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对质公堂（五）（1 / 1）
既然有人想要他的命，何必升也不敢再拖延，好在他现在已经大致掌握了整个案件的过程。他迅速道：“张乔，你确定那姑娘是中了箭之后走下台阶的吗？”
张乔迟疑了一下，道：“是的。”
何必升满意地点点头，向梁桂东道：“大人都听到了？”
梁桂东不耐烦地道：“我耳朵又没有聋，自然听到了。”
何必升淡淡地道：“那就请大人治他的罪吧。”
梁桂东诧异地道：“这是为何？”
何必升作吃惊状：“大人还没听明白吗？”他一指张乔，断声道，“他在撒谎！”不给张乔任何辩驳的机会，他紧接着道，“我虽然没去过现场，但是我还是知道在灵官庙的台阶上一定没有任何血迹！不管那姑娘是中箭之后滚落台阶，还是走下台阶，台阶上一定会留下血迹！而事实是，台阶上一点血迹都没有——这一点我想当日到过现场的差大哥也可以证明！那只有一种解释：张乔根本就是在撒谎！”
“他为什么要撒谎呢？很简单，就是为了掩饰他杀人的真相！”
张乔连连磕头：“冤枉啊，大人！我和那黄姑娘素不相识，又怎么会杀她呢？”
何必升哈哈大笑：“素不相识？那你怎么知道他姓黄呢？”
张乔自知失言，颤抖着道：“我、我猜的……我只是随便说的……”
何必升大声道：“大人！事情到此已经很清楚了，还请大人明断！”
梁桂东为难地捻了捻胡须：“这……”
张乔连忙道：“大人，我不服，我只是无意中说中了那姑娘的姓氏，而这个何必升不但说出了案发现场的情况，而且还说出了那姑娘的住所的大概位置——如果我有罪的话，何必升岂不是更应该定罪？”
何必升怜悯地看着他：“啧啧，真是死不悔改！我不仅知道案发现场的情况，而且还知道你杀人的整个过程！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下？啊，你一定是不想听的了。”他转身走到门外众人面前，“大家是否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众人轰然应道：“想！”
何必升微微一笑，走到凌雨灵面前：“姑娘辛苦了，不知昨夜之行是否有收获？”
凌雨灵一言不发地递给何必升几张写有字的纸，何必升迅速地翻看了一下，愣了一愣，随即将信纸收入怀中，对凌雨灵微微一笑：“多谢姑娘了。”
他转过身来：“大人，刚才我讲得有点混乱，现在我重新将案件的整个过程讲一遍，”他略一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三个月前，张乔和那黄家小姐在观看话剧的现场相识，两人一见钟情，无奈由于种种原因却不能在一起，只能暗中私会。终于情感战胜了理智，两人受不了两地相思之苦想到了私奔！就在昨天，黄家小姐带了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与张乔相约灵官庙，谁知道她这一去竟是踏上了一条死亡之路！张乔这个时候偏偏吉星高照，眼看就要跑步进入上层社会了！如果这时候和黄小姐私奔的话就等于毁掉了自己的前程，毁掉了自己的生命！他自然不甘于此，可是黄小姐已经找上门来，他百般无奈之下终于跨出了那邪恶的一步：用当日的定情信物将黄小姐击杀！”他说完这一句猛地向张乔大喝一声，“张乔，我说得可是事实！”
张乔惊骇欲死地看着他：“不……不……”他想开口否认，可是极度恐慌之下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桂东拍案道：“何必升，你说得有板有眼。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莫非你也参与了此事？”
知道了梁桂东要置自己于死地之后，何必升对这个糊涂大人已经反感到了极点，他立刻轻蔑地笑道：“大人，你没带脑子吗？”
“你……”
“不用你、你、你的了，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推测出来的。其实事情很简单，那黄姑娘的尸体被发现在灵官庙后，大人为了破案而大力宣扬此事，而到昨天晚上却还没有人了认尸，这就说明黄姑娘住的离这里并不近！所以我猜她的住处离这里大概有五十里左右，当然并不一定准确！至于张乔……”他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张乔道：“我听到那几位差大哥说起案件的时候就知道他在撒谎，理由我已经在前面说过了，就是那支完好无缺的长箭！他既然拿这箭来做定情之物，那么他们多半是在看话剧是认识的了——年轻人嘛，总喜欢赶点潮流。本来有佳人投怀送抱是一件好事，可是张乔却对那佳人下了毒手，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那位佳人的举动触及了他的利益！综合这些，就可以很容易的得出结论了。虽然不一定百分之百的准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梁桂东道：“既然那姑娘是被张乔射杀，那为何现场不见那张弓呢？”
