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难道姑娘……不信我？”
“怎会？”殷别离闻言舒展眉目，绽了个柔和的笑意，却不防一直手斜斜伸出，轻拂她披散的发丝。
“……”
她微微吃了一惊，便见得男子此时离得极近，连纤长睫羽亦是根根看得分明。眼眸微垂，深沉而专注，唇边微微含笑，几缕黑发若有若无拂过脸颊，微弱火光间，更显得那张面上所含韵味清逸绝世，似妖似仙。
心中微动，她却是轻轻皱起了刚刚舒展的眉梢，清澈的黑眸有些疑惑地看着靠近的男子。
相识这么多年，纵然两人踏过山水已不知凡几，亦是成了挚友。但欧阳少恭此人一直恪守礼仪，从不逾矩，亦不曾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此时却是……
仅仅数息间，男子便已是后退了一步，修长有力的手亦是收回身前，其中赫然有着几片花叶。他不在意地将手松开，任花叶飘然落下，不知踪迹。
“有片不知何处沾上的花叶……”
“……或许是此地树上掉落的吧……”怔了片刻，殷别离偏开头，低低地说，“……多谢。”
围绕两人的氛围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均是无声地看着远处明媚的火光。
火光跳动，只见得吐得虚弱的青衣书生坐回了火堆旁。而风晴雪和红玉亦是返回了东面，坐在火堆之前说着什么。
“……明日还要赶路，不如就此回到露营之地，也好早作休息。”不知过了多久，欧阳少恭先行出声建议。他声音依旧温和清朗，与平日并无差别。殷别离闻言也是点点头，轻轻笑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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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陷入睡梦中不久，便听得四周嘈杂声起，在静谧的野外尤其明显。殷别离心生警觉，手中扣住药物，默念咒术护体，这才慢慢睁开眼站起身来。
“什么事叫那么大声吵人睡觉！女妖害人了？！”青衣书生愤怒地嘟囔，显然被打扰安眠让他很是不高兴。几名身着紫衣的青年男女一脸凶相站于不远处，甚至还拔出了随身之剑。
看来真是来者不善。
殷别离略皱了眉，看着来袭之人的衣饰，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天墉城门下？！”
语声极细，几不可闻，而众人注意力全然被来人吸引，并未听到。只有红衣女子恍若听闻，飞快地瞟了她一眼。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见着来人未出一声便已拔剑，很是凶恶的样子，方兰生被吓到般后退一步，问话都带了些结巴。
“百里屠苏你这混账！肇临师弟被你所害，尸骨未寒，你竟然还敢私逃下山！”
“肇其住口！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还未待众人将吃惊的目光落在黑衣少年身上，来袭之人却似自己内部吵了起来。殷别离仔细听了许久，才得知百里屠苏原是天墉城门下，因门下弟子肇临身死而有所嫌疑，却未曾辩驳反而是下了山。这些弟子有些相信他为人，有些恨他害死同门弟子，便偷偷下山试图将其带回。
话不投机，两边倒是打了一场。而殷别离只是站在一旁观看，眼神深邃。
居然连天墉城也搅入此事，看来欧阳少恭所求并非凡物。
事情居然如此复杂。而那个人，偏偏要将一团乱麻缠得更乱，宁可系成死结都不愿快刀斩断。
虽然她一直未问欧阳少恭他被拿走的究竟是何物，可现下倒是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眼见紫衣弟子均是不甘心地离开，黑衣少年亦是冷声之后离开宿营之地，走向树林深处。她略一动念，见着无人关注，便是不远不近地跟在百里屠苏身后而去。
清幽的调子传来。纵然因为是随手而摘的翠叶而吹奏，但音色清晰，音调婉转，亦是十分好听。
裙装女子隐于树木之间，她并未离开，也不打算走上前去，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不远处周身孤寂，专注于乐曲的黑衣少年。
