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二王夺爱(1 / 1)
身处深宫真正体会到了笼中鸟,柙中兽的处境。处处危机四伏,步步惊心动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敌人,或者下一刻变成敌人。这气派的令人心悸,奢华的令人窒息,高贵的令人渴望的宫殿从来就不属于哪一个人,每个人都是过客,一个时代的过客。
安禄山来洛阳了,肯定是为了唐温杭的事来的。又有一场打仗要打了。安庆舒一大早就来警告她离开唐温杭,否则就就要她尸骨无存。踌躇满志一定要得到唐温杭,并透露她爹安禄山已经来洛阳的消息。
蓝扬扬一天来哪儿也没去,窝在偏殿里养精蓄锐。一方面是为了躲避李亨兄弟的纠缠,自从昨日溜回宫后李亨就派人送来了金银珠宝、锦缎华服等一大堆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明目张胆地追求她。李瑁也不甘落后,颇有用心地送来些珍惜食材。她不胜其烦跑到杨贵妃哪里告了他一状,反而令自己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杨贵妃居然想撮合她和李亨。
另一方面是御膳房拿出看家本领上了上百道菜肴要她指点,美其名曰指点其实是挑衅。
这就是传说中的上等菜,碳烤野猪、灵沙鸭、鹿尾酱、驼蹄羹……
唐朝菜品分三个等级,宫中的御膳为上等,高档酒楼里的为中等,其余为次等。中等和此等的蓝扬扬都已经尝过了,唯独这上等的蓝扬扬一直无缘品尝。
蓝扬扬遇到好吃的就将菜谱骗来拿回去给迟春研究,可惜的是大多数菜都华而不实,片面的讲求食材的珍贵而不注重食物本身的口感和营养搭配,跟她想象宫廷御膳的相去甚远。
深宫大院的日子比她想象的无聊、枯燥,才来了一天她已经有逃离的冲动。
唉——也不知道唐温杭怎么样了。蓝扬扬捧起一碗鱼翅汤喝了一小口又放下,低垂下长长的眼睫,眉头紧锁,以手支颐发起呆来。满桌的山珍海味也引不起她的兴趣,只想飞到唐温杭身边同甘共苦。
“王爷你不能进去,蓝姑娘正在休息。王爷——”
前厅传来龙藤刻意拉高的声音,得到提示蓝扬扬扔下筷子提起裙子迅速跑到卧室蒙着被子装睡。
又来了,今天这已经第三次了。前两次都被龙藤以各种理由打发走了。
身份尊贵皇子不是应该有很多军国大事要处理吗?怎么他都没有正事可干?来骚扰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蓝扬扬百思不得其解。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你当本王是傻瓜呢?”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挡本王的驾?让开!”
看来男女授受不亲的戒条在伦理纲常紊乱不堪的唐朝不适用,李姓皇族完全将之弃若敝履,光天化日之下直闯女子深闺的只有李唐的皇族才干的出来,而且理所当然、义正词严。
一阵沉稳的步子由远及近传来,最后落在她的耳边。坚决要把荒淫颓废形象塑造到底的李亨看着整个蒙在被子里的蓝扬扬,邪魅一笑,在床沿坐了下来,单手撩开被抓的紧紧的丝被。露出蓝扬扬圆圆的大脸,双眼紧闭眼皮微微翕动。
“再装我就要脱了衣服跟你一起睡了。”李亨朗声大笑,手无意识地抚上她幼滑白皙又透着红润的脸颊。
“你敢!我哪里装了?”蓝扬扬赶忙睁开眼,甩掉李亨的手,坐起身,推开他,一气呵成。
李亨仍旧好正闲暇地抱胸站在她床边,对她身上的戴整齐的衣服努努下巴。
顺着他的目光检视一遍,迟钝的蓝扬扬这才发现刚才匆忙之间忘了脱掉外衣。火大地瞪了他一眼,滴溜溜的眼珠在他脸上流转,蓝扬扬忽然大笑了起来,俯在被上捶胸顿足别提有多开心了。
熊猫眼,帅气华贵高不可攀的花花王爷居然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在宫里四处晃,真是笑死人了。这还要感谢寿王李瑁昨天的卖力才行。
嗯哼!李亨眼角抽搐,尴尬的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警告她不要太过分。
深呼吸一口气,蓝扬扬粗鲁地以衣袖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意外地在李亨眼中读到一抹嫌恶,眨了眨眼想再次确认却被戏谑取代。
真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蓝扬扬下床取下屏风上的一件新衣对李亨说,赶人的意味非常明显。
“本王不介意。”李亨展眉一笑,假装没看到她的意图。皇家的人个个善于察言观色,而他更是个中翘楚,否则怎么在险恶的深宫安身立命?
