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傷逝(1 / 1)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康德二年,春。
林府弥漫着喜悦气氛,尤其林永祥夫妇,更是惊喜万分!因为星尘道长没有再把如月带走,他们不用再受骨肉分离之苦,只不过这欢悦气氛没维持多久便被哀伤掩盖。
正值梅花盛开的季节,宫中传来林如雅病重的消息,康德帝特准林家女眷入宫探望。
这晚如月跟随着林李氏一起进宫,而林如雅特请准康德帝,让如月在宫中陪伴她一晚。
当林如雅看到如月时,对她那张天仙般的美貌惊叹不已!
她最后一次见到妹妹是出嫁前的新年,都已经差不多十年了,那时妹妹还是个小女孩,樣子甜美聪明伶俐,是个很讨人欢喜的小人儿,却不知道轉眼间已变得如斯漂亮。
现在的妹妹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牡丹花王,美得惊人!但她身上却同时有着如空谷幽兰般的清雅淡然气质,这令她有点惊愕,不知是否与她住於世外有关!
林如雅看着这个如天仙般美的妹妹,流露出怜悯的目光。她知道若她离逝,妹妹恐怕难逃被送入宫的命运!但在山林中成长的妹妹,适合在宫中生活吗?她会不会也很快在宫中凋谢?
如月看着美丽却又憔悴的如雅,不明白姐姐为何一直以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到底自己做了什么讓姐姐从见面便一直以可怜的眼神看自己,再说娘亲不是说皇上对姐姐很好吗,为何姐姐总是闷闷不乐?難道皇上对她好是姐姐编来騙爹娘的嗎?
如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小心试探地问,“姐,皇上他..他对你好吗?”
林如雅愣了一愣看了看入如月,然後凄然地笑了笑“妹妹,为何这样问呢?”
如月看了看如雅的表情,低头腼腆的道,“我..我....” 半响才抬起头直视如雅,語气堅定的说 “姐姐恕妹妹直言,妹妹觉得姐姐很不快乐!虽然姐姐见到娘亲和我时脸上堆满了笑容,但姐姐眼中却充满了怨愁。姐姐的心结是和皇上有关吗?是皇上他...他真的对姐姐很好吗?”
林如雅惊讶地看着如月,想不到自己的心事会被年纪轻轻的妹妹看穿。
她凝视着如月片刻,嘴角慢慢露出一抹苦笑,低头淡淡的说“皇上…皇上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空洞,“只是...只是他并不爱我!” 抬头再看着如月,眼神帶了点不甘妒忌还有無限的寂寞痛苦, “皇上他…他爱着一个女子。”
如月驚訝看着她,於是林如雅把手帕的事告诉了如月。
这晚,如月寝在兰惠宫里,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姐姐,但却觉得姐姐实在很儍。
就算皇上心里是爱着那个女子,但那女子又不在皇上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人间!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知还存不存在的人,弄得自己这样憔悴?最后连身体的健康都輸掉了,值得吗?于爱情,她不懂不了解更不明白,若果將来自己的夫君不愛自己,她会像姐姐一样吗?她不知道,因为她还没遇到一个她爱的人。姐姐说爱情会令相方思念,这句话令她起当年受伤的大哥哥,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不知道他的傷怎样,完全康复了吗?其实对他的印象已模糊了,只记得他很好看,尤其他的笑容,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抺淺笑。
看着陌生的床帐,如月再想到姐姐忧郁的臉容,嘆了声喃喃道,“爱情! ...爱情真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见过如雅后,如月对爱情下了这样的结论。
翌日,如月怀着担忧的心情向如雅辞行,由如雅的近身侍女绵翠帶着出了兰惠宫,沿途不断有宫女,太监以惊艳的目光盯着她看,但她并不在意,因为从小跟着师父或师伯出门时,在路途中她也经常被人这样盯着看。起初心里总是很不自在,但师父总是教她,要在意的是自己的心,而不是别人的目光,所以从小她就对身边的艳羡目光处之泰然,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
当如月走过御花园时,忽然被园中开得正盛的梅花吸引着,不禁住停下来欣赏,心中暗忖道,“这感觉真像在云雾山。”看着飘飘落下的梅花,她不经意地露出了一抺浅笑。
“皇上表哥,你真的让我随时来宫里玩吗?”萧婧绕着元熙的手臂,完全没發觉皇帝身边的人对她的行为已有些侧目。
“那当然了!你是朕的表妹,你喜欢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皇宫随时都欢…”元熙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站在梅花树下的女子。
清晨的阳光一束束地照射在她身上,朵朵的梅花在她身边随随飘落,佳人的目光温柔似水、笑靥如花,轻挽的髮絲随风飞舞,此景象如诗似画,彷若仙女下凡。
她衣著簡樸,不是宮女打扮,並非宫中的女子,她是谁?