“……在梦里，太子长琴便是弹奏这个曲调。”一曲毕，黑衣少年轻声低喃，像是陷入久远时刻的梦境之中，整个人有些恍惚。风中传来他低声的自言自语，满是孤独，却并不自弃。
原来他是被天墉城御剑第一人，紫胤真人所救收为徒弟。只是数语间，她仍是不知晓这位虽是孤寂但颇有正气的少年究竟是怎样和欧阳少恭有了过节。
线索太少，毫无头绪。
思考间，便见风晴雪面带关切地靠近了黑衣少年，试图向要安慰他，将自身的温暖也度过给他。联想起当日百里屠苏昏迷转醒之时，风晴雪面上的由衷喜悦之色……
世间情缘，生生灭灭，还真是无常得很。这两人性情如此回异，却是相互吸引，也是难得至极。
她再凝神细听了片刻，心中亦有些失笑。少女笨拙的安慰，少年冷漠中透出的和缓……如此明显的好感和想要更加接近的念头……
少女说此行是为了寻找大哥风广陌……
少女说曾见过少年身后背负的从未用过的剑……
少女说方才曾放了些跳蚤在那些天墉城弟子身上……
感到今日已不能知晓更多，她心下轻叹，便是转身离去，将无边夜色与温柔月光，都留给了身后两位有情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章节因为剧情，还是过渡得比较多……
下一章开始应该就好了~
☆、老仆寂桐
第三十九章老仆寂桐
“既是已到江都，那在下便告辞了。”
晨起，众人渡船而至江都，期间欧阳少恭将玉衡之事细细做了说明。风晴雪与红玉当即便表示亦要加入同行，纵然方兰生与襄铃不喜，但欧阳少恭也是由衷道谢。
殷别离并不插言，仅是微笑坐在一旁细听，有人与之搭话才是轻声说上两句。众人都被青玉坛玉衡祸事所吸引，也都跃跃欲试，未料得下船之后，裙装女子却是轻声告别。
“诶？别离你不一起吗？”风晴雪睁大眼睛，颇有些疑惑地看着裙装女子。这一路行来大家相处甚是愉快，她还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玉衡之事解决为止。
殷别离浅笑着摇摇头，目带遗憾：“在下也欲和诸位同行寻找玉衡，只可惜在下尚有要事在身……”
一年一期的论道之会，就如同她之前对欧阳少恭所言，她是只能缺席这一趟浑水了。
“这还真是可惜……”刚认识的新朋友，虽有些舍不得，但风晴雪面上却仍是开朗洒脱，并未挽留。反倒是襄铃和方兰生虽然都有些倔强地表达“走了最好”之意，但面上却都是因着分别有些不舍。
“在下亦觉可惜。”殷别离将目光一寸寸扫过面前众人，仅在欧阳少恭身上停留了片刻。她心中有所忧虑，却又相信欧阳少恭的能耐，故而只是想了片刻便放开，“诸位……保重。”
“未料得与殷姑娘仅仅相识半日便要分离。”红衣女子勾唇微笑，眼神总是无端透出锋利锐气，加上一身艳洌，十分夺人眼目。她微顿片刻，也是祝福一声：“如此也是可惜，后会有期。”
“……姑娘一路小心。”欧阳少恭沉吟片刻，说出的话却似意味深长。殷别离低眸轻笑，“在下醒得。亦愿诸位此行顺利。”
黑衣少年也只是颇为冷淡地点点头，只在眼里露出少许关切之色。殷别离见之只是莞尔一笑，也不甚在意。
“那便就此拜别，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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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陆县与门下弟子会和之后，殷别离便带着众位弟子上了南岳衡山的青玉坛。
在会仙桥前以传讯之术告知青玉坛门人之后，她便带着弟子礼貌地等待原地。只是传讯过了许久之后，雷严才是带着心腹弟子姗姗来迟。
“殷掌门，对不住了，方才突有急事，叫贵门门人久等了。”虽是道歉，且无有失礼之处，可雷严面上可没有半分道歉的意思，可见叫人等待亦觉理所当然。殷别离只是颔首微笑以示自己并不在意：“无妨。雷掌门贵人事忙，此番来迟失礼，本座及弟子亦可理解。”
明明是略带些讥讽挑衅的话，由身着淡青色掌门袍的女子温和甚至还带笑地说出来，却无法叫人生气，亦是抓不到把柄。雷严一时也不好发作，只是哈哈一笑，便将人迎了进去。略说了两句话，便也懒得客套，叫门下弟子将人引至客房休息。
“掌门师姐，青玉坛也委实可恶！”
“云芝，噤声。”青玉坛弟子将他们引至客房门口便也不多招呼，转身离去。殷别离略拢了眉头，便听得身边随行弟子低声抱怨。她有些严肃地回道，“出门在外亦须谨言慎行，此地乃是青玉坛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