“我介意——”蓝扬扬气的一跺脚将手中的衣服扔到他脸上。李亨半眯着丹凤眼陶醉地任由鹅黄的丝裙在他身上滑落,在就要落地的时候出手接住,凑在鼻尖深吸了一口气。
恶心!明明没有情意偏要装的一往情深,不知道他把别人当傻瓜还是当自己是傻瓜。蓝扬扬感觉受到了冒犯,强忍住喊乐冬进来把他打扁的冲动耐心地和他周旋。
“你想救人也许本王可以帮你,不过……”李亨欲言又止。
倒了杯茶给他和自己,蓝扬扬状似悠闲地细品,等他自己把话说下去。与其相信这个无实权的王爷她宁愿相信手握重权的李林甫。
“不愧是李相爷的义妹,冷静、沉稳、处变不惊,尽得其真传,真是块宝,本王更想要你了。只要你肯嫁与本王为侧妃本王就马上让父皇下旨放了唐门一干人等,并且永不追究。”李亨显然是对她做过深入调查,不仅知晓她和李林甫对外宣称的关系,连唐温杭的事都清楚。
“王爷的心意小女子心领了,山野粗人难登大雅之堂不敢妄想飞上枝头。唐门的事小女子自有办法就不必劳烦王爷费心了。”蓝扬扬客气有礼地说,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不屑和嘲讽。
想要她做妾简直做梦!给个王妃她还不做咧!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李林甫早就搞定了,还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一个闲散王爷能有多大本事?自不量力!
“你瞧不起本王?”李亨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桌上,眼中布满阴骘。
“你对寿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就是想贬低自己,伪装的荒淫无度不堪造就,不就是不想树大招风被风摧之吗?现在目的达到了应该高兴才是,干嘛要发脾气?”蓝扬扬一语点破李亨的秘密。
“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才见了第二次就看破了本王十多年的伪装,看来是本王低估了你。不过本王更不会放过你了,这么聪明的你一定能帮本王大忙的,你说是不是?”李亨扯过蓝扬扬身子钳制在怀里,霸道地低下唇就要吻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立刻爬上他的右脸,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他刚才经历了尊贵荣宠的一生中第一次被掴耳光的遭遇。两个人同时怔住,蓝扬扬提早清醒一秒钟,马上趁他恍惚之际推开他逃到门外。
想跑!李亨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追出门。
一直守在门外的乐冬挡住李亨的去路,带着假面具的脸依旧冰冷得毫无温度,不似寻常唯唯诺诺的小宫女。心思细腻的李亨注意到她不同寻常的气质,其实从清早第一次来找蓝扬扬他就察觉这两名宫女有异,只是当时心思都在蓝扬扬身上不及细想。如今看来,这两名宫女对蓝扬扬的护卫之姿超乎寻常,不像是临时调配的宫女和主子应有的熟络。
都说龙门客栈神秘诡异在江湖上拥有强大的力量,看来传言不虚。
李亨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乐冬,想从她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乐冬懒得同他蘑菇,直接拉他扔出殿外,关上殿门。
狼狈不堪的李亨早已习惯了这种颜面扫地的场面,挥开小太监的手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冷眼扫视了随行的宫女太监一眼,有效地让他们闭上嘴巴眼睛转向另一边。
“去敲门!”人后的李亨卸掉伪装,阴冷的面孔与先前判若两人。
两名小太监领命而去。紧闭的宫门无论怎么叫都不开,严丝合缝比河蚌壳闭的还紧,管他威胁还是命令一律当没听见。
“又是你?我警告你不准来招惹蓝姑娘!她是我的!”李瑁老远就看见李亨守在偏殿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旁边,抓住他衣领威胁。
李亨恢复一贯的轻佻和文弱,轻扯嘴角一笑,掰开李瑁的手,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正了正头上的银冠。然后挑衅似地俯在李瑁耳边小声说了句,那可未必。
一句话激的李瑁火冒三丈,不由分说一拳挥向李亨下巴。李亨身后的太监机警地拉开主子并替主子挨了一拳。
