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三心二意(1 / 1)
杜一动动脑袋点点头,终于爬起身,偏头一看,发现八喜不知何时也靠在一角上打盹。
这个场景一下子就让杜一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问时间。
“~~(╯﹏╰)b我睡了好久吧?啥时辰了?”
“将近晌午,等下便开饭。”
“嗯。”杜一在马车中有限的空间里伸伸懒腰,然后拿过茶杯倒了水喝。
杜一一动,八喜就醒过来,用水润湿了帕子叫她擦擦脸,而后四人下车,找一开阔处解决午
饭。
总算有点正经活过来,杜一吃着烤兔肉,转头望着周围的山色。
“临镜山不远么?”
“五日脚程足够。”
杜一点点头:“我们是向南走?临镜山大致在….?”
“豪州地界,是向西南方向。”
杜一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气氛都有点闷闷的,八喜和齐忧均亦是不多话,一时间只有杜
一腕上的铃铛不时发出清响来。
时隔多日再次坐马车出行,好歹杜一有过经验,便不觉得十分难受,只是坐一阵子就觉得十分
无聊,又不能只是睡觉。
季沉景阖眼小憩,八喜教杜一玩双陆,玩了一阵子又换下棋——当然是五子棋,两人皆是差不
多水平,下一阵子又无趣了,杜一简直要哀嚎,要是照这情景,打发时间还真是辛苦。
杜一只觉得季沉景定力真是相当的好,除过那阵子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他总是静静,又或者
在想事情罢。杜一和八喜玩双陆他便看她们两个玩双陆,杜一和八喜下五子棋他便看着她们下
五子棋,只是在有一次杜一五星连珠胜了八喜一盘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若你避实就虚,则
可少走许多步。”
“嗯?”杜一停住手看向他。
“方才那一局,你没看出气眼。”
“五子棋,你会?”杜一惊讶。
“不会。”
“那你…”
“看你二人走子,略知玩法。”
“这么聪明。”
八喜笑笑:“公子下棋一定强过八喜百倍,不如夫人和公子下罢?”说罢径自让出棋盘,去车
外驭位上去了。
杜一望向季沉景:“那你和我下吧?”
季沉景点点头。
“好吧….五粒棋子连在一起就算赢,不论横、竖、斜都可以,没有其他规则。”
季沉景点点头。
“据说五子棋先行必胜…”杜一笑笑,“不能欺负新手,你来开局好了。”
季沉景点点头。
两人开始轮流走子,季沉景下棋是十足的围棋姿势,玩五子棋玩的这么认真,连杜一都跟着他
仔细起来。
让杜一惊讶的是,她仔仔细细的走,竟然输掉,杜一数了数棋子,二十六步。
晕了,这个该怎么说?先行必胜果然无敌吗…自己玩五子棋是比较一般…可是这也太不靠谱了
吧?!季沉景不是第一次玩吗我勒个去!
“呃…”
“先行必胜,是说开局者得利?”季沉景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问她。
“嗯,据说是这么个说法。”
“我胜了,可见是真。”季沉景默了一下,忽然说。
囧。杜一在想自己要不要说一句谢谢安慰。
“这棋子的玩法,是灵儿自南疆学来的么?”见她不答话,季沉景问她。
杜一险些忘了这茬,忙点头:“嗯。南疆地处偏远,民风教化不兴,围棋不大有人下的来,就
发明出这种简单的玩法,呵呵。”
季沉景垂着眸子没有答话,兀自又问:“灵儿可会下围棋?”
杜一摇摇头:“不会。”
“可有兴趣?”季沉景抬手让她开局,两人又开始走第二盘。
杜一边下子边摇头:“没兴趣。”
“为何?”
“规则倒是不难,可是要下出点意思挺复杂的,我脑力不足。”杜一笑笑。
听她这么说,季沉景的嘴角也跟着弯了弯:“灵儿了解过棋艺?”
杜一点点头:“我爹…”话没说完杜一愣住,她是哪儿了解的棋艺?杜一是从杜爸爸那儿知道
的对弈之术,楚灵儿呢?楚大侠他下棋吗?