“大人，我可没说他是“射杀”的，我说的是“击杀”！你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看到了箭就想到凶手是用弓将死者射杀的，难道箭非要用‘射’的吗？他是拿着这支箭刺进了死者的后背，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弓’存在！”
梁桂东犹疑着：“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其实他也明白何必升所说得多半就是实情了，可是二王子那边的人明确要他将何必升定罪，现在大家都看出来他是在针对何必升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把那些为何必升说情的大人给得罪了，如果再治不了何必升的罪，岂不是连二王子的人也得罪?了要是这样他的官运可就真的到头了。
何必升似乎早就料道他有此一说，当下微笑道：“大人要证据是吧？我这里有几封信，是张乔写给黄小姐的。这下可以算是证据确凿了吧。”他说着将刚才收在怀中的纸摸了出来，却不急着递给梁桂东，而是看着张乔道，“你也算聪明，嘿嘿……可惜遇上我！”一边说一边举步向梁桂东走去。
这时张乔突然暴起，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扑向何必升：“你胡说！蜻儿明明把信全毁了！那信是假的！真的信已经被烧了！被烧了！”他一把抢过信，突然呆住了，随即又哈哈大笑：“这信是假的！哈哈！这不是我写给蜻儿的信！”他把信高高举起，兴奋地大喊大叫，“大人，这信是假的！”那神情似乎他已经无罪释放了一样。
何必升狼狈地逃开，口中也是哈哈大笑：“哈哈！见过笨的，但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信确实是假的，但是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因为你已经承认了一切！你可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了，要是我有真的信干嘛还等这么久，自然是早就交给大人了！白痴啊你！”
张乔因兴奋而变得通红的瞬间又变得惨白，死死地盯着何必升，他的五官渐渐变得狰狞起来，何必升看得心头发慌，他一步步向后退着：“你……你想怎么样？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我……”
“我杀了你！”张乔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合身扑上。何必升拔腿就跑：“救命啊！”慌不择路之下他竟跑向了梁桂东，一时间公堂大乱。
梁桂东气得直拍桌子：“混帐！都给我拿下！拿啊……”他被张乔一拳打中鼻梁，登时鲜血直流。
师爷抢到他旁边拉了他一把道：“大人，快晕倒！”
梁桂东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师爷急道：“二爷那边！”梁桂东立时明白过来：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晕”了过去！
师爷扶着他，天塌了似地扯着嗓子大叫：“大人晕倒了！把那两个暴徒给我拿下，暂时收监！待大人醒了再做决断！”
何必升心中大惊，“这要是再进去可就不一定有小命出来了！”他挣扎着叫道：“救命啊！救命！！”那些衙役哪管他那么多，七手八脚地将他拖走！另一些衙役也拖走了张乔。
何必升的“亲友团”一见何必升也要被拉走，立刻围了上来：“你们不能把人带走！”，“为什么要把他也带走？”，“何公子抓住了真凶你们还要抓他？”
“都闪开！”师爷大吼一声，“何必升惊扰公堂！你们是不是也想被抓进去啊？”众人还待再言，呼听何必升远远的传来一声：“凌姑娘……”
众人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凌雨灵，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