冷笑一声,李亨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和李瑁打了起来。养尊处优的兄弟两人没有武功底子,身体也不强健,打起架来却是异常狠辣。两人的随从都急得团团转,犹豫半晌终于有人冲上去企图拉开滚在地上的两人,哪知一人上去后,所有的人都冲了上去,这次不是拉架,而是助阵。
兄弟萧墙的局面再次重演,这次不同的是两方的人马也掺合进来,打得不可开交。
当羞花宫的太监前来传召蓝扬扬前去觐见杨贵妃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李亨的眼圈被打肿了但脚踩着李瑁的衣摆,李瑁嘴角流血衣衫撕破但手抓着李亨的衣领,小太监们更是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乱作一团。
流言传播的速度比流星下坠的速度更快,不消一刻两位皇子为蓝扬扬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消息即刻传遍整个宫廷,成为后妃、太监、宫女茶余饭后的谈资。
流言止于智者,可惜偌大的皇宫皆是争名逐利之辈,雪中送炭就没有那个心肠,落井下石则义不容辞,有几名不受宠的后妃居然来请教她魅惑男人的方法,说的她好像狐狸精一样。去羞花宫的路上每个人见到蓝扬扬都掩嘴偷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巴不得看好戏似的。刚开始她还扮个鬼脸或是瞪他们一眼,后来被看得麻木了,连理都懒得理。
不只是别人,连杨贵妃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对她谈笑风生说冷笑话逗趣,和讲脑筋急转弯都表现得兴趣缺缺,心不在焉很是敷衍。往常都要留她到午后吃过午饭再回去,今天一改常态,话很少,非要拉她到华清池沐浴。
华清池?那可是个荒淫之地,杨贵妃烟视媚行之所,拉她去的用意何在?该不会是打什么坏主意吧?例如将她献给唐玄宗、李瑁或是李亨。蓝扬扬吓出了一身冷汗,推说月事来临不能下水这才侥幸过关。
不敢再逗留,蓝扬扬急着告辞,杨贵妃欲言又止却不放人。
“娘娘有心事?说出来或许民女可以帮忙分析一下。”
屏退左右,杨贵妃神情透着做贼心虚的古怪,拉着她的手来到一处偏房,眼睛盯着她半晌才缓缓地说:“蓝姑娘你见过寿王了?他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关心老情人,也不早说?害她提心吊胆还以为又被人惦记上了。最近她的桃花真不是普通的旺,一连两个皇子对她大献殷勤,这可是在现代想都不敢想的奢侈,丑小鸭真的变成变天鹅了还是灰姑娘坐上南瓜车穿上水晶鞋了?可她一点都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和被人追求的喜悦。人不对,心情也就不同。
可是她都已经抛弃人家了还关心什么劲儿?在她面前惺惺作态有什么意义?
“他……不太好……”蓝扬扬极尽夸张只能是将李瑁的落寞神情、偏激行为、暴力倾向、仇视心理一一描述的天花乱坠,存心要令杨贵妃自责、内疚、忍受内心的煎熬。这是对一个背叛者最温柔的报复。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一向以雍容华贵示人极重形象的杨贵妃跌坐在地,悲痛欲绝地哭起来。
看她哭的梨花带雨,不像假装的样子,显然是对李瑁余情未了。搔搔头,蓝扬扬愈发迷惑了。历史上大篇幅地对杨贵妃和唐玄宗的乱伦恋洋洋洒洒地褒贬,再加上《长恨歌》的影响,使人们将视线都对准了两人。却对她和李瑁的感情并未赘言,令她不能看透个中原委。她的表现委实不像负心人应有的样子。
“蓝姑娘……”杨贵突然拉住她的手,“本宫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蓝扬扬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当即答应。
“请你劝他不要再继续颓废下去,更不要再说些对皇上大不敬的话了。皇上他已经有所耳闻并心生不悦,我怕他会对他不利。求你劝他赶快回封地去吧!找几个女人,生几个孩子,快快乐乐过日子,把我忘了吧!我是个坏女人不值得他枉送了性命。求你……”
“娘娘快别这么说,民女惶恐。请娘娘放心,民女一定会把您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寿王殿下的。”
“不,不要说是我说的。就让他恨我吧!恨才能忘。”
“娘娘这又是何苦?民女看得出来您对寿王殿下还是有情的,您若对他不这么绝情也许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他……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不,不,不行。我不能……。蓝姑娘,你千万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他,否则他会、会——”杨贵妃脸上显现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
