘。
白泉小姑娘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了，摸摸后脑，干笑两声，“柳前辈，其实，我对体育不算太懂。不过，这几天，立海大的大家虽然很惋惜关东大赛没有拿到冠军，但是没有人觉得，立海大会一蹶不振。大家都很相信网球部的前辈们。可是，看见前辈们这样子近似自我惩罚的练习，大家要是知道了，都会担心的呢。”
柳莲二没说话。
白泉静萝挠挠头，绞尽脑汁地用语言把自己想说的表达出来。
“天朝有一句很有名的古话，叫做疾风知劲草。挫折这种东西，其实本来就是合理存在的……只有在疾风中不折断的，才是劲草……哎呀反正我的表达能力向来不好，大概意思……柳前辈这么聪明应该可以明白的！”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小姑娘挫败地抱头，蹲了下去，鼓着包子脸，忧郁着自己挫惨到死的表述能力。
——【连安慰人都不会……白泉静萝你果然是废柴啊废柴！】
白泉小姑娘有些难过。
其实她是想要安慰前辈们的，但是，一让她切实地来说，她不光语无伦次，讲不清楚要点论据，而且，只是想到她见证了立海大的败北，就觉得心口有个东西狠狠堵住，心都难受得要炸开了。
想着想着想着……白泉小姑娘低头，眼眶有些红红的，抽了抽鼻子，就忍不住要哭出来。
“真是……我说，”低低长长的叹息声在白泉小姑娘的头顶响起，柳莲二无奈地蹲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和小姑娘红彤彤的眼睛对上，忍不住，柳莲二叹了口气，“明明是安慰我的吧？怎么自己哭起来了？”
“才没有呢……柳前辈看错了……”小姑娘吸吸鼻子，死不承认。
见小姑娘死不肯接过手帕证明自己哭了，柳莲二主动伸手，拿着手帕擦了擦白泉静萝眼角挂着的泪珠。
“是风迷了眼睛而已……我可以自己来的……”小姑娘大窘。
“不会了……”柳莲二叹了口气，唇角轻轻地扬起来。
“咦？”
“以后不会输了。”柳莲二握住小姑娘想要从他手里抢过手帕的手，用力。
“……那拜托前辈以后就算……我是说就算！——就算真的不小心输了一次，也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拉到自己的身上……自虐什么的，最讨厌了。”没抢赢手帕的白泉小姑娘扁扁嘴巴，抽抽噎噎地说，“大家……大家真的都很关心网球部的各位前辈……前辈们这样子，立海大的大家都不会开心的……”
“嗯。不会了。这次是我想差了。我会恢复回来的。放心。”柳莲二忽然挑了挑嘴角，笑，“静萝以后也不要在安慰人的时候反而自己哭了。”
“……”被揭短的小姑娘鼓起包子脸，很怨念。
——【虽然钻了牛角尖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但是——柳前辈果然还是个坏人！】
“嘛，静萝。”
“……做什么……”被揭了短，不情不愿回答的小姑娘埋头画圈圈。
“如果全国大赛赢了，那可不可以答应，和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嘎？”
——【更正，柳前辈一直都是个得寸进尺的大坏人！——】
————————我是来吧柳莲二你终于圆满了吗的分界线————————
“阿妩，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家的长辈们吧。”
从昏睡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幸村精市那张挂着温柔笑意的脸，阿妩还来不及露出笑脸，就听见她喜欢的男生用催眠似的温润嗓音对她说。
“嗯……好……”刚刚睡醒还处于人畜无害时间段的狐狸少女呆呆点头，脸上露出乖乖的甜甜笑容。
“那，等全国大赛结束后，我们就去见双方长辈大人吧。”
“嗯……咦？！等等！阿市你说什么？你要见长老他们？？？”终于从混混沌沌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的狐狸少女长大了嘴，呆囧住了。
“要在一起的话，还是要得到长辈们的认可会比较好。”美丽的人类少年微笑，轻描淡写地说。
“……”
——可是如果让大长老他们知道某狐狸干的好事，阿妩的狐狸皮一定会被剥掉的！
心虚虚的阿妩姑娘眨巴眨巴眼，“嘛，其实，可以不用管他们的……”
一开始就打算在人界躲着厮混着，等生了小狐狸之后再带着娃回青丘探亲顺便让娃娃接替宗主责任的阿妩姑娘满心不愿意想象自己被怒火值飙破表的长老们抓住的样子……
——【生娃不是那么容易的笨阿妩……】
猜到她打算的白苏美人抚额，用自己几千年来和爱人转世勾勾搭搭的亲身经验在这个计划上打了个鲜艳的红叉。
——【要是能那么容易就能生娃，大长老至于整天盘算坑蒙拐骗把她逮回去一个一个尝试配种么……狐族低下的生育率是长老们心中永远的痛啊。】
“阿妩。”幸村少年微笑，“名份很重要。”
“私奔要不得啊要不得，听玉藻前大人说过，天朝古代都说奔者为妾，狐狸，你不可以这么不厚道的啊！”打酱油的花子酱乱入，被阿妩暗地里一个白眼堵回去，干笑两声，默默继续低头努力用肥肥短短的手指剥橘子。
“……”心虚虚的阿妩对手指，“那个，可是我也没有见过阿市的家里长辈啊……”
幸村少年抬头看看病房里的钟表，对着阿妩姑娘温温柔柔一笑，“妈妈说她给阿妩专门炖了鸡汤，十分钟之后就可以送到这里。还有，外婆也特意从老家那边过来，大概下午就可以到了。”
阿妩：⊙﹏⊙、、、、、、、
幸村：O(n_n)O
——这，这叫先斩后奏吗？！
——不，这叫防患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