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3（1 / 1）
“可恶！食古不化！冥顽不灵！”蓝扬扬来回踱着步子，已经从梦仙小栈回来两个多时辰的她还没有调适过来愤怒的心情。
李白邀她月下饮酒赏菊，本来不想答应的，但是想到有可能亲耳听到《月下独酌》的问世还是答应了，跟李白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随时都有见证奇迹的惊喜。
“蓝姑娘，不着急慢慢来，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只要你每天诚心诚意去恳求他们总有一天会答应的。只要功夫铁杵都能磨成绣花针，何况是打动两个老人的心呢？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李白给蓝扬扬的碗里夹了满满一碗菜，对于她的饮食习惯一清二楚。
蓝扬扬刚吃了一口又放下筷子，唉——明明是一样的菜为什么朱大娘做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呢？蓝扬扬咬着唇陷入沉思。
她这几天吃什么都觉得没有味道，胃口也不像以前那么好了，脑袋里一直回想着朱大娘做的菜。她此时对古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深有体会，不过绕在她屋里梁上的却是菜香。
月华如水洒在两人身上，空气里浮动着暗暗的桂花香，和酒坛里飘出来的酒香混在一起，搅乱了诗人浪漫的情怀和多情的爱恋。酒和女人是诗人的灵魂，缺一都成就不了那些传颂千古的绝唱。
圆圆的眼儿水波迷离，凝脂般的雪肤在柔和的灯光下发出微微透明的光晕，比日光下北极的白雪更迷人，贝壳般的玉齿轻咬着粉嫩的樱唇。李白看得口干舌燥，将整壶的就顺着喉一饮而尽，身体和喉咙却更渴了。
“蓝姑娘……”李白低沉的嗓音有些粗哑。
“嗯？”
感受到空气里传来的热度，慵懒的蓝扬扬微微酡红的侧脸，不期然对上李白近在咫尺的脸，鼻尖传来浓烈的酒气和成年男子身上的气息，刚钻出肌肤的胡茬搔着她细嫩的粉颊，她的心被蛊惑了一下。
这就是爱情吗？心脏的空气好像被抽干，每一根血管都打结，每一条神经都痉挛，大脑停止运行，只有潜意识正常上班。
常年拿剑的粗粝指腹捏着她圆润下巴，感受着那细嫩柔滑，李白膜拜地以指在她脸上逡巡、婆娑。
蓝扬扬迷惑了。这就是心动吗？除了炙热她什么也感受不到，不能思考，不能呼吸。可是脑子里隐约有个声音在说话，有个身影重叠和李白的重叠，她眼前看到是——唐温杭。
以为得到默许，意乱情迷的李白急切地想要吻上她的唇，却被她反射性地推开。
“为什么？”李白不解，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他只有拒绝别人的份，想当年连杨贵妃都有意示好被他毅然拒绝，今天居然成了被拒绝的那一个。
“不为什么！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蓝扬扬板起面孔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爬满红潮的脸颊，因为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一次拒绝的勇气。
直到听到甩袖声确定他离开后她才一下子坐在地上，屈膝抱着双臂将脸埋进臂弯。在现代三十年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的圣斗士，居然拒绝了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李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她从心底里并不排斥爱情，尤其是这样一位伟大的男人，哪怕是最后分开，也是值得回味的。她试着说服自己，可习惯孤独的心早已替她做了做决定。
“你没事吧？”一得到凤武的消息就火速赶来的龙藤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好说出凤武的想法：“要不要教训教训他？”
“不必了。”蓝扬扬靠在龙藤肩上摇摇头。没有被冒犯的气恼和羞愤，心里只有甜蜜，生平第一次被追求的感觉难以言喻的美妙。“滚！快给我滚！不要再来骚扰我们！”
云梦小栈的酒旗在经年累月的日晒雨淋下已经看不出本色，历久弥新的只有越开越艳的海棠花，如火如荼开满墙内墙外。高壮粗实的朱大娘像一座山一样横在海棠树下，手里端着一个盛满水的锅子。
“朱大娘你冷静一点！有事好商量不要动粗嘛！”
还好她们跑得快，要不然就被嗖水泼到了，蓝扬扬和迟春、贺夏第十次被赶了出来，躲在几十步开外的桂花树下大口喘着粗气。
“大娘你就给我个面子好不好？蓝姑娘是真心诚意的邀请您二老到龙门客栈，不用起早贪黑辛苦劳作，月俸比我这个七品官都高，还有人伺候不比你们守在这里几天开不了张强多了。大娘——”孟浩然拉了拉旁边的朱大叔要他帮忙说说话。
憨实的朱大叔憨笑两声，“是呀老婆子，孟小子说的没错，我们年级大了快要干不动活了，有人伺候不好吗？再说那两个丫头也挺有天分的，把手艺传给她们我们今生也就了却了一桩心愿，你又何必固执！”
朱大娘双手叉腰大骂：“你个死老头子忘了当年对我的承诺了？现在还帮着外人来欺负我！”说着拿过墙边的扫帚一把挥过来。
朱大叔见状抱头蹲在地上求饶。孟浩然和李白在一旁看得笑歪了嘴，被朱大叔也拉低身子蹲下一同受罚。
孟浩然见朱大娘余怒未消气呼呼回厨房去了，才压低声音跟朱大叔打听原委。