哪个他?会怎么样?一定有内情!蓝扬扬诱导她说出实情。
当初寿王的母亲武惠妃病逝,玄宗郁郁寡欢了好长一段时间,高力士找了很多美女都不趁他的意,听说她广有美名竟然将她举荐给玄宗。而玄宗一见到她就一见钟情寝食难安,屡屡以各种名目召她进宫欲行苟且之事,被她严词拒绝仍不死心。寿王心思单纯从未想过这种事,连她的暗示都付之一笑怪她多心。玄宗知他们夫妻情深不好拆散,竟丧心病狂以寿王性命要挟,若她不从就杀了寿王和她杨家三十多口。她万般无奈只能屈服他的淫威之下。她为了保护寿王一直没有对他说出实情。
怎么会这样?跟历史上描述的差太多了吧?明明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你侬我侬,情多处热似火两厢情愿的奸夫淫妇,怎么转眼她就成了忍辱负重的苦主。片面之词不足为信,蓝扬扬决定维持本来的认定。但是表面上当然要对杨贵妃敷衍一番。
“蓝姑娘,你、你喜欢他吗?”杨贵妃惴惴不安地问。
他是谁?蓝扬扬不敢随便表态,在这宫里随便一句话都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想被人算计就得背后长眼,嘴上生蜜,心里开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推敲每一句话,斟酌每一个字,看清每一张脸的每一个表情。她可没忽略杨贵妃脸上细微的嫉妒和不情愿。
寿王?果然没猜错。进宫三天蓝扬扬发觉自己被逼聪明了,脑中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了,原来她也是有做心机女的资质的。
“可是他那么喜欢你,为了你竟然当众和忠王打架,足见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如果你能嫁给他,说不定他就能放弃仇恨安稳地过日子。蓝姑娘,如果本宫要你嫁给他你愿不愿意?本宫可以跟你保证你会是明媒正娶的王妃,日后身份尊贵、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说来说去都是从她自己的利益考虑,她可不是一颗由得她随意摆放的棋子,李亨喜欢就摆到李亨手里,李瑁想要就落到李瑁家里。蓝扬扬当即拒绝。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蓝扬扬豪气地说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金钱名利如脚下泥土,在她眼中感情和婚姻是神圣的,不能成为利益交换的工具,她的心早就许给了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贵妃娘娘您是过来人,难道不懂一个女人一旦认定了一个男人就会死心塌地至死不渝,再也没有办法接受其他男人,否则一定会痛苦一辈子。您又何必把自己曾经遭受的痛苦加诸民女身上?再说民女是那种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人,即便是民女违心地嫁给了寿王殿下,也只能是每天愁眉苦脸生不如死,寿王殿下会再次尝到背叛的苦楚。还请娘娘三思。”
“如果本宫要皇上下旨呢?你不必担心,本宫会补偿你的恋人的,让他入朝为官如何?男人总是贪恋权势地位的,说不定他会舍你而就。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如果他能抗拒名利的诱惑本宫就成全你们,相反如果他不能你就要乖乖地嫁给寿王,如何?”杨贵妃是打定主意要替李瑁做媒了。
“贵妃娘娘何苦步步相逼?不嫁他毋宁死!”蓝扬扬实在没有办法说服她,只能釜底抽薪断绝她的一厢情愿。
说出这种羞人的话连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从没想过自己对唐温杭的感情已经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幸好唐温杭没有听到。蓝扬扬以宽大的丝袖轻掩羞红的脸,都三十岁了还动不动脸红。
杨贵妃没有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以长长的指甲挑了一块茯苓膏送入嘴中浅尝,半眯的明眸闪过一丝得意,“怎么你怕了?不敢跟本宫打这个赌?那就证明你在欺骗本宫,或许根本就不有这个人一切都是你编造来搪塞本宫,嗯?”
