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快乐与悲伤（1 / 1）
梁婉走了，临走时的道别，就是再见，天衣也是说得有些勉强。因为这个人，天衣在想见的同时心里有种潜意识里抵抗。虽然说她没有伤害过天衣，但是看到她，天衣会想起过去的种种。去看雪华，也是她随口说说的罢。
茶，就喝了两杯。初见面的热切，就像那杯子里的热茶，一点点的，在六月天里凉下去。茶冷了，还可以交谈的话题也少了。这是一种尴尬，两个人心里是不是愧疚就是无奈。茶冷了，就不好喝了。天衣再也不能与梁婉和从前一样母女般聊天了，有些东西，破了就是破了，再也补不回来。
下午的事，天衣再没有心情理会了，给林南留了个电话就回了寓所。记忆的门，一不小心开启了，就很难再关上的。把自己关在寓所里，天衣动都不想动，过去的种种又不自觉地从脑海里闪过去，母亲，父亲，爷爷，奶奶，叶朗……伤口撕开，泪流成河。
林南在天快要黑的时候来了，沉浸在伤心里的天衣都没有听到他开门的声音。
直到他来到客厅打开灯的时候，天衣才知道他回来了。
“你怎么了，叫了你老半天都不应我，我还以为你还没回来呢？”看见天衣坐在沙发上，林南就问。他的语气还是很开心的，看来他今天的工作很顺利，他也没有察觉出来天衣的不开心。
“天衣，今天公司今天可招到好员工了，最后定下来有四个人入选了，我们都不该淘汰掉哪两个了。不过有一个人是一定录取了，就是你的那位梁阿姨。她真的很不错，我都感觉当个主管真的委屈她了。”林南邀功似的说。
“我看你还是选其他人吧，她不会来的。”天衣抬起头来说，脸上的泪，早干了。
“为什么啊？”林南问。
“因为我在这个公司里上班。”天衣回答说。
“这不挺好的吗？”林南不解地问。
“你知道她是谁吗？”天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林南想也没想就说。
“你记性真差，我和你说过她。她是李天成的老婆。”天衣说。
“喔，以前当老板的，怪不得就感觉她与常人不一样呢。不来就不来呗，那我们就只好选其他人了。哎，我今天怎么没闻到菜香呢，你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林南听天衣这么一说，林南才注意到天衣的不对劲，知道她想起伤心事了，就若无其事地想把话题扯到别处去。
“我不饿，也不想做。”天衣好像粘在沙发上了。
“可我饿啊，我还想着一回来就有好吃的呢。是不是生我气了？那好，今晚我做给咱俩吃。等我，我很快就会做好的。”林南是个聪明人，给天衣倒了杯水，温柔地说。
“你会吗？”天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说。
“不会，但是我看过你做，在家里也看过我妈做，现在我来实践一下。要是你喜欢，以后做饭的事就包给我好了。”林南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
天衣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说要为自己做一辈子饭的男人，想起的却是叶朗。因为叶朗能烧得出一手好菜，能让她这个从来都不吃辣的人会对黔味，川味爱不释手。叶朗还说过毕业了会带她到贵州去，带她吃遍那的千百种小吃。可是，现在她已经离开他千里远了，她已经伤了他的心，她再也回不到他身边去了。他的诺言成了遗落在江大校园里的青春的欢声笑语。没有她，以往的诺言都成了空谈。现在她所有的，就只有手中那暖暖的温开水，还有厨房里碗瓢碰撞的声音。叶朗，自从那晚开始，就已经渐渐地远走了。天衣也知道，与叶朗的故事，是她给予了开始，也是她给予了结束。在她心里，叶朗应该由比她更好的人来爱着。
林南，也是个好人。从天衣刚来时的不可一世，高傲自大，脾气暴躁，已经变得沉着很重，温柔体贴，大气自信。也许他的转变里有天衣的一部分功劳，但更多的是他在生意场中慢慢地成长，成熟。
当林南知道了天衣的所有过往后，还是说爱着天衣。天衣不信他，也不信自己。所以一直在拒绝着，而林南却在用行动来证明着他的爱，他要慢慢地融化天衣的心。
一个小时后，林南有生以来的厨房第一张成绩单交了上来：半生不熟的米饭，焖焦了的茄子，煮烂了的肉片，还有一碗比海水还咸的鲫鱼汤。
