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50.故地重游(1 / 1)
从苍木崖下来,再回京城,街边小贩依旧叫卖,客栈的生意还是火热,熟悉的场景却总觉得不自在,不知道在怕些什么。白宛儿望向韦落,发现他也心不在焉,信马行走不知在想写什么。偷眼暗暗勾画韦落的眉角,几个月不见,他的轮廓更加刚毅了,深邃的墨瞳,有力的臂膀,让她不知不觉中沉醉,猛然惊醒才会急于逃离这场游戏,只是现在又回到原点。
元帅府几个字高悬,白宛儿下马走向大门。高高的门槛就在脚下,这次私自离开的惩罚是什么?或许是再也出不来了吧,想想上一次随韦落回京忐忑地等在外面,现在也许还不如那时,走进门内,摇摇头再想那些也是无用。
“参见元帅。”
两门武士呼喝,白宛儿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到韦落还站在外面,心中了然,看来这也是他示意的,心中暗骂也真够无聊的了,退到门外略一俯身。
“元帅,您先请。”
“夫人许久不在,侍卫是不认识夫人了,如此,夫人还是少出府的好,免得被关在门外。”
“是,元帅说的是,宛儿谢谢夫君提醒。”
“哼。”
韦落讨了个没趣,大步踏进府门。白宛儿深吸一口气,抬头仰视高高的匾额,叹息哽在喉咙中,小步跟了上去。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郡主回来了。”吴嫣得到消息,匆匆出门迎接,发现白宛儿缩着身子跟在韦落后面,看见师兄一脸的喜悦硬生生地拧成了厌恶。
“嫣儿妹妹真是愈□□亮了。”白宛儿淡淡的声音传来。
没有想到白宛儿会这么说,吴嫣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委屈地看看韦落,转身回房。
“宛儿果然是好手段,嫣儿如何也是斗不过你的,不过,白宛儿你记住,吴嫣是我的师妹,不是你能动的了的人。”
“宛儿知道。宛儿这就回房静思自己的过错,不会去招惹嫣儿师妹,元帅放心。”说完一直低着身子,直到韦落不耐烦地挥手,才转身回到她一直住的小院。
韦落看着白宛儿的背影,暗暗思索,他看不到白宛儿衣袖中暗中握紧的双手,不是看不到吴嫣对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她从来不求自己。
白家小院还是往常的样子,吴嫣曾在这住过,现在不会了吧,卷轴上是说不许韦落纳妾,只要吴嫣愿意,若是没有名分的皇伯伯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求过、拼过、现在还剩下多少豪气。远离了韦府的气息,小院里别有一份安静,或许经过了这些,现在的一切反而正符合了她的初衷。
离开了韦落,白宛儿一直呆在二哥白桐那里。白桐曾问她,为什么离开,她只是说韦府太过压抑,敌人、还有太多的未知因素,她再也驾驭不住。一个月前她决意回到韦落身边,白桐又问她为什么回来,她却回答不出,是为了那一份份的眷念吗?
与韦落同床而眠的日子,偶然夜半起身,借着月光看着韦落的侧脸,没有了谋算,她会想起那是她的夫君,她也想找一个人家、生几个孩儿,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雨中韦落为她撑伞,披着他的外袍,感受着里面的温度;晴朗的时候等待韦落从军营归来,看着夕阳将那人的影子拉长,从他手中接过马缰……是这些温柔让她陷入这以欺骗为基础的感情,还是她自己只是得过且过、沉溺其中?她该怎么回答二哥?二哥说不需要回答了,你一副要哭的样子,等到二哥走后,她才发现眼泪早已滑下。自嘲地啐了一口,她的眼泪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泪水却连成了线,沾湿了衣裳,胸前绣花的红色变得更加刺眼。
一连半月,白宛儿安心地在小院中侍弄花草,听下人说起吴嫣和元帅出入成双,念几句安神咒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入夜,掩了门扉,爬到自己的小床上,转身的时候后面出现了一个黑影,白宛儿抄起枕头下的短剑,攻向黑影的腰部。黑影出手如电,直袭白宛儿的手腕,剧痛传来,短剑握不稳,当的一声掉在地上。白宛儿跃起,飞起一脚踢向那人面门,黑影抓住白宛儿的脚踝甩向一边。
靠在墙上,后背热辣辣的疼,右手也用不上力气,黑影又扑了上来,白宛儿挣扎着却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黑暗、无力和刻骨铭心的屈辱,藏在心底的恐惧一波波传上了,胸口剧烈地起伏,只想找到那把短剑割破自己的咽喉。
“韦落……是,是你吗?”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内心,现在就是末日,只盼得到一丝的救赎。