“谁怕了?赌就赌!”蓝扬扬最耐不得激将法,十次得有八次上当。
2@2
听到意料之中的名字杨贵妃仍是吃了一惊,想不到唐温杭有如此大的魔力能令安庆舒和蓝扬扬这样着迷。她正要找人提唐温杭出来当场验证,就要小太监来报安禄山来访。
安禄山?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蓝扬扬连忙起身告退。
“哎——不必了。本宫的干儿最是能说会道逗得本宫开心,本宫一直想给你们引荐一下正巧干儿就来了。”杨贵妃一扫先前的阴郁,脸上绽放迷人的神采。
“干娘,干娘,想死儿子了。”
安禄山人未到声先至,腆着肥肥的肚腩跑进大厅,也不施礼旁若无人地直径冲上绣塌抱起杨贵妃转了两圈放下,像个小孩子一样埋首在杨贵妃胸前磨蹭讨要糖果吃。杨贵妃也由的他吃尽干豆腐,装模作样地轻抚他脊背。
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比之卓别林和憨豆的表演有过之无不及,若是安禄山生在现代说必定会成为杰出的‘小丑家’。蓝扬扬以袖掩面抽动唇角。
“禄山儿,我的儿,多日不见你又胖了。”
杨贵拉着安禄山的手双双坐在绣塌上,伸手在安禄山圆圆的大饼脸上揉搓半天,然后装甚亲密地挑了块茯苓膏喂进他嘴里。
安禄山趁势含住她的手舔了一下才放开,不规矩的手毫不避讳地绕到她身后抚摸着她脊背和臀部,逗得她娇笑连连,倒在安禄山腿上。安禄山俯身在她耳边轻呵了口气,左手抚着她浑圆的肩头婆娑起来,嘴里直嚷着要吃奶。
居然当众上演活春宫,比现代人还开放,她早就听说唐风开放,可没想到这种限制级的也毫不避讳。
一会儿勾搭公公,一会儿和干儿偷情的,看来杨贵妃势必要将乱伦的戏码演到底了。她的同情是用错了地方,什么忍辱负重根本就是美化自己狐媚本性的托词,淫贱才是她的本性。对李瑁的关心不过是内疚和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根本不是余情未了旧情难忘。
两旁侍立的宫女们像是早已对这种事免疫,自动自发地将头撇到一边不去看。宫廷的生存法则就是该闭眼的时候闭眼,该闭嘴的时候闭嘴,杨贵妃宫中的这些显然已经修炼成精了。
之所以在大明宫吃得开是因为安禄山深谙人际交往的不二法门,奉承拍马,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将唐玄宗和杨贵妃哄得团团转,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好。另一点就是珠宝首饰,有的女人是纯物质的,为此可以牺牲灵肉。杨贵妃显然是个中翘楚,眉开眼笑地看着安禄山从怀里掏出一条条珍珠项链,套在她脖子上。
美其名曰母子的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食了一整盒茯苓膏,安禄山意犹未尽地要杨贵妃剥葡萄喂他。杨贵妃则是有求必应,剥了颗紫红色的葡萄喂他,因此弄脏了白嫩的手指。本要拿丝帕擦拭,不想丝帕却被安禄山夺去藏入怀中,捧着她的手指像狗一样舔了起来,直到把一根根手指舔干净。杨贵妃被逗得咯咯直笑。
半晌之后两人终于闹够了,杨贵妃这才向安禄山介绍起蓝扬扬来。
“来,禄山儿,这位是为娘的朋友龙门客栈的蓝姑娘。以后你要多照应她。”
安禄山的贼眼瞟了一眼蓝扬扬,憨憨地笑起来,“蓝姑娘久违了。不愧是龙门客栈老板,果然好本事!连皇宫都来去自如,安某佩服。”
“怎么你们认识吗?”杨贵妃愕然道。
“呵呵——安大人曾经光顾过小店,与民女有过一面之缘。”蓝扬扬一言盖过,不愿再提起往事激怒安禄山。
安禄山眼中闪烁算计的阴狠,故作幼稚地晃着杨贵妃的手臂撒娇地说:“干娘,您的干孙女庆舒年纪也不小了,您是不是为她留意一下夫婿的人选?儿子听说她最近看上了个叫唐温杭的江湖人。”
这话显然是说给蓝扬扬听的。
这?杨贵妃左右为难,有心替侄子作伐无奈人家姑娘偏偏要嫁唐温杭,只得含糊道:“这事啊庆舒也跟为娘的提过,不过为娘的始终觉得江湖人粗野不羁难以匹配我们身份高贵的庆舒。你这做爹的也不为孩子着想,只会宠她,将来是要吃亏的。”
“干娘您说的儿子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您知道这孩子的性子一根筋,一旦认定了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整日以泪洗面不闻不问吧?”
“既然如此本宫去跟皇上请旨赐婚就是了。这孩子有什么不能更本宫说的,还要劳动你千里迢迢大老远的跑来。”杨贵妃戳了戳安禄山的脑门,被安禄山趁势抓住手。
可恶!安禄山这个老贼原来还不死心,想用这种方法拉拢唐温杭。蓝扬扬着急上火想求助杨贵妃,忽而想到杨贵妃原本就打算拆散他们的现在不整趁了她的意,又怎么会帮她?
“不过本宫听说唐温杭可是个犯了重罪的朝廷钦犯,是要杀头的。让庆舒嫁给他合适吗?”
