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此生无悔,命结情断紫烟阁(1)(1 / 1)
段平身子一抖,无言以对。
上官赫望着他,继续道:“当年皇上清理明朝余孽之时,遥梦湘见你身陷囹圄,便向我求情,说你一身好功夫,而且无亲无故,很是机灵,若是保你一命,日后定会死心塌地的替我办事。如今看来,你瞒着我的事还不少。若非觉着你并无背叛之心,只是隐藏了自己身份,而且这几年还帮我解决了多棘手的问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恐怕如今早已让你是身首异处了——”
段平叩头道:“大人仁心,免了属下的死罪,属下感念大人的不杀之恩,自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上官赫一笑:“好!既然你有意回报,那我这正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与你——”说着,他将遥梦湘的信扔在段平面前。
“钰宝斋阁楼?!”段平惊讶道。
“经过这几年我派去的人对轩辕山孔雀陵的查访,得到确切消息,明珠同澜玉翡翠坊有着密切的往来,关系仿佛还不浅。但是一直苦于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如今查到那证据就在钰宝斋中。你若能替我拿到那些证据,在这上官府里,你还是独一无二的总管!”上官赫说道。
段平眼眉抖了抖,袖口一颤。
“大人既然如此信任属下,属下即使拼上命也会取回那些证据,为大人排忧解难,只不过——”他面上忽然一冷,“如今这世上,恐怕只有死人才无忧无难吧?”
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刀抵住了上官赫的脖子!
上官赫一惊:“我于你可是有救命之恩,你怎么能忘恩负义?!”
段平冷笑:“所谓的救命之恩,恐怕是你同遥梦湘的如意算盘吧。我玉面至死都只忠于一主,又怎会背信弃义?!顺便告诉你,其实方才你已经找到十多年前那个失踪的女孩了。‘依计行事,力保紫玉,’我要力保的并非紫玉荷珠,而是尤景的女儿——尤紫玉!”他冷笑道,“也就是我同你说讲的最不可能的人——玥绛楼的莫瑾儿!”
上官赫眼珠惊地几乎突出了眼眶:“你——”
“虽然至今我仍未查清遥梦湘到底是什么人,但依你方才所说,她与当年澜玉翡翠坊泄密定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如今你若是能告诉我遥梦湘的真实身份,我或许能饶了你那蠢儿子一条驴命!”说话间,段生手上又加了一分力,血自脖颈丝丝流出。
“玉面——”上官赫面目扭曲到了一起,“十几年来,我未曾怀疑过你,可你那玉面之下,到底是隐藏着这样一副狠毒的模样!”他声音已嘶哑,“饶他性命?你不过是为了得到真相罢了,”他冷笑道,“可如今,我就算是全家死绝,也决不会让你安心!”
话落,他猛得向前扑去,血色瞬间迸溅——
“你果真来了——”一个声音自身后悠悠传来,“是来寻那模具的吧?”
清泸一愣,住了手。
“段管家?!”她转身望着身后的段平,一脸的错愕。
“我已经仔仔细细找过一遍,”他悠悠道,“若是有,就不会守在这里等你来了——”
“你到底是谁?”清泸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
段平一笑:“且让我来猜猜——十多年前,浙江单平县裘沛庄裘大官人四十岁时得一女儿,因女主人生育之时经历了一夜的撕心之痛,次日清露滴落之时才诞下一女儿,随即却又抛下夫君与女儿撒手人寰,因此裘沛庄才为女儿取名为清露。裘大官人对此女百般溺顺,疼爱有加。可天不怜人,四年后,裘沛庄因心疾也死了,只留下一个四岁女儿孑孑人世。后来,这女孩被姨妈嫌弃,丢与红楼的鸨妈抚养,遂改名为‘清泸’——”清泸眼中似有泪水要涌出。
“不要再说了!”她一脸的痛苦,“他是疼爱我还是疼爱他自己?!当年若非他为那冰壶将尤家害得家破人亡,又怎么会满心愧意、心悸而死?!若是此生与尤家人无相见之日,或许我心中的这份愧疚会永远是个历史,慢慢淡去。可因果报应,谁都躲不了!上天正祚,让我在那一刻明白,十年来我与被父亲所害之人日日相处、深受恩惠,让我知道他才是害得姐姐沦落烟花之地的罪人!我怎么能再认如此不堪的人做父亲?!”
“你可知道,裘沛庄一生为人忠厚老实,倔强耿直,却为何做出落井下石、戕害挚友的小人勾当?!”段平望着清泸,“你可知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你?!”
清泸痛苦之色瞬间凝固!
“那日,当大夫查出他患有无法根治的‘隔日热’时,便已告诉他,若想保命,只能日日饮一副至凉至冰的汤药,而且,这病的遗传性极大,且发病年龄不定。为了你,他便想花重金买尤家的至宝——天山雪玉制成的一对冰壶,可尤家那时正为玉匠发丧,而发之因是尤景得知你父亲得了‘隔日热’,便想到史书上记载冰壶熬制的汤药可解此病,便连日让玉匠带上足够的御寒之物到天山上制造冰壶。没想到,那天山本就极寒,再加上那时正值隆冬,一时间大半玉匠都被冻死了,只剩下几个命硬的带着冰壶回来。冻死的玉匠家属得知此事,便日日到尤府哭闹,尤景一时间焦头烂额,有苦难言,根本顾不及卖冰壶的事。而你父亲却以为尤景不愿卖,找这般借口搪塞,便新生怨恨。正巧此时,他得知朝中一帮势力正查叛乱私通一案,便想到曾见过尤景拿一些边疆小国的美玉同他观赏,还有往来交易的书信,便想到要用此法得到冰壶。为此,他同鸣善勾结,这才使尤家连同亲朋故友一百多口子一日之内全部被诛!”
清泸呆在了那里。
“你父亲已经做了对不起尤家的事,所以你必定很想弥补莫瑾儿,”段平放缓了语气,“若是我猜得不错,那模具的图案一定是尤紫玉的生母——绣娘!莫瑾儿与绣娘几乎一模一样,若是那模具被纳兰明珠找到,他必然想到那莫瑾儿便是当年的尤紫玉。像明珠那般心肠狠毒之人,怎么可能放过如此重要的紫玉?所以你便装作已死,以此找到那模具再烧掉。一个死人做一件无据可依的事情,当真是死无对证了——”
清泸一脸痛苦:“即使父亲他为了我,为了我能平平安安,但终究也不该害了一百多条无辜的性命。这么多冤魂日日萦于我心头,我还有何颜面再见那个对我至疼至爱的姐姐?我只有用自己的罪孽之身来护姐姐一生平安康健,用自己的残躯贱命来赎罪——”
“珍相予,鸢尾意,执意相与,莫要归去何问——”我自木梯走了上来,轻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