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四声八调(1 / 1)
入席坐定,男子冲身后站着的杜一轻轻偏偏头:“先站一站。”
杜一点头了然,举目自顾,,人头攒动间倒也算是瞧新鲜。
不多时席间一阵喧闹,便是沈妙音出场,惹出一干唏嘘,杜一自然是跟着望过去,表示美女就
是美女,远近各种角度没瑕疵啊。
施施然落座,抬手抚琴。
琴声一响,众人都静下来,似有默契一般,倒也风雅有趣。
杜一瞧了一会儿,悄悄问一旁的苏子安:“怎么瞧着沈姑娘对这庆生晚宴也没多在意似的。”
苏子安偏过头轻声应她:“妙音生性如此,再说本来也就是应个景儿,年年差不多都是如此
的。”
杜一点点头。
琴声韵味十足,时而婉转悠扬,时而高亢嘹亮,急缓错落,声调雅致。
众人鼓掌的鼓掌,喝彩的喝彩。
苏子安又提示杜一:“接下来是行酒令猜谜一类的,说说笑笑就玩闹开了,你不必拘谨,想玩
什么便去就是。”
杜一点点头,表示她其实啥也不会,属于腹中“无货”、就等无人在意她的时候可以落座饱腹
的那种人。
果然,沈妙音抚琴完毕,下面的人就开始轮着祝酒的祝酒,吟诗的吟诗,各种所谓翩翩才子风
流才俊纷纷登台,一派眼花缭乱。
想来说的好或者出彩了的能博得沈姑娘下席进酒一杯,所以大家都兴致颇高,看到后来杜一才
明了原来更是因为美女并不会陪同到底,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沈姑娘就离席而去,剩下一干人
自行取乐,接着台上有戏班子依依呀呀唱开了,渐渐地场面就随意起来,攀谈声玩乐声不绝于
耳。
一旁的墙壁上挂满了木牌,上刻谜面,宾客可自去猜谜,据说这谜面都是环环相扣,猜中了有
奖,也算是博个好彩头,若是能猜到最后一轮,听说还能见沈妙音一面的。内容嘛诗词歌赋天
文地理算学周易都沾一些,也有对诗论曲的,很是风雅,倒也好玩。
杜一很快就不再管苏子安,反正跟他交谈的人她也不认识,交谈内容她也不了解。
杜一转来转去看这形形色色的人各种活动言谈,觉得很是有趣,也跟去猜谜,可是好些谜面都
不甚懂,努力了半天总算猜出来一个,而下一个却再怎么也猜不出来了,兴冲冲摘了牌子去对
奖,拎回来两瓶十三香。
这间当杜一总算得以入座,苏子安示意小二给她上副干净碗筷,杜一毫不客气的躲在角落里大
快朵颐,从下午就什么也没吃,倒真有些饿了。实际上菜肴本就没有多少人动,大家皆来一睹
沈妙音仙姿,再就是试图博佳人一笑,吃喝什么的,并不当真。
苏子安跟旁边一个瘦高的男子说着些什么,杜一没甚听到,倒是邻桌的人着实说的热闹,不知
怎么的杜一仿佛就听见了季沉景的名字。
起初杜一倒不很在意,兴许这江湖上知道季沉景的人不少,哪个背后不说人,哪个背后不被
说,你一句我一句的提到的人也不少,什么这个教主啦那个帮派啦,什么这个老道啦那个侠客
啦,也有意思得很。
只是自己吃得太急,这一下子有点口渴。
小二上了碗筷,却没上茶盅,这又不能随便捞起来乱用。杜一举目四顾刚想喊苏子安,却瞧见
觥筹交错间苏子安不知上哪儿去了,并未看到。
手一伸碰到自己刚拎回来那两瓶十三香。
杜一拔开瓶塞闻了闻,清清甜甜,味道甚好。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酒,可不敢乱喝。
又坐了一会子,实在是渴了,正巧一个小二端着慢慢一托盘酒水正走过,杜一拦住来人,不好意
思问道:“这十三香是什么?”
那酒保瞧见杜一一身小厮扮相,问话又怯怯的,匆忙道:“这是小姐家饮的东西,你可别乱
动。”说罢脚步飞快的走了。
小姐家饮的东西?(*^__^*)
那就没问题了。
杜一放心,对着瓶子先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一样,清清凉凉的,又带着些甜香,却一点也不
腻,真真是唇齿留香,惹人回味。
杜一在这边吃喝的开心,一边瞧着不远处几个年轻公子谈笑,身后一桌人却畅言开怀,愈发的
声音大起来,不知道谈到了什么话题,一尖细的男声堪堪落在杜一耳朵里:“都说那大魔头想
要那宝贝,我倒觉得那姓季的更有嫌疑罢。沈星是什么死的大家谁不知道,都还不是刚沾手那
东西就丢了性命!”