“这不是问题,那个件案子只是唐门一名弟子所为与唐温杭无干,他只是强出头而已。儿子这边已经找到证人证明了,现在只等他点头就可以放人了。”安禄山说出早已安排好的计划。
终于体会到何谓翻云覆雨,玩弄权势阴谋是如此轻易就可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蓝扬扬颓然坐着,感到从脊背透过来一阵阵森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偏殿的,可是一回到偏殿就止不住泪如雨下。
她对这个险恶的皇宫有着深深的厌倦和憎恶,却陷在这里出不去。
龙藤和乐冬劝止不住,只得去请李林甫来商量。
“龙主不必担心,安禄山小儿不足为虑,属下明天就向皇上请旨将安庆舒嫁给杨国忠的次子杨长河,相信安禄山不敢不从。”李林甫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宽慰蓝扬扬,心中已经盘算好了这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解龙主的燃眉之急又能向杨家兄妹示好。
“可是、可是还有李瑁和李亨他们总是来纠缠,我好害怕……”蓝扬扬泪眼汪汪地看着李林甫,语气里透着不安和无助。
这可是个棘手的问题,李林甫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先别管这些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救出唐温杭,安禄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要快一点才行。不知道你查的怎么样了?”蓝扬扬转移话题,李林甫难得来看她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她的事上。
案子已经基本查的很清楚了,按照推测两起案子应该是不同的人所为,总兵的案子应该是他得罪了安庆绪而被安下令用毒酒下杀死的,而蓟城刺史则是因为他强抢民女被那女子的家人投毒至死。但是所有相关的人证物证都被毁坏,没有有力的证据支持,无法结案。
“那唐温杭岂不是死定了?找不到证据不能名正言顺走出来,他那个人那么骄傲一定不会答应安禄山的要求的,安禄山一定会咬住不放将他逼死的。那该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蓝扬扬慌乱起来。
“龙主稍安勿躁,属下已经派人安排好了,只消再耐心的等待几天完成布局唐门主就能出来了。”
若不是不想落人口实他早就随便找个人认罪了,只是安禄山这个老贼一进皇宫就面呈皇上陈述了案件,引起皇上的关注。皇上命令高力士协助大理寺侦破,高力士素来与他不合,所以要做的漂亮些才能掩人耳目。
“事情愈来愈复杂了,早晚会惊动皇上,皇上的性格阴晴不定况又贪恋美色,到时候又不知会惹出什么祸端。唯今之计只有说服贵妃早点放龙主出宫才是上策。这几天龙主一定要深居简出没有贵妃的诏令不要轻易出门,更不要去招惹忠王和寿王,他们来找你你也尽量敷衍。”
一时想不到万全之策,只能教她们保命之道。李林甫深情款款地看着龙藤,虽是带着面具仍难掩仙姿丽容,看得他如痴如醉。
蓝扬扬见状忙拉着面如冰山日渐阴沉的乐冬回避。
“你、你还好吧?”单独面对她竟不知说什么好,昔日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的巧嘴变的笨拙迟钝,心中想好的说辞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都付之东流。李林甫忘情地拉起龙藤的手。
啪!一个巴掌毫无预兆的打在李林甫俊脸上,留下五个深深的指印,足可见打人者的愤怒。
龙藤甩开他的手,冰冷的脸比乐冬更没有温度。
“为什么你要那么对待乐冬?她只不过偷偷地喜欢你,难道这也有错?你就这么狠心糟蹋她的一片真心?禽兽!”
抚着发痛的脸颊,李林甫哀凄地低诉,“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吗?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就直接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认定了我是十恶不赦的混蛋。其实真正悲哀的不是乐冬,是我。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糟蹋她的心意,只是不想她像我一样一辈子投注在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上,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所以为她找了个我认为不错的男子而已,如果她不愿意谷逍遥是不会动她一根汗毛的。”
凄然一笑,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梦该醒了,是时候还她自由了,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夜色漆黑如墨,阴云密布天际,可以预见不久会有一场大雨。李林甫颓然走了出去,没有看到追出来的龙藤手里拎着一把雨伞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明眸泄露一丝柔情。
3@
大殿上玄宗皇帝在芙蓉帐暖的温柔乡里度春宵连着误了三个早朝之后终于拨冗前来,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端坐在数吨黄金打造的龙椅上。一脸疲惫倦怠,眼窝深陷,眼神浑浊,不像个威武不凡的皇帝倒像纵欲过度精神萎靡的糟老头。殿前文武百官身着官服手持朝笏分立两侧山呼万岁。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值班太监尖锐的嗓音传来例行公事的垂问。
为了配合皇上的时间,所有的军国大事、州县小事都有三省六部在宣政殿省署议事厅里李林甫的首肯下解决,偶尔遇到关系国运的大事李林甫也会指派相关官员单独面见皇上请示。现在的早朝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大臣们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不敢拿些小事来劳烦皇上。
