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突变(1 / 1)
邹灵一觉睡得异常香甜,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早上六点半了。
因为没有换睡衣,身上的衬衫有点皱皱巴巴,她小心撸了几下。
客厅里的沙发上,邹易还在呼呼大睡。
她拨了韩平的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无人接通。后来,邹易醒了,两人整理一下,就向巫师家出发了。
会客地点未变,邹易驾轻就熟地领着堂姐穿梭在迷宫式的回廊里,然后停在了会客厅的门外。依然是管家上前叩门。邹易邹灵脱了鞋,走了进去。
里面的灯光很暗,那人似乎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巫师今天穿了一身紫红的衣服,依然配着同色系的腰带。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三杯茶,正袅袅地散发着茶香。邹易注意到,巫师的眼神今日格外肆无忌惮,尤其是在看向堂姐的时候。
三人坐下,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邹灵把玉莲递过去,巫师接过来,放在手里细细观摩了一会儿。
“这是不离不叛咒,先主下过。”巫师很快就下了论断。
“先主?”邹灵反问了一句。
“对,我们的先主。名唤殷离。”
“殷离,离儿?”邹灵追问。
巫师点点头。
“所以说,我们梦见的那些是真的发生过的?”邹易有点不可信地望了堂姐一眼,然后又望了巫师一眼。
“恩。”巫师点点头,“其实,这个玉莲不止是下咒的媒介,还承担着保护主人的使命。”
邹灵邹易都静静地听他说。
“有一点,我敢肯定,你——”他指指邹灵,“肯定是这个玉莲主人的后人。”他顿了下,继续,“因为,只有主人才可以触动这个玉莲。一旦触动,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和事都会受影响。”
“那……那个咒会不会应验?”邹灵比较关心这一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咒是需要用主人的鲜血打开的。”巫师看了眼邹灵,“没有你的鲜血,它不会启动咒阵。”
邹灵点点头,稍稍安心了些。
屋子里一时陷入一片寂静。屋子上面的窗格里不知何时飞来了一只小鸟,扑棱扑棱地挥着翅膀。邹灵抬头看了好久,看着它不停地与窗格抗争。最后,低下头,默默说了句,“为什么是我?我们邹家这么多人。”
巫师没有回答。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就好似自然界的自然选择法,物竞天择,只会选择最合适的。面前的女子的眼睛,与那卷画轴上那个女孩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足以证明她们之间的联系。
如果他的先主在天有灵,知道今日他代替他同她的后人面对面坐着,不知是不是会很高兴?
但,年轻的巫师没有机会再深入这个问题了,因为管家已经叩门了。那就意味着下一拨客人已经到了。
邹灵收好玉莲,慢慢站起身,朝着巫师微微欠了欠身。
当她拉开门,即将消失的时候,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下次,可唤我殷若。”
邹灵顿了顿,没有回答,便消失在了门口。
邹灵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了。她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打开了家门。客厅里,韩平竟然笔直地坐着,头耷拉着。邹灵慌忙迎上前。
韩平看起来很疲惫。眼睛红红的。
“出了什么事?”邹灵转身给他去厨房倒了杯开水,放在茶几上。
韩平抬头看了她好久,竟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公司-状-况-很不好么?”邹灵小心地措辞。
“没关系的,大不了从头再来好了。”她有点笨拙地安慰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韩平,一点也没有生机,不免有点方寸大乱。
“我今天早上给你打过电话的,但是没有打通。我应该接着再打的。”邹灵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今天,我们去找那个巫师了。那个巫师还真的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邹灵还想絮絮叨叨地说下去,但是韩平忽然把她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抱住。
邹灵快被箍得透不过气来,深吸了口气后,轻轻拍着丈夫的肩膀。
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既然韩平不想说,她也不应该问。她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些安慰。
邹灵不知道,在她寄宿在堂弟家的那个夜晚,命运之轮已然开始启动。
如果邹灵能更敏感一些,就不会让自己两个月后处于这么尴尬的境地。
她的对面,是那个红衣女子,她曾经设定的假想敌。她说她叫方真真,很高兴见面。
邹灵有点疑惑地皱了皱眉,实在不明白她请自己出来见面时什么意思。她清楚地记得,那晚韩平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她只是他朋友的妹妹。
但是,她会耐心地等着方真真摊牌。
“我知道,有些事情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她眉眼含笑地说道,“最近,我一直胃口大开。”
邹灵任由她打哑谜,也不插嘴。
“4月17日晚上,你不在家。”她突然蹦出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邹灵猛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对方。她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不要相信她说的话,要相信韩平。要相信韩平。但是,依然抑制不住手心的冷汗。
“我和韩平……”
“你和韩平怎么了?”邹灵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声音比自己想象得要尖锐很多,“你跟韩平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事了,”方真真又是微微一笑,右手抚上自己的腹部,“因为,我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两个月,刚好。”
邹灵的脑海中突然空白了好一会儿,好半天才弄明白方真真的意思。方真真颇有耐心地等着邹灵消化。她一向瞧不起邹灵,觉得她姿色一般,能力一般,照顾男人的能力也一般,凭什么就能霸占着韩平那样的男人,让他做牛做马。她就是看不惯。他应该是她的,因为他们同样优秀,同样有野心,有相同的价值观,相同的理想。
“而且”,她冷冷地瞄了一眼对面仍在晃神中的邹灵,心里继续评判,“遇事这么慌张。简直就没什么优点。”
她慢慢食用了几勺甜点,心满意足地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怎样,你想明白了么?”
“我想不想明白倒没关系,”邹灵已经恢复了镇定,“关键是,韩平承不承认这个孩子……”
“当然,”方真真抢过话,“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哦,是吗?”邹灵冷冷地说,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说,“他高兴,你就找他好了。我不管你们的事。”便想起身而去,只留方真真气鼓鼓地坐在位置上。
邹灵的精神确实有点恍惚。刚才在方真真面前说的几句话,也是强撑着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太惨。
其实,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邹灵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回想那天下午她回家,韩平那么反常的反应。不管是出于他的自愿还是非自愿,事情肯定已经发生了。
然后呢?
她反问自己。然后呢?
她不知道。
她坐在街心花园里,麻木地看着四周。她从没想过,人生会步入如此境地。原来,她之前的直觉是对的。她,不会一直顺风顺水的。是的,她凭什么呢。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停在了她前面,好奇地看着她,“阿姨,你怎么哭了?”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是不是有坏孩子来抢你的玩具?”
玩具?
邹灵下意识地摇摇头,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小男孩笨拙地看着,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阿姨,小阮给你抢回来吧,告诉小阮,是哪个坏孩子……”
邹灵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旁边,小男孩的妈妈看到了,慌忙跑过来道歉。邹灵摆摆手,然后起身,走了。
她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手机响了很多遍,她都没有去接。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是若无其事地回到家,继续做她的韩太太,还是应该敲锣打鼓,把大家召集起来,然后一起来戳这个负心人的脊梁骨。还是,应该当面找韩平好好谈一谈吧,也许是那个女人的离间计呢,我可不能上当啊。
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蹲在垃圾桶旁,狂吐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