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角落的眼神（14）（1 / 1）
“你想怎么办？”二舅的态度似乎有些改变。
“如果你要去搬尸体，我跟你一块去！我们去弄明白面具人为什么要引我们去柴房，如果你不是他的话……”我冷冷地看了看他，最后一句说得很轻。
“等一下再去，你刚才不是很想弄清楚这个老人是谁吗？那我们就先弄清楚！”二舅严肃地看了看老钱。
“我想他不会说的，所以，我们还是把这个人来历不明的人交给警察吧！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危险？”我渐渐有点不太像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不行！”二舅和老钱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然后他们互相看了看。
“为什么？这是最安全的办法了！”我疑惑地看了看突然变得很紧张的老钱。
“绝对不行，我不能让外人把这里弄得天翻地覆，你可以查，但决不能报警！”二舅坚决地看着我。
“他是孟越山……”老钱终于又开口了，依然是这么沙哑。
此时，大家的脸上一下子变得很惊讶，二舅走上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老人，眼神有些颤抖。而大舅好像也被突然点醒了一样，直直地看着这个老人，眼神却显得很恐惧。
“阿爹……”二舅从唇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右手摸了摸老人的脸，老人却没有什么反应。此时，惊讶的变成了我，面前的这个老人真的是外公吗？他不是四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吗？难道他一直没死，而是被囚禁在这个房间里这么多年？而这个大房间，确实就是当年他和外婆的房间，难道是外婆囚禁了他吗？为什么？
而此时，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为什么女鬼这么多年没有等来外公，是因为他没有死！而女鬼没有等来她女儿，会不会也是因为她女儿没有死呢？！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大舅妈要假装死了呢？那么大舅也在演戏喽？演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必要每天在窗台前祭拜啊？很多事情，我还是想不通，难道本来整个事情就不是这样的呢？……
“我就说，他死了直到出殡，我一直没有见过他的尸体，原来他还活着！是你把他关起来的吗？”二舅质问着老钱。
“哎，是你娘把他关起来的……”老钱冷冷地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二舅追问着。
“说来话长，当年你爹在外面有了女人，这件事我想你小时候也听过。后来被你娘发现了，她找了很多人，当着你爹的面，活活地把那个女人打死了，你爹那时好像受了不少的刺激，然后就变得疯疯癫癫，却总爱跑到镇上去丢人现眼，你娘也是无法忍受周遭的窃窃私语，又不忍心真的弄死你爹，于是，就安排了他假死，这一‘死’，就是四十多年，这四十多年里，每天你爹都在发疯，我们就给他灌镇定的药，久而久之，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这件事只有我和你娘知道，因为你爹从前对我有恩，所以从你娘生病到去世，我都一直会回来这里照顾你爹……”老钱沙哑的声音显得很无奈。
大家都很安静地听着，二舅轻轻地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我看着感慨中的老钱，心中却莫名地怀疑着他的这个故事，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冷淡，显得有些不自然。
“叫几个保姆送我爹下山，好好照顾他！我们去柴房！”二舅缓了缓神，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表情貌似不太像是‘凶手’，我想他真的想要查清楚这件事了，或许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就像我为了我妈一样……
角落的眼神（十八）
很久没有在白天仔细看过这个水塘了，它就像这片老屋一样，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我和大舅走在前面，其他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你不想支开他们吗？”我低声地说着。
“没必要，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看的人自己会走的。”二舅冷冷地回答着。
我不禁回头看了看后面，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很紧张的样子，可我却没有看见晓飏，不知道她又去了哪里，我有些担心。
“告诉我，你是不是看见了这里的鬼……”二舅突然低声地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直言不讳地说。
“从你这些天的表现看出来的，因为有些事情，你是不可能知道的，那个鬼肯定跟你说了什么……”二舅没有看我，语气很肯定。
“你肯定知道那个鬼是谁喽，那你知道另一个鬼是谁吗？”我毫不避讳地和二舅低声讨论着。
“另一个鬼？！”二舅终于回头看了看我，表情从疑惑慢慢变得有些惊慌。
“是一个女怨鬼，怨气很重，你让我们穿孝服不就是为了防她吗？她是谁呀？”我急切地问着。
二舅沉思着不再看我，他没有说话。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柴房门口，门微微开着，里面一片漆黑。二舅没有停留，推开门迈了进去，我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人，他们果然都远远地站着，只有老钱慢慢地走了上来。我回过头，也走进了柴房，我们站在门口，我拿出了昨晚带在身上的手电，往前照了照，只见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在我们面前微微摇晃着，尽管我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但我同样吓得关掉了灯。