萧婧随着元熙的目光看去,顿时脸色骤变。
至于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和侍卫,也同样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叹世间竟有如斯美女!一位小太监情情不自禁地说“那个是梅花仙子吗?”
陶醉在美景中的如月彷佛感到身边有种不寻常目光,讓她很不自在,她收起了笑颜缓缓转首尋找那道異常目光,赫然發现目光來自不远处的一道明黃的身影,脑海立里即闪过皇上兩字,瞬间的愕然令她未有即时步向皇帝,直到聽到身边錦翠说,“二小姐,是皇上!”
如月轻应了声低首走向元熙,心中懊悔不該贪恋梅花景色。她没想到皇上这么早便下了朝。
她低头走到元熙跟前俯下跪道 “民女林如月叩见皇上。”
元熙看了看她身后的錦翠,低头道 “请起吧!”说着同时弯身把她扶起 “你是慧贵妃的妹妹?” 他握着她的手並未有收回。
“是的!皇上!民女刚探望完姐姐正准备离开。” 她不自觉地把身体向后退了步,拉开了她和元熙之间的距离,与此同时也分开了元熙握着她的手。这小動作讓元熙瞬间錯愕。
低着头的如月感到一道嫉妒和愤怒的目光从刚才便一直瞪视着她。她知道目光来自皇上身边的女子,但不明白女子何解会以那种目光看,自己又非皇上妃子,何需这样看她。
她暗叹了口气,心中暗忖道 “还是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走为上策。"心下决定后即向元熙说“回皇上,民女家中的总管已在宫外等着,请恕民女先告辞了!”
但是元熙彷似没听见她的话般只管道,“你既然是慧贵妃之妹,难得进宫。刚好御花园的花开得正艳,朕正想带表妹到御花园一游,不如一起同游吧!”
如月听到元熙的话,心中一愕眉头皱了一皱。不知何解她隐约感到皇上好像知道她急着离开,反而有心为难她。
...不会吧!在这之前我并没有见过皇上,根本不可能得罪他。...
她小心翼翼地说 ,“民女多谢皇上的美意,但家母在府中等着,民女不想家母挂心,请恕民女未能同游。”
她再不走恐怕会被那女子的目光活活刺死,虽然师伯说别在意他人的目光,但对妒意正濃的女人,还是避之则吉的好!她又不是他的妃嫔,这种争风吃醋的事还是別扯上身。
元熙还未回答,他身边的萧婧已抢先对元熙说“皇上表哥,既然林姑娘的母亲在家里等着她,皇上表哥也就别留她了!咱们还是快点去赏花吧!”萧婧绕紧元熙的手拉了拉他。
元熙看着如月,嘴角露出一抺若有个似无的笑,淡然道 “那朕也不留林姑娘了!”
如月如获大赦般立即说道 “谢皇上!民女告退。”
低着头的如月经过萧婧身边时,因好奇侧头看了萧婧一眼,只见她正怒瞪着自己。看到蕭婧的表情,如月嘴角不禁微微勾起,眼中透着笑意,挑了挑眉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却不知她的表情和笑容全落入元熙的眼里。
在三月桃花盛放之时,林如雅身体终于撑不下去,三月初薨于兰惠宫,以最高的贵妃礼入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