百官之首李林甫上前一步,双手一揖,朗声道:“臣李林甫有本启奏。”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递给小太监。
“宰相何事未决?速速奏来!”唐玄宗打了个呵欠,极不雅观地揉眼,显然是不适应早起。
“启禀皇上,微臣前几日在杨国忠大人府上见过二公子长河后惊为天人,此子才思敏捷、聪慧过人,生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且年方弱冠尚未娶妻。故此微臣想做个媒人讨杯谢媒酒喝。”
“哦?那爱卿意欲将哪家小姐许配给长河?”一听这话唐玄宗来了兴致,这几天杨贵妃也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要给杨长河找一门好亲事,李林甫之言正中他下怀。
李林甫别有深意地望了武官队伍中的安禄山一眼,浅浅一笑说:“启禀皇上,臣属意的正是安禄山将军的掌上明珠庆舒小姐,小姐美貌可人,天真直率和杨二公子乃是天作之合。还请皇上下旨赐婚。”
“皇上,这……”安禄山跨前一步弯腰施礼想求皇上不要答应,他太清楚女儿执拗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他胆怯地望了李林甫一眼,却被李林甫一瞪顿时没了气势。
“禄山儿,你怎么看?长河这孩子朕也知道确实像宰相说的一般无二,配小庆舒正可谓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唐玄宗捋髯而笑,语气里的潜台词再清楚不过。
“安禄山谢、谢主隆恩。”到嘴的话硬是被李林甫瞪了回去。
“臣杨国忠谢主隆恩!”渔翁得利的杨国忠以感激的眼神看了李林甫一眼,美滋滋地站出来谢恩。
下了朝,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各怀心思依次走出大殿,李林甫脸上是计谋得逞的胜利之笑,杨国忠是忽然剑了大便宜的意外之喜,安禄山则是强颜欢笑加皮笑肉不笑。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的杨国忠对李林甫感激涕零,他那个令人头痛的儿子在洛阳可是有名的很,欺男霸女,不知玩死了多少丫头、民女。不要说是达官显贵就是一般出身的女孩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避之犹恐不及,更别提论及婚姻了,所以二十二岁还没娶妻。现在能攀上这门亲事怎能不叫他高兴?一走出大殿就邀未来的亲家和媒人去洛阳最有名的‘醉香楼’喝酒,安禄山意兴阑珊地婉辞忙着回去安抚女儿,李林甫则痛快的答应。
一纸圣旨交到了安庆舒手上,命运却不是如其他圣旨般被高高地供起来,而是被刁蛮任性的安大小姐扔到了地上。
“爹!我不嫁、不嫁、不嫁!我死也不嫁给杨长河那个纨绔子弟!”气急败坏的安庆舒拉着安禄山的手臂摇晃,力道之大就快把安禄山摇散了。
“这是圣旨嗳!由得你想嫁就嫁想不嫁就不嫁!妹子,我劝你还是从了吧!你总不能看着我们安家被满门抄斩吧?抗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安庆绪拾起地上的圣旨交给手下。简单的脑袋想不明白妹子闹个什么劲儿?对他来说女人无非是美丑之别,娶谁都无所谓。
“爹——”一听哥哥的话安庆舒哭的更厉害了。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嫁给唐温杭,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性格偏激的安庆舒可是说到做到的狠角色,说着拿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心窝上。
“快放下!快放下!宝贝女儿你可不要吓唬爹,有什么事好商量,天塌下来有不是还有爹顶着?”
安禄山急急夺下匕首,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拼命给儿子使眼色让儿子劝劝女儿。他娶了二十多个老婆生了十个儿子,却只得这一个女儿,从小就视若掌上明珠呵护疼爱非比寻常,连眼泪都不曾让她掉过几次。
笨嘴拙舌的安庆绪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尽说些安庆舒不爱听的蠢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妹妹哭的更厉害了,被安禄山臭骂了一顿跑了出去。
“乖女儿,别哭了。爹爹这就去求求皇上和贵妃娘娘,就是豁上这张老脸不要也要求到他们答应为止,一定要他们收回成命或是将你改嫁为唐温杭。”安禄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这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你还不快去?还等什么?”心急如焚的安庆舒脸上挂着泪珠推搡父亲。她来洛阳好几次了多少也听说过杨二公子的丰功伟绩,不愿意将自己一生的幸福葬送在那种浪荡子身上。
被推出门的安禄山掀开轿帘望着皇宫的方向眼前一片茫然,命令轿夫改道宰相府。解铃还须系铃人,李林甫断不会无缘无故为政敌杨国忠儿子做媒,定是别有所图,唯今之计也只好厚着脸皮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求他了。放眼天下能改变皇上心意的也就只有大权在握的他、高力士、杨贵妃了,而他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传言不虚,宰相府的门房都比七品官大,小小的门房竟对他这一品大员封疆大吏趾高气昂。令横行霸道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安禄山瞠目,自贬身价耐心在偏厅等候,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偏厅里早已坐了不少官员,其中有今日朝上的尚书、侍郎、将军,还有不少各地的节度使,一些官阶较低的站在厅外,三三两两说着话。一个个都带着丰厚的礼品写着正式的拜帖,对于他的到来见怪不怪。令两手空空的安禄山自惭形秽,忙令手下去取些珠宝玉器来衬托门面。
二更天,饿的饥肠辘辘的安禄山终于蒙李林甫接见。酒气熏天的李林甫未戴帽冠,几缕黑发垂至额前,胸前的衣襟微敞,摇摇晃晃坐立不稳,还礼的时候差点跌倒幸亏被小厮扶住,笑呵呵地指着安禄山。
“张尚书,是不是又得了那位名家的墨宝要本相帮忙鉴赏?钟繇的还是王献之的?快快拿来我看!”
