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婴(10)(1 / 1)
亲情公寓的一个单间成了林红与罗成的洞房,林红垂首坐在铺着麻将席的床上,不时抬头看一眼坐在边上的罗成。
她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心内已是非常恐慌了。罗成这会儿不住地抽烟,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身边的新娘。
林红试图与罗成说些什么,几次张嘴又都把话咽了回去。烟雾中的罗成狠狠地将手中的烟屁股再猛吸几口,随手弹出老远,然后霍然起身,扑向林红。
林红一声尖叫刚呼出一半,嘴巴便已被堵上。她试图挣扎,强壮的罗成整个身子都已经压到了她的身上。
当痛感袭来时,林红感觉到一些粘绸的血液在身体内缓缓流淌,无数扭曲变形的器官在她眼前飘荡。
她听到王惠充满绝望地在她耳边呼叫:“无耻的男人,万恶的男人……”眼泪渗出来了,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痛恨,林红身子筛糠样瑟瑟抖个不停。
而她身上的罗成,却像是一堵墙,每一次都重重地压将下来,似要把她完全辗碎。
后来林红睁着眼睛看到林林站在阳光明媚的松林里冲她招手,林林的一张脸在阳光下泛着动人的光彩,眉眼五官便也都隐藏到了那层光晕的后面。
林红渐渐平静下来,她把每一次的痛都想象成是林林向她走来的脚步,那些痛便淡了许多,到后来,她甚至盼望林林的脚步能迈得大些大些再大些。
林红就这样走进了她的婚姻生活。婚后的林红回过几次龙须乡,她坚决不接乡下的父母弟弟到城里来,却为他们在村里建造了第一幢两层小楼,村人们四处传说林红嫁到城里过上了幸福生活。
安排好家人,林红最初有过一段时间的迷惘,她不知道婚姻生活对于她,除了每月一次去监狱与罗成同房外还有什么意义。
后来在监狱里,她试图与罗成交流,婚姻终究是婚姻,无论它在质上有什么不同,终究将要伴随着她的一生。
而罗成从林红身上下来似乎便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他对林红的不屑表现得那么直接强烈。
罗成说:“别跟我说话耽误时间,你得明白你是干嘛来了。”林红说:“我们是夫妻了,夫妻之间就不能说些话了吗?”罗成低低骂了句什么,说:“别跟我来这套花活儿,我们家老爷子给了你多少钱?”林红不说话了,脸儿冷到了极致。
罗成还不罢休,继续说:“知道你从乡下来的,在城里混不容易。老爷子从哪儿把你找来的,宾馆、舞厅还是小旅馆……”林红没等他说完一巴掌就扇他脸上去,狠狠骂一句:“去你妈的!”那是林红第一次骂脏话,她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简直跟畜牲没什么两样。
那一次的结果是罗成山样的身子又重重地压下来,林红挣扎了一会儿,便像一截木头样任罗成动作了。
这些事林红当然不能跟罗书记与金老太讲,但她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子,她不得不在很多空闲的时候盘算自己的将来。
与罗成的婚姻既然只是一种物的交换,她已经交出了自己,那么,她必然要得到自己的物才算公平。
她并不怀疑在将来的某一天,罗成会走出监狱,但那时,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纽带都将不复存在,那时,她还能把握些什么呢?
