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臣冤枉啊~!(1 / 1)
我看着云天扬的眼睛,依旧猜不透那双眼睛背后藏着甚么。那双眼睛眨一眨,忽然笑了。我眼前一花,云天扬已站起身来,慢慢下了玉阶,一步一步向我走近,我只觉手指冰冷僵硬,不由得慢慢蜷缩起来。
云天扬笑道:“一别经年,明将军风采如昔,当真可喜可贺,别来无恙否?”我想了半晌,可是因为方才饭吃了一半,肚子里空荡荡的,一个词也想不出来,只好道:“我很好,皇上好不好呢?”
云天扬尚未说话,执事太监尖利的道:“大胆,御前怎可如此放肆?!”云天扬手一举,淡淡的道:“都下去罢!”太监宫女们躬身行礼,鱼贯退出,霎时间,大殿里空荡荡的。
我歪歪头,奇道:“我说错话了么?”云天扬笑道:“我也很好啊。”真奇怪,一年多不见,这人的脑袋坏了么?怎么答非所问的。
一缕头发垂在我肩上,我抓住,在手指上绕了绕,继续同情的望着云天扬。云天扬低头看了看我,忽然伸出手来,过来抚我头发,我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慌道:“皇上,按照戏本子里说的,现在你该给我赐座了。”
云天扬抿了抿嘴角,笑道:“是了,我倒忘了。”看来这人脑袋坏的还不是一点半点。
几名宫女进了大殿,摆下椅子、小几、茶盘、点心等物,云天扬笑道:“大将军,请坐。”我开心的过去坐了,云天扬也回到龙椅上坐下,道:“明将军,回京之后过的还好?”我想了想,过得似乎还不错,于是道:“还好。”
云天扬笑道:“威武大将军回京不过六七日,却已名满京城了。人常道,明相爷不好对付,谁知他的族弟明将军更是加倍的难对付。”我抓抓头,奇道:“有么?我这几日一直在家里,没怎么出门啊。”
云天扬拿起面前案几上的厚厚一叠折子,道:“这是言官们上的折子,俱是说你的,你可要瞧瞧?”
我拘谨道:“这……随意拆看奏折,怕是于理不合罢?”一面说,一面把折子拿回来,一本一本细细的瞧。
这些折子最早的是在我回京之前一个月上的,是说我回京途中刻意拖延,非但无视皇威,又有异心之嫌,这类折子直直说了一个月,直至我进京,方才没了。接下来,便是说我假推不适,不上早朝,非但无视皇威,又有异心之嫌(……)。再下来,说我在皇上新赐府邸中随意动土,非但无视皇威,又有异心之嫌(……);又兼飞扬跋扈,耀武扬威,口出狂言,与众大臣交恶,非但无视皇威,又有异心之嫌(……),尚有其余小事,杂七杂八,不可胜数,但结论便是非但无视皇威,又有异心之嫌(……)。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皇上若是不将我这个云朝百年不遇的大人渣大败类治个欺君之罪,大云朝便国将不国,恐怕以后就过不下去了。
我只看了快一个时辰,才大略看完,再抬起头时,只觉脖子酸痛,眼睛都要花了。云天扬单手撑住下巴,见我抬头,笑眯眯的道:“如何?”
我迷迷茫茫的揉揉脖子,同情道:“皇上每天要看这么多折子,想必辛苦的很。”云天扬眼泪纵横,感动道:“明将军肯为朕着想,朕心甚慰,若明将军再肯为朕分忧,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大义凛然的道:“为皇上分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只是不知皇上要臣怎么做?——你要是敢说让我帮你看折子,我拍死你!”
云天扬垮下脸来,道:“小祖宗,你以后消停点成么?这便是帮我大忙了!一天到晚我都快被参你的折子淹死了!莫瞪我,你以为就你手里这些么?一天下来,也不止这些!还不间断地连着上一个月,谁受的了啊!”
我想了想,惆怅道:“我真的没做甚么啊,至于么……”一面说,一面不满的甩甩袖子,学戏文里道一声“臣冤枉啊~!”谁知正甩到小几上,只听“霍喇”一声响亮,茶水泼了我一袖子,茶壶“啪”的一声摔到地上,打个粉碎。
云天扬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几步跨到我身前,一把扯住我,急道:“怎样?可烫到没有?”一面说,一面拉着我的手细看。
我低头瞧瞧,茶水全泼到我的袖子、前襟之上,半边袖子兀自在湿哒哒的滴水,手上不过溅了几点水滴,倒也不痛,于是道:“没有烫到,只是这衣服……”
云天扬似乎舒了一口气,埋怨道:“怎么还是这般毛手毛脚的!”顿了顿,又道:“去后殿,把衣服脱了,我叫人寻件衣服给你。”一面说,一面拉着我便走。
云天扬身高腿长,自然走得快,我跌跌撞撞的跟在他后面,一面不忘提醒他道:“我不要穿你的衣服,太大了,穿了像披了个帐子似的,穿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云天扬侧头笑道:“原来你果然偷穿过我的衣服。”我分辩道:“没有!”云天扬淡淡的道:“甚么时候穿的?”我想了想道:“十五岁的时候罢。”
云天扬伸手扯我头发,笑道:“十五岁?奶牙还没脱的小孩子,便去偷穿大人衣服玩么?”我努力把头发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对他怒目而视。
云天扬浑然不觉,继续道:“我的靴子你定是也穿过了?”我分辩道:“没有!”云天扬淡淡的道:“靴子穿上甚么感觉呢?”我想了想道:“像大船一样,一走路就跌跤,我晕船了……”一面说,一面吐舌头。
云天扬哈哈大笑,我怒道:“有这么好笑么?”云天扬敛了笑,一脸庄重,道:“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