“照着！”二舅低声地命令着我，我有些发抖着再次举起了手电，但却低着头不敢看，只见二舅上前一步，迅速地把外婆抱了下来，平放在地上，然后从腰间扯出一块白布，盖住了外婆大半个身子，我提二舅照着光，尽量不去看外婆的脸。
“照照看，看看这里能找到什么？”二舅抬了抬我的胳膊，往里照了照。
我仔细看着柴房里面，地上布满了碎柴，墙角也只有零星的几堆柴火，我往里走了走，谨慎地翻了翻，除了几只小虫爬出来，好像什么也没有。
“发现什么了吗？”二舅站在门口看着我。
“没有，我们把外婆的尸体抬回去吧！”我有些失落的往回走。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有点异样，好像有点弹性，我不由地跺了几下，是木板！这是怎么回事？
“二舅！”我喊住了二舅，蹲下来用手抹开了碎柴，拿手电照了照，真的是木板的地面！为什么这里会用木板呢？
“这是？”二舅蹲在我身边，显得很诧异。
我继续拨开更多的碎柴，寻找着木板的尽头，快到墙角的位置，我发现这里的木板有一条长长的接缝，我拿手探了探，刚好可以伸下去，我顺势一拉，竟然把整块木板扯了起来。我拿着木板照了照，和二舅面面相觑。
“下面是什么？”二舅急切地夺过我的手电往下面照了照。
我们顺着灯光往里看，有反光，下面好像是水，或者是什么别的液体。
“拿着，帮我照着！”二舅把手电还给我，准备伸手下去。
“等等，会不会有危险？！”我拦住了二舅。
“这肯定是山上流下来的水，没事的！”二舅甩开我的手。
“可是……”我迟疑着。
“可是什么！你不想查真相了？”二舅不耐烦地说。
我没有拦他，他在水里来回摸索着，不够深，他索性趴在了地上，把手伸得更深一些。二舅在水中探了许久，手电的余光中，他的表情突然变了一下，我想，二舅肯定摸到了什么。
“照着！”二舅慢慢直起身子，从水里缓缓抽出胳膊，他的手里果真拿着一个挺大的东西。
“拿近一些！”我用手电照着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我们凑近看着，一些黑黑的东西包裹在外面，好像是头发！我突然有些不安，也有些不祥的预感，只见二舅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拨开了头发，没等我拦住他，头发竟然整块掉了下来，此时，我们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化成了白骨的头颅！
角落的眼神（十九）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再也不敢进去了，眼前一片漆黑，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外婆那双穿着绣花鞋的脚。
刚才看到骷髅的那一刻，我真的吓呆了，二舅尽管很惊讶，却丝毫没有半点害怕，他让我待在门外，把老钱叫了进去。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只听见隐约传来水声，二舅难道直接下去水里了吗？！
我回头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其他人，他们的脸上个个都写着焦虑。此时，老钱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接着，二舅也走了出来，下半身湿漉漉的，他好像很累的样子。
“找到整具骸骨了？”我低声地问着二舅。
“五具……”二舅脸色凝重地看着我。
“五具！”我非常惊讶地听到这个答案。
“还有这个，我想有人来过这里……”二舅把一个布满淤泥的手电丢在地上，这个手电显得有点眼熟，好像是我的手电！这不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女鬼丢到水塘里的那个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柴房底下呢？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不要传出去！”二舅严肃地看着我，回过身招呼着老钱扛起了外婆的尸体，远处的其他人都知趣地退了回去，只有我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看着眼前的这片黑暗，我知道里面有五个曾经不知道为什么死在这里的人的骸骨，他们是谁？会不会有一个是这个女鬼？还有一个是那个怨鬼？还有一个是大舅妈？不可能，大舅妈的坟现在就在山上面啊？就算是，其余的又是什么人呢？
我捡起地上的手电，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平静的水塘，水塘的水和柴房底下的水是联通的！他们为什么会死在水里呢？我困惑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眼前则突然浮现着昨晚大舅站在窗台前祭拜的场景，他为什么不去大舅妈的坟前祭拜呢？
我慢慢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的水边，那条拴着虾笼的绳子依旧微微地漂在水面上，我呆呆地看着它，我想起了晓飏说过的，在她小时候，这里的龙虾又大又肥，可如此“贫瘠”的水塘，又怎么会养出这么肥的龙虾呢？它们吃什么？难道……吃尸体吗？！
我的脑海中把所有的东西慢慢地联系了起来，尸体…手电…大舅…祭拜…坟前…水塘…水塘！坟前！此时，我渐渐地确定了其中一具骨骸就是大舅妈！
那个女鬼就是在这个门前死在老钱手里的，她很有可能也是那五“人”之一，而其他人很有可能也是死于老钱之手！但这个狡猾的老头子肯定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我只能靠自己推断。
如果那个面具人不仅仅是为了吓唬我们的话，那他或许就是为了引导我们来发现这些！如果它是我们其中一个，那它应该很容易地就怀疑到老钱，但从那晚老钱的从容看出，面具人和老钱好像有某种默契似的……
我走回了灵堂，二舅好像已经把外婆放回了棺材里。所有人都没有走，大家都聚在这里，有的忧心忡忡，有的窃窃私语。我躲在一旁，仔细打量着每一个可疑的人，二舅可疑的冷静，老钱可疑的过去，大舅可疑的漠然，先凯可疑的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