呃——冲天的酒气吹在安禄山脸上,令他原本就红的脸更红了,对李林甫伸出来的手尴尬地笑了两声,解释道:“相爷喝醉了,你看清楚我不是张尚书,我是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啊!”
眼神迷离的李林甫满嘴酒气伸出食指晃了晃,大笑着说:“我没醉!你这个老张才是喝高了,竟然连自己是谁都闹不清楚了?明明是老张干嘛硬说自己是安禄山呢?难不成安禄山张了七个脑袋八只脚让你假装他?”
大老粗的安禄山急的面红耳赤粗声粗气地辩解:“我、我真的是安禄山啊!只有一个脑袋两只脚的安禄山!不是张大人假装的!”
安禄山仔细瞅了瞅自己心中纳闷,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啊!今天早上还见过张尚书,他还是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痨病鬼样子,又高又瘦像条竹竿,跟他连个影子都不像。最后安禄山得出结论:看来李林甫真是喝醉了,连高矮胖瘦都分不出来了。
“你再说自己是安禄山我可要生气了!做人总不能连自己的祖宗都忘了吧?简直是数典忘宗之鼠辈所为,令先族若是泉下有知定会跳出来骂死你这不肖子孙、无知恶徒、丧德败行……”李林甫板起脸来严肃地教训起来。
骂着、骂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直至完全消失。
一直低着头老老实实听训的安禄山揩了揩额上的冷汗,疑惑地抬起头赫然发现李林甫已经俯在桌子上睡着了,并发出轻微的鼾声。无奈之下只得告辞。
“启禀相爷,安禄山已经走远了。”机灵的小厮在安禄山走后轻声报告。
闻言李林甫抬起头理了理故意弄乱的发丝和衣裳,目露精光,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笑意,与刚才醉醺醺的样子大相径庭。
不敢回驿站面对女儿那张含泪的脸,安禄山暴躁地踢了下李府门前高大雄壮的石狮子,弃轿步行走在长安热闹繁华的夜市。
夜市上汇集了各国的生意人,有大鼻子小眼睛的波斯人,兜售劣质的绿玻璃珠子,却一口咬定是绿玉做的;有戴斗笠穿肥腿裤子的高丽人,在路边生起冒黄烟的炉子烤咸鱼干卖;还有面色黝黑的印度人,按照相似疗法的原理出售各种药材,比方说,象牙是固齿的药材,斑马尾巴是通大便的药材……
大雨过后空气中散发着清甜的气息,与安禄山周身的烦躁形成鲜明的对比。安禄山轻车熟路地来到长安最有名的青楼妓馆,怡红院飘散在空气中的脂粉味羁绊住他的脚步,一名衣着暴露的艳娘拉住他衣袖。
“这位大爷,进来喝杯酒嘛!”
安禄山拦腰抱起那名女子正要跨步走进去。
“将军!将军!不好了!小姐、小姐……”安府的家将骑马匆匆追了上来。
“小姐怎么啦?快说!”安禄山心一沉,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扔下怀中的女子问。
“小姐不见了。”家将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主子。
“那还不快去找!”安禄山暴跳如雷。
“二公子已经带人去到处找了,特命小的来通知大人。”
“一帮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安禄山恼怒地抽出随行侍卫的大刀一刀砍向家将。家将闷哼了一声倒下马。跌坐在地上等着安禄山搀扶的艳娘吓的啊了一声连滚带爬跑走,安禄山冷冷地看她一眼扔掉刀上马直奔驿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