黑暗之中,韦落看到白宛儿的惊恐,始料不及,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白宛儿却反应这样强烈,手腕被擒不知道化解还往远处跃起,一味的逃离。
“是我,是我……不怕,是我。”白宛儿脸上全是泪痕,韦落再也不忍,握住她的双手。
“不要,你放开我。杀了我,杀了我……”白宛儿拼命地挣扎,嗓子喊得嘶哑,像是孤兽最后的悲鸣。
“宛儿,是我,我是韦落。”韦落拥着白宛儿,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那些颤抖融入浑厚的大掌,传递着她的恐惧恐惧,韦落想起白宛儿被掳去的那些日子,漆黑的洞穴,没有尽头的折磨……心中的苦涩蔓延,再也不想什么惩罚,只是希望白宛儿能够冷静下来。
手上的热度传来,熟悉的气味包围着自己,白宛儿渐渐不再嘶喊,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韦落蹲在地上,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吻去没有尽头的泪泉。白宛儿呜咽着,细碎的声音不断地重复,良久,韦落才听清,她在说:“不要碰我,脏。”一声叹息,韦落将白宛儿拥入怀里,终是欠了她的,柳天雨、臧青木……既然她随自己回来,那就算了吧。
天刚破晓,白宛儿揉揉眼睛,韦落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两人的衣服都在,韦落的前襟皱的厉害。昨夜的事情还记得,想起来不好的回忆,韦落一直哄着她,轻柔的声音还在耳边,引着她将手覆上他的脸颊。韦落,你很好,真的很好。
“醒了?”韦落一夜睡得不好,看着白宛儿睡梦中还在哭泣,心中不是滋味,白宛儿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软弱过,这数日的分别竟让她这样没有安全感。
“哦。”白宛儿手还没碰到韦落的肌肤,没想到他突然就张开眼睛,对着韦落的目光,想起自己哭肿了的眼睛,慌忙转过身子。
拉住白宛儿的手,一扫眼中的阴霾,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轻语:“让我看看,乖,像不像兔子?”
白宛儿回头瞪了韦落一眼,终究还是没有抽回手,深吸了一口气:“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偷偷吃药,只是怕你对孩子不好……”
“所以你就偷偷溜走,不让我找到你,一走半年,留着我自己守着偌大的元帅府,应付着你的皇伯伯、皇娘娘,你就忍心?”
“我只是气……”
“气什么?”韦落兴致勃勃地追问。
白宛儿不好说自己是气韦落只信吴嫣的话,小声地嘟囔:“也没什么。”
“宛儿,我们不斗了好吗?就这样的过下去,过去的都不算了,你回来了我就陪着你,什么朝廷啊武林啊,你都不要管了好不好?”
白宛儿歪着头,惊讶于韦落的言语,怎么会突然之间韦落就向她示弱了,两人一直都是硬碰硬,不想先服软的却是韦落。难道他知道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心中一点点地塌陷,哪怕又是一个陷阱,她也想守着现在这份美好,可是让她放开一切,什么都不管又怎么可以。
“韦落,你相信我,我是你的妻子,从没有害过你,也不会害你。”反握韦落的双手,很怕这份真实凭空消失。
“所以呢?”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昨夜根本没想到今天自己会说出这样的一席话。白宛儿一走,自己所受的煎熬,那种感觉并不只是愤怒,还有浓浓的想念,有的时候也想轻轻松松活一场,如果她点头,哪怕以后后悔,他也会坚守自己的诺言。
“巫医下毒的事情你不要管,好吗?”白宛儿的眼中带着乞求,好多事情不能说,即使这样,还是奢求对方多给自己一分信任。
“白宛儿,你到底还知道什么?不要跟我装楚楚可怜,你害的我们韦家还不够吗?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韦落的母亲就是岘巫族人,白宛儿的话无疑触了他的逆鳞。
“不是的,你就信我一回,我不会害你,真的不会害你。”
“哼,你就是这样那我的话讨价还价?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你就在这呆着吧。”
韦落甩袖离去,手中还留有韦落的气息,双手掩面,真的不想,可是时机未到,你要我怎么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