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悬崖(1 / 1)
“夷山卫,夷山卫,
几度梦里空相会。
日日空见雁南飞,
不见故人心已碎?”
第二天,邹易收到邹灵的短信,问他记不记得有这样的童谣。
“好像没有吧,我也记不得了。”他挠挠头,回了一句。
“如此,便好。”邹灵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提原因。
邹易已经习惯她这个样子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是仍然在午间,抓紧时间查了一些资料。
他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于是在忙完手头的工作后,给邹灵打去了电话。
“你提到的那首童谣好像是很古老的一首?不过很有意思的是——”
“是什么?”邹灵急切地问。
“老家旁边有一座山就叫夷山。”
“哦。”
邹易听出她有兴趣,又加了一句,“就是之前,我提过的,我打算去的悬崖……”
“啊?!”邹灵忽然听到悬崖两字,震惊了一下。
“找个时间,周末我们过去吧。”
“嗯。”邹灵点点头。
“记得把玉莲带上。”
“好。”
周末很快就到了。
邹灵找了个背包,把玉莲装上,又装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带上门,走了出去。
近来,她和韩平愈发地相敬如宾。除了晚上还睡在一张床上外,再也没有其他更多的交集。
两个人都好像刻意回避对方一样。
一想到此,邹灵便冷笑了一下。
她比邹易先到约定好的地方,找了个石头,坐下来歇息。
远远地,便看见邹易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全副武装。后面还跟了个人。
“简医生,你也来了?”邹灵首先打招呼。
“出了医院,就叫我简玉吧。”简玉今天穿了一声的黑色,很酷。
“好。”邹灵点点头。
“好了,同志们,跟着我走吧。”邹易招呼两个女孩一起跟着他。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嫌寂寞。
爬了差不多快一个钟头,邹灵已经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边坐下来休息喝水,一边问邹易,“还有多久到啊。”
“快了。”
“快了是多久?”
“还有两个钟头吧。”
两个女孩一听,互相一看,苦笑了一下。
然后,队伍拖拖拉拉地往上走。
邹灵觉得过了许久许久之后,才终于攀到一块空旷之地。
前面,邹易兴奋地招呼她们,“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夷山悬崖,我自命为断肠。”
邹灵白了他一眼,“不要随便乱编名字。”
“呵呵,人家只是借用一下嘛。”
三人在山顶站好。此刻正是下午两点左右,太阳斜斜地照着,但那些微的暖意敌不过山顶的寒风。
呼呼呼——风刮过邹灵的脸,脸已经被冻得很麻木了。
“敖——”邹易冲着山下狂吼了一声,很欢快地招呼她们吼几声。
就在那时,邹灵突然听到了风中又传来那首歌谣——
夷山卫,夷山卫,
几度梦里空相会。
日日空见雁南飞,
不见故人心已碎。
“听——”她一把拽住邹易的胳膊,“你听到了没有?歌谣?”
邹易和简玉都摇摇头。除了呼呼的风声,他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邹灵慢慢地往前走,每往前一步,就好似离那声源更近一步,直到,身后响起邹易焦急的声音,“阿灵,不要再往前了,危险——”
她停住了。
然后捡了块小石块,往下丢去。
石块飞快地消失在视线里,连回声都不曾留下。
邹灵往后退回了一步。
这个时候,另一个她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来了。”
她猛地睁大眼睛。但眼前还是一片空气。
“我等了你好久。”那个声音在继续。
“告诉我,我是谁?”突然之间,邹灵不再感到害怕,她觉得这是一场冥冥中注定好的约会。那么,对方,无论是神是鬼,她都不再害怕。
“你是怜儿,我的怜儿。”
怜儿?
好熟悉的名字。
邹灵使劲想了想,她猛然想起那晚的那个梦。青色小童唤粉色小童叫怜儿。
我就是那个怜儿么?
“那你叫什么名字?”
“你一向唤我离儿。”
“离儿?”
“嗯。”那个声音好像有点高兴。
“你等了我多久了,离儿?”
“等了多久?哈哈。”那个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苦涩,“久得我都已经忘了。”
久得都已经忘了?邹灵吓了一跳。那是多久?
“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她继续追问。
“因为,因为……”
邹灵竖起耳朵,可是不等她听到答案,就听得身后传来邹易的惊呼声。
然后,她感觉整个人被扑倒在地。她睁开眼,自己离悬崖边只有一步之遥。
“阿灵,你看到什么了?”身后的邹易一将她扶起就问道。
“我一直在同一个声音对话啊。”邹灵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刚才一直在往外走,我们叫你你都听不到——”
邹灵摇摇头,刚才除了那个叫离儿的声音,她确实什么也没有听到。
“没事就好,吓死我们了。”简玉也扶着邹灵一起,慢慢退回了安全的地方。
她刚才亲眼目睹了邹灵的举止,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刚才那个声音说,他叫离儿。”
“什么?”邹易突然激动起来,搞的邹灵和简玉都有点莫名其妙。
“他说叫离儿。你认识?”
“不认识。”邹易摇摇头,他确实不认识,可是为什么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心脏突然尖锐地跳了一下。
最近,离奇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他拍拍自己的胸口,暗示自己不要大惊小怪。
邹灵把刚才的对话简单地跟他们两个复述了一下,但三个人的心中都是茫然一片。眼看太阳快要沉下去了,邹易提醒两个女孩要马上下山了。
下山要比上山快多了。
邹灵一路俯冲下去,但胳膊和脸上不幸被刮到了几处。到了山底,被风一吹,生疼。
三人爬上了车,然后开回了江川市,吃罢晚饭,邹灵跟着邹易回去。
回到了邹易的公寓,邹灵已经累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邹易从柜子里拿出了个医药盒,“我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嗯。”邹灵很自然地凑过去。
酒精梅擦过伤口的时候有点刺痛,邹灵痛苦地挤了挤眉头。
呼,呼,邹易轻轻地帮她吹着伤口。邹灵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接下来的这句话,却令邹灵立刻又惊呆了。
“不痛的,怜儿……”
“什么?你说什么?”邹灵一把抽回胳膊,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我说不要怕痛啊……”
“后面呢,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什么?我什么也没叫啊。”邹易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邹灵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确实不像在撒谎。
可是刚刚自己明明听见他叫了一句“怜儿”,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又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她也没将自己是怜儿的事情告诉他们。所以,应该是听错了吧。
她放下心来。
洗了澡,便一头扎进床上,睡着了。
外间的邹易,却有点心神不宁。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悬崖边回来,自己就有点神情恍惚。
“怜儿……”他低喃了一声,觉得心脏怦怦地跳愈加厉害。
就在这时,好像受什么控制一样,他打开了邹灵的那个背包,取出了那个锦盒。
打开盒子,粉色的光芒顿时将他严密地笼罩住。
他取出玉莲,托在手上。
刹那间,一道醒目的光自玉莲上发出。
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邹易已经沉沉陷入梦乡。
那是一个池塘。
垂柳,石桌。
石桌上,青衣粉衣两个小童在朗声读着什么。
他凑近去,仔细听,竟是同样一首歌谣——
夷山卫,夷山卫,
几度梦里空相会。
日日空见雁南飞,
不见故人心已碎。
这是哪里?他轻轻地发问,但没有人回答它。
他在那里,就好似空气一样存在着,谁都不曾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