天,谁能告诉她…!!!
杜一手底下赶紧走了一子,脑筋一转道:“我爹小时候给我讲‘弈秋’的故事,想来下棋不简
单。‘通国之善弈者’都有教不好的学生,像我这种本来就不聪颖的就更困难了,呵呵。”
季沉景指间夹着一子,垂眸瞧着棋盘,落子,声音也淡淡传来:“‘为是其知弗若欤?曰:非
然也。’楚伯父教习灵儿读《庄子》,用心甚重,灵儿倒把这最要紧的一句给忘了。”
杜一一下子要思谋着桌上的棋,又要应付季沉景的答话,听到这儿终于一下子有点死机。
“呃…”
“可见不是灵儿笨,不用心罢了。”季沉景说完收手,杜一低头,发现这回自己死的更快,这
还没二十六步呢,季沉景又赢了。
杜一就一下子有点蔫,不过好歹,季沉景没有再就围棋的问题深究下去。
晚上的山路却不能再走,天气冷下来日头也渐渐变短,八喜和齐忧下马车去收拾吃食,送进马
车两个暖手炉,杜一和季沉景留在马车里。
等着吃东西的光景,杜一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咬,掀开帘子望着外面,正是昏暝将接的时
候,际天的霞光铺成在天上,撕扯的绚烂飞霞在矗立的林木后面成为宏大的背景,有点凉意的
风却并不让人觉得萧索,杜一只觉得非常美,盯着掠过树梢的点点昏鸦,心里突然宁静的一
片。
外面凉,季沉景就只教杜一呆在马车里,晚饭还是各种烧烤,以及自带的点心,本来也没有多
劳顿,因而也就没有多饿,杜一吃的并不多。
下马车在周围溜了几下,八喜只当她是乘了一天车不舒服,叫她只在暖和的地方去,杜一解释
说并不是,相反这种静谧的气氛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天色彻底暗下来,点点的星星
在夜空中隐现。
没瞧见季沉景下车去了何方,直到杜一在外头觉得有些凉了,才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杜一正站在外面瞭望四处,黑黢黢的四下里,走近了才看清楚季沉景的人影。
许是怕吓到她,季沉景清冽的声线响起:“是我。”
杜一转身瞧见他站定,点点头:“嗯。”
“一个人站在外面做什么?”
“饱饭后不宜久坐,消食。”
季沉景便不再多说,立在一旁等她。
两人静静不说话的时候便有点冷场。
“呃,临镜山,你以前有去过吗?”
夜色中杜一看到季沉景的身影动了动,想来是点了点头。
“是...”
“没有去过。”季沉景出声道。
嗯?没去过?杜一还当刚才他是点头来着。
“那你怎么….”
“母亲那时很喜欢看红叶,她生前有一段日子,住在临镜山。”
“噢。”杜一点点头。
“偶尔几面见到母亲,也听她提起临镜山的红枫甚美。”
“噢。听上去你…不是经常见到你母亲。”
季沉景沉默了一下:“我年少时总是跟在师傅身边,很少回来。”
杜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风一吹,她搓了搓肩膀。
“凉了就回车上罢。”
“坐了一天马车了,不想回去。”
“那就走一走,当心着凉。”
杜一朝某个方向随便的迈开步子,有季沉景跟着,她至少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我想既是母亲如此喜欢的地方,姨母和她亲为姐妹,也定是喜欢的罢,故而正巧时节相宜,
也就带你去。”季沉景轻声,向杜一解释道。
其实季沉景人虽然冷调子,和他说话有时却也并不费事,因为他总是尝试理解到你的意思。
杜一想季沉景心里一定是很怀念他的母亲,几次他俩谈及此,季沉景说话就总是默默,依旧安
静,却不再冰冷。
由于知道季沉景的父亲死于非命,她便小心的避开这个问题,不去触碰禁区。
一时间只有树叶灌风而动的声音夹杂着杜一手上的玉铃铛叮当作响,身旁的男子露出的面孔有
俊美的侧线,目光远远,不知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