这话仿佛在哪里听过。
杜一皱皱眉,吞了一口手里的十三香。
“咳,季氏吃这口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这话说的不准!”
“什么饭?不就是你给钱我办事么?也不见得他就没动过那心思呐,啊?”又有人说笑似的跟
了一句。
“还别说,谁知道死在他手底下的人,是真真受人托付杀的,还是借这名义便利自己的意图
呢。”
“来来来,小弟敬大哥一杯。”
杜一又吞了一口十三香,感觉室内渐渐热起来,这么多人在一起呼出的二氧化碳还真不是盖
的,她都开始有昏昏欲睡的感觉了。
台上的戏班依依呀呀唱的是《还珠吟》,杜一对国粹无感,枕着小臂无聊的趴到,一瞬间脑袋
里似乎是在高三的课堂,夏天闷热的教室里,电风扇嗡嗡的转着…还真像这背后的人声,嗡
嗡…嗡嗡…好像又在说季沉景?
“据说哈欠会传染…”同桌的声音小声传来,恍惚间仿佛就是在教室里,桌上是五年高考三年
模拟,同桌和她一起在数学课上昏昏欲睡,“不信你打个哈欠,我告诉你,等一会儿,你周围
的人都会打哈欠的。”
杜一睁睁眼,什么呀,旁边的人声渐渐清晰起来,自己刚差点就睡着了。
“要我说那姓季的就是做事见不得人呐,你看他一天家戴个面具,男人家的,什么意思!”有
一沉沉粗声喝道,硬是惹得杜一回头看了看。
不光是杜一,暗蓝缎衣袍的男子见许多人望向他,难掩脸色一抹得意的神色,抿了一口酒道,
断言道:“成天介遮遮掩掩的,娶个老婆还让魔教的劫去一回,拿赎金去换?我倒没看出他姓
季的有钱,是窝囊吧?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和他老子一个德行。”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连杜一都不由自主听起来。
“李舵主喝酒,大家都是道上行走的,倒不知您这话的意思……”
有人假惺惺的揶揄道。
“这话李某就不好细说了。只是这年头,说实在的,报仇雪恨我就自己动手,何必找他姓季的
多这道手续,江湖人真是不开眼呐。”
“哎,此言差矣,武艺高强似李舵主这般,自然是不怕的。可这世上自有些没本事的,也少不
得杀手这门子行当,拉过来充充面子。”这话说的微妙,一副很公道的样子,实际上明明是对
季沉景各种鄙夷。
越发觉得燥热,更重要的事听这些人说话也让杜一十分的窝火。
“不过话说回来,谁不是奔口好饭吃,这杀人不偿命还拿着钱的,季家也算是有能耐呐。”
“哎,这是江湖规矩,多少年了。这话不能乱说。”
“呦,听您这口气,倒是觉得季家这行当做的原也不错了?”
“喝酒喝酒,今儿是妙音姑娘的生辰,扯这些。”
“就是你们这些中庸之辈,一声儿也不敢言语!我还就说了,如何?他姓季的年纪轻轻就杀了
陆前辈,不过就是比试,何至于此?你说这等人是不是心胸狭窄罢!我看最近频频命案,他就没
少搀和!你既说到沈姑娘,我看这沈姑娘都比你想的明白罢,起码她没宴请季沉景这等败
类!”
话越说越难听,杜一被“败类”两个字深深刺激道。
话说怎么就败类了啊?搞哪出啊杀手不是人啊?这人说的这事儿不就是季沉景跟她说过的那以
讹传讹的事情么,看来果然是三人成虎啊。
话说到激奋处大家都不怎么附和了,有一点惧似的,但是都或多或少一点鄙夷的神色。
杜一回头望着这桌人,觉得真是奇怪,想来也没多少人明白真相,大家怎么就能这么跟着人云
亦云呢?
第二瓶十三香已然见了底,杜一正摇着手里的瓶子,耳中听着这话,没来由的恼火。
“说的好听,有时候也不过就是给人当狗腿子罢了,还不是人家指哪儿你就拿了钱上赶着
去?”似乎这气氛带动了众人,一干人说话也是越来越难听。
杜一没想到季沉景外头名声还真是不好,大家仿佛都觉得这么讥讽很满足似的。
“这话有道理。照我说,你若真真有本事,先把你老子那血海深仇给报了是正经啊,啊?”那
所谓的李舵主又出声,满面骄悍,眼神扫视众人,笑道。
杜一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声尼玛。
这人有病啊,先拿人娘开涮,再拿人爹说事儿,上赶着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