朱大叔就将他们夫妇当年如何逃难到此，又如何辛苦地开了这间小店，一时感慨说要跟朱大娘一辈子不离开这间小店的事原原本本将给孟浩然和李白听。
原来是这样！蓝扬扬恍然大悟。
“谢谢你，李兄。”蓝扬扬见李白跑的满头大汗递了条手帕给他，却被他藏进了怀里。
看来也不用回云梦小栈了，一行四人顺着小路前行，不远处一片果园吸引了她们的主意，迟春和贺夏喜滋滋跑去摘水果，蓝扬扬刚想提裙追上去手臂就被李白拉住了。
“蓝姑娘，我对你是真心的。”李白表明急着心迹。
这些天蓝扬扬一直躲着他，反而激起他的好胜心。他今天刻意拜托孟浩然帮忙到酒馆做说客，才有机会和她独处。
“李兄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好吗？我们不合适。”蓝扬扬真的很想点头，可昨晚龙藤郑重其事地逼着她背了一整晚的龙门门规，第二条：龙门弟子不准嫁人。身为门主她有必要为下属做一个表率，而不是带头破坏门规，这也是龙藤告诫她的。
他的眼神火热而深情，他的神情严肃而执着，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他周围的空气都透着浪漫和不羁，他是如此完美。
蓝扬扬强咬着唇背过脸去，不敢再看他，就怕自己把持不住奔向他的怀抱。心中暗自后悔跟他独处，就知道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这几天他旁若无人地又是献诗又是整夜在她窗外唱情歌，害她躲在家里好几天都不敢出门，就怕看到万秋她们暗笑的眼神。心里却是比吃了蜜还甜，有哪个那人能抗拒得了这样炙热的追求？
李白扳过她身子抬起她下巴，长满硬茧的指腹在她嫩滑如脂的肌肤上轻抚，灼热的眸子盯着她，温热的气息凑近她耳边厮磨，腻人的嗓音呢喃：“我知道你并非如你表现得无动于衷，你也是喜爱我的对不对？”
勾引，这是蓝扬扬唯一能想到的词。
“你喝醉了。”蓝扬扬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好让自己清醒，微哑的嗓音却泄露了些许情绪。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今天没喝酒！为什么？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当初也是你说要跟我谈情说爱的，现在我认真了，心动了，你却一再推脱，难道你一直都是在耍我吗？”李白被她不温不火的态度激怒。
任凭蓝扬扬说破了天李白只是不相信她当时只是一时口误。在这个社会一个女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那样的话，也难怪李白不相信。
“你应该知道龙门客栈的规矩。我们不可能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把话说得毅然决然。
“你就为了那些可笑的规矩拒绝我？可是这跟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我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寻找下一个起点，我只想在这段时间里跟你快快乐乐在一起享受男女之乐，又不是要入主龙门客栈做你的丈夫？合则聚不合则散，如此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李白是失态抓着蓝扬扬的双手咆哮。
不想负责任，玩玩就算了。原来他再打这种主意，蓝扬扬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侮辱，用力挣开他的钳制反手甩了他一个重重的巴掌，“谁稀罕给你当小三小四啊！你想娶姑奶奶还不一定想嫁呢！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你，沙猪！”
“你打我？”李白被她激怒，抬起手臂就要朝她脸上打去，视线对上蓝扬扬愤怒的眼，举到半空又放了下来，“算了，好男不与女斗。”说完转身离去。
迟春和贺夏兜了满满一裙柑橘、梨子兴致冲冲跑回来，正巧看到李白离开的身影。蓝扬扬言辞闪烁，为躲避两人的盘问把两人派去驾车准备回程。
死脑筋的迟春不死心，坚持留下来做最后的努力。
“大娘不收我为徒我就……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这软绵绵不见丝毫气势的威胁不但没有震住朱大娘，反而把孟浩然和朱大叔笑得前俯后仰捶胸顿足。
对着这张年轻稚嫩的脸庞朱大娘打心底气不起来，事实上她是有些喜欢迟春这个很有天赋的孩子的，并不排斥把一身的手艺传授给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冰冷的心早就被凿开了裂缝。
“丫头，你就那么想拜我为师？”朱大娘叹了口气。
听朱大娘语气似乎有松动迹象，迟春毫不迟疑地点头。
“想拜我为师可不是磕个头那么简单的事，只有经过千辛万苦的磨难了解生活得艰辛和无奈之后，才能做出包含苦辣酸甜生活五味的菜肴。瞧你们几个丫头细皮嫩肉的能做到吗？”
“我能！我能！只要您肯收我为徒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迟春未加思考连忙点头。
“那好吧！只要你能找齐这几样东西大娘就答应你和那个叫贺夏的丫头收你们为徒。”朱大娘从一本食谱里撕下来一页递给迟春，接着把迟春和孟浩然推出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