林南还对自己的成绩相当的满意，特意打开了一瓶红酒，一人一杯。
“为我的第一次做饭，干杯。”林南兴高采烈地举杯说。
“好，干杯。”天衣在为林南而感动，又在为过去而伤心，酒，一口见了底。
饭和菜都是一看就知道是不能吃的了，放下酒，天衣先尝了一口汤，都咸得天衣流出了泪。
为什么会这样？以前只是经历过呛出泪来，而此时这汤却把天衣咸出泪来了？或许真的让林南感动了。
“怎么了，不好喝？”林南关切地问。
“好喝。”天衣把剩下的半勺鱼汤喝了下去，心里却是甜的。
“好喝？我来试试。”林南当真了，立马喝了一小勺。不想却全喷在以桌子边，这才一脸上当的表情看着天衣说：“这么咸，原来你骗我啊。”
“没骗你，你做的，真的挺好喝的。”天衣却认真地看着他说。
“还说呢，看来这些也不能吃了，没想到第一次做饭这么失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林南扔下筷子，拉起天衣就往外走。
“去哪？”天衣问。
“一个有好吃的地方。我前几天刚刚发现的喔。”林南不由分说地拉起天衣就往外走了。
风一样的关上门，上了宝马，绝尘而去。
这是一条由繁华市区背后的小巷子，巷子的入口，闪着霓虹的街名高悬于头上：福源小吃巷。
天衣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了下街牌，福源街90号。原来隔着梁婉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天衣这才安下心来跟着林南往里面走。
“前些日子才听说这条巷子，前几天一个人偷偷跑来了一次，真的发现这里有不少好吃的。你看，全国各地的小吃都有，粉丝啊，肉夹馍啊，杂粮饼啊，水饺啊……应有尽有。说吧，你喜欢吃什么，我带你去。”林南一来到这，可就忘了了刚刚他做的，难吃的饭。
这不就一条活脱脱的江大后门步行街吗？天衣的心又在不觉中被记忆拌了一下，却不敢再往下想去，就对林南说：“你作主吧。”
“好啊，那我带你去吃鸭血粉丝。”林南兴奋地说。
“好吧。”天衣很想远离关于那个地方的事与物，可偏偏事与愿违。鸭血粉丝，南京的最出名，镇江的也不逊色。
林南正经时是沉着稳重，可是到了千色百味的小吃面前就成了小孩子，此时他心里想着的啊，就是带天衣去吃那最好吃的东西。忘了去细想天衣心里的千百情结。
天衣感动于林南的一片心意里，所以只有自己努力地挣扎，想高兴起来，让林南放心。
吃饭喝足后，林南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天衣离开。
出了巷子口，天衣忍不住地往福源街45号那头望了望，希望看见什么，又希望什么都没看见。下次，不会再来这条街了。
“心情好点了吗？”回到寓所，林南关切地问。
“好多了。”天衣说。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林南说。
“还有什么不放心我的呢，我想我人生里最难过的时间都顶过来了。以后，没有什么会难住我了。”天衣说。
“可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这样吧，今晚我留下来陪你。”林南说。
“对我没信心？”天衣问。
“不是。反正就是不放心。”林南说。
“还是对我没信心。”天衣说。
“你可别多想啊，我没有乘虚而入的意思。只是我看得出来你今天很不开心，我想陪在你这里，这样的话我心里会踏实一些。晚上我睡客厅里。”林南解释说。
“是你多想了。你想留就留下来吧。”天衣也没拒绝。
这一夜，林南就这么静静地守在天衣身旁，直到看着天衣安然睡去，他才在客厅的沙发上放心地睡去。而这天夜里，天衣并没有安然睡去，装睡，只是想让林南也去休息。她自己，失眠了。在林南深夜里起来为林南盖上一张毛毯后，天衣就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朗的星空，想着叶朗，心里说着那些叶朗听不到的话：叶朗，忘了我吧。找个更爱你的人。而我身边也有了，替你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