后来再去监狱发生的事,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在亲情公寓内,林红只是罗成发泄的对象,她需要在脑子里一遍遍想着林林对她的召唤才能忍受罗成粗鲁的动作。
那一晚,她又看见林林在落满阳光的松林里向她招手,她恍惚了一下,林林便不见了,她目光四处逡巡一番后,看到窗帘露出了一条缝,缝后面直射进来许多让她窘迫不安的力量。
等她看清窗帘后居然会是无数双眼睛时,她蓦然惊叫一声,大力推开身上的罗成,用毯子盖住了身子。
罗成回头看看窗帘,不在意地笑笑,上前一把扯下林红身上的毯子,并且抓住林红强迫她面向窗帘。
罗成说:“那都是我哥们儿,他们在这里没少照顾我。他们好久没看到女人了,不要说女人,母猪他们都没看过。”林红拼命挣扎,像个悍妇样又抓又咬,不知在罗成身上留下了多少牙印与伤痕,但那次,罗成仍然面带微笑地向窗帘外展示着林红的身体,直到外面响起管教的一声喝斥。
下次再到监狱来,林红跟管教反映了在亲情公寓干活的犯人偷看的事,管教干部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亲情公寓的窗帘果然自那以后严严实实的不再有一点缝隙,但罗成又来新花样了,每次林红走时他都要留下林红的内衣。
林红要面子,不想临走时吵吵闹闹惊动管教,所以每次来都要在包里再准备一身内衣。
林红想到自己的内衣被许多双手传递的过程,立刻便会有了想呕吐的欲望。
就这样一年多过去了,林红仍然每个月按时到监狱去,但她和罗成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记不清是哪一次了,关上房门的罗成迫不及待扑向林红,却被林红一声大喝止住。
罗成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听了林红的话,他想狠狠地把面前的小女人掀翻在地,然后像以前一样狠狠地折磨她,可这一回,站在他身前的林红身上居然多了种让他不敢冒昧冲动的力量。
后来他当然知道这些力量源自何处,他打心底对这些力量不屑一顾,可是,面对林红,他终于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飞扬跋扈了。
这时的林红已经习惯穿些质地爽滑剪裁得体的套装,她的头发剪短了些披在脑后,原来冰冷的脸上这会儿也带上了些习惯性的微笑。
林红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你根本感觉不到这个小女人除了漂亮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但当你想侵犯她或者想要仔细些探寻她,她的微笑便会在瞬间生出种慑人的威严来。
罗成这辈子见过的大人物多了,但偏偏只有林红此刻不经意的威严让他胆怯。
罗成感觉到了羞蜃,自己怎么会对这个乡下来的女人胆怯呢?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目光不看林红,喉咙里低低咒骂了一句什么,再次向前扑了过去。
两声清脆的
“噼啪”过后,罗成捂着脸颊有些懵了,而她面前的小女人,仍然保持着那种不经意的微笑。
林红这时甚至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她只在拉开房门的时候很有礼貌地回首冲他说了声
“再见”。又过了一个月,林红再来的时候,罗成已经变得非常有礼貌,看起来开始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了。
林红很满意罗成的改变,当然,她更满意自己的改变。这时候的林红很忙,那么一大家商场要她打理,还有那么多的社会活动需要她应酬,每月抽出三天的时间来陪罗成就显得有些吃力。
但林红再忙都不会误了日期,这是她和罗书记早就约好的,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算一算林红嫁给罗成已经快两年的时间了,林红与金老太几乎在同一天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那天晚上林红洗完澡,因为罗书记不在,出来时便只裹了条白色的棉布浴巾。
金老太在客厅里看电视,林红到她身边坐下时浴巾忽然滑了下来。林红慌忙再把浴巾裹上,抬头时却发现金老太正出神地盯着她的身子看。
林红脸红了红,忽然就在那瞬间,她意识到了什么。金老太说:“已经两年了,小林你的身材还保持得这么好。”林红呆呆地笑笑,无言以对。
金老太接着说:“真有点奇怪了,两年了你的身子就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呢。”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把问题挑明了,两个女人对这问题都一头雾水。
按理说林红每月去监狱都是挑日子去的,命中率应该很高,而且,林红婚前是做过体检的,罗成在监狱里体检虽然马虎了些,但金老太知道他没进去之前,带过不少小姑娘去医院堕胎。
两个身体健康正当年的男女一张床上滚了快两年时间,没起一点化学反应,委实让人百思不解。
金老太就说:“小林呵,你再抽空去医院检查检查吧。”林红口上应着,心里却不把这话当回事。
林红做过医生,自己有没有毛病自己最清楚。可事情老这么晃悠着也不是事,当初这桩婚事直接指向就是一个孩子,林红怀不上,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所以,问题显露出来后,一大家子人都跟着着急上火。罗书记与金老太天一黑就关上门整宿整宿那儿瞎嘀咕,林红晚上应酬多,常常下半夜才回来,回来睡不着,躺床上点根烟满脑子都是林林在阳光下的松林里冲她招手的画面。
后来三个人坐一块儿开了个家庭会议,金老太提出林红每个月能不能多去监狱一趟。
林红知道从医学的角度讲即使多去十趟也起不了作用,但因为心存侥幸,又不忍拂了老头老太的心意,便答应了。
岂料这边刚做出决定,还没来得及具体实施,监狱那边却先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