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1 / 1)
jj抽得我风中凌乱。
因为此篇章节和上一篇完全一致,VIP章节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把新文更在这里,不影响原来购买的人阅读。此章节有5000多字,比原来4600字附赠一些字,略表心意。
再次为造成困扰致歉,并十分感谢各位的支持。还有,在手机上误操作,好似删了一位叫“大白兔奶糖”的读者评论,对不起了。感谢及时通知到我的亲们。再次也希望大家关注我的微博。发现手机上微薄比上JJ方便很多很多...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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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刚美美地回到宿舍,王奎就打来了电话:“冉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季氏集团的赞助费靠谱啦。人家选中了我们的方案。”王奎兴奋地在电话那头喊。
“那坏消息是——”
“哦,我终于知道人家为啥要这么劳师动众地惊动这么多人搞了。他们最近在做形象工程,以后会拉着我们出席不少宣传活动。听说季氏全力炒作的《跪着爱》搞出很多负面新闻,他们现在要做一些补救,给员工做心理咨询只是一方面。”
王奎一向远离娱乐八卦,对我参与到《跪着爱》负面新闻的事情全然不知。我将信将疑地问:“就我们C大区区一个咨询室?季氏集团是脑子秀逗了啊。”
“当然不止我们啦,其实……之前跟我们竞争的那些学校也齐齐被赞助了。你想啊,公益哪里是能白做的,当然得和市场捆绑着一起来了。他们打算向校园市场进军,所以需要造势,拉一批高校联盟的学校一起搞方案比赛,也算是启动他们校园之行了。这样一来,季氏集团既美化了形象又开拓了市场,一箭双雕。大公司的脑子转得就是快!”
“那咱的方案被选中,你有什么好激动的?”我心里微微有些生气。合着季泽清打这种算盘呢,我他妈的还通宵搞方案!我还紧张兮兮地上去演讲!还搞自由发挥打什么男女恋爱的破比方!谁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去他大爷的!
不过也不能埋怨他,按照我现在知道的真相说来,他恨不得我夜不能寐,最后缺觉死亡呢。
王奎说道:“钱到位了我能不高兴嘛。这种事,他们愿花钱打,我们学校组织也愿收钱挨啊。”
“那具体是做什么宣传工作啊?”我问道。
“现在告诉我们的,也就是参加一些宣传video的录制啊什么的。”
“我不露脸,要去你去。”我说道。微博这事儿刚刚过去,我可不想在公众视线中出现了。回头又说炒作,被人圈出来了,我还混不混了?以前我可以不要脸,现在冯佳柏都回来了,要是让他看见,我都要跳江了。
王奎劝道:“既然拿人家钱,帮人家做做宣传也没什么。你也别说风就是雨的啊。还有,咱也有本职工作要做。每周隔天咱得轮着去季氏集团值班。咱四个人一人轮一天,你回头看看,你哪天方便提前跟大家说一声。”
我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要不是为了咨询室,我真是一辈子也不想和他或跟他相关的公司打交道了。在我眼里,他现在已经腹黑到不能再腹黑。现在的小说都喜欢写那些把女人玩得骨头都不剩的男人,好像女人不被男人玩在手心,心里就不舒坦似的。我可没那么变态。再说,季泽清不是腹黑,丫有精神病呢。他能在黄城高中生生能憋一年,就是不跟我说幼儿园的事儿,甚至用假扮结巴的方式来提醒我,或者是用装结巴的样子来降低我的戒备心,换取我的信任,默默跟我结婚,就拖着不离婚了,有这么玩儿的嘛!
到第二天傍晚时分,冯佳柏才来接我。这次他是开车过来的。我对车标认识有限,但那蓝白相间的标志我还是认识的。想起昨天我坐单车后面尴尬得想哭的经历,今天我坐在车里倍感踏实了。那些说“宁在宝马车里笑,不在单车后面哭”的女性,我终于理解你们了。
冯佳柏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唯有领结是黑色的。我看了看他,问道:“你是打算去结婚吗?”
冯佳柏笑:“是啊,现在载你去教堂,去吗?”
我轻哼一声:“去,干吗不去?”你要敢娶我就敢嫁。
冯佳柏又笑了,眼睛闪闪的,跟钻石似的。
他带我去了一个裁缝馆,让一位戴着老花眼镜,满头白发的老裁缝帮我挑衣服。这跟我在试衣间里一件件地换,他又酷又温柔地坐在外面做评审的想象有些不一样。
他笑着说:“我妈出国前,都会到这里订做很多衣服。我只知道这一家好。”
裁缝几乎没有量我的尺寸,就了然地从里面挑了一身淡蓝色的短款抹胸礼服,上半身涡旋交叠式的设计很让我喜欢。他看了看我的脚,又拎出一双白色的水晶高跟鞋和有长长肩带的晚宴包,然后挥挥手,让我去换上。
裁缝果然是位达人,我穿上之后竟无比合身,连鞋子也是不紧不肥。
冯佳柏看了看我,翘翘拇指说道:“不错啊,冉冉。吾家有女初长成。我第二次有当爸爸的感觉了。”
这个夸法也很新鲜。你难道不能跟电视上演的那样,装出被惊艳到的表情来么?
裁缝跟我说道:“记得别佩戴首饰。那是画蛇添足的。”
我偷偷地想,我想戴也没有啊。
冯佳柏在旁边转了一圈道:“冉冉,你把头发扎成那天的发型给我看看。”
“哪天的啊?”
“就是我回国那天,咱在咨询室见面的那次。”
我想起来了,几秒钟的事儿,我的发髻就扎好了。
他整理了一下,说道:“好啦,咱出发吧。”
我说:“就这样啊?”
他点点头:“我觉得就挺好的了。”
我弱弱地问:“不用化妆什么的吗?”
冯佳柏笑:“天然去雕饰是最好的。所有人都浓妆艳抹的,我看着闹心。你素颜的样子比她们强百倍。”
我一听,立刻心花怒放地去了。
酒会是在C城一个露天的私人草坪上举行的。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宝蓝色的天如同被打过蜡一样。星辰如碎钻一样铺满了天空。风徐徐地吹来,却不让人觉得冷。隔几步就有华丽的装饰灯,流光溢彩。草坪的一侧放置了几个螺旋形的铁艺架子,上面放着诱人的西式糕点。角落里有一支乐队,正在演奏着名曲《夜莺》。舒缓的音乐让整个夜晚柔和起来。
冯佳柏问我:“习惯么?”
我点头:“还行。”
他笑:“我在国外,也出席过很多这样的场合,可到现在还是不适应。”
“为什么?”
“需要说很多假话啊,撑场面用的嘛。”
我歪着头说道:“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上面说‘人不可能永远真实,也不可能永远虚假。许多真实中有一点虚假,或许多虚假中有一点真实,都是动人的。’所以当你听到很多假话的时候,尝试着去期待里面的真话;当你听到了感人的真话时,也要怀着慈悲的心,去容纳日后品出来的虚假。如果这么想着,其实说场面话听场面话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是不是?”
冯佳柏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似是回味了一下,说道:“冉冉,其她女孩子听到我刚才的话,要么夸我说,你这样真实直率的性格我很欣赏,要么劝我说,其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要接受它。无怪乎就是这两种或让我继续保持或让我放弃妥协的方法。你是第一个提出还有第三条道路可走的人。”
我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笑:“现在才发现我的魅力呢?”
冯佳柏夸张地捂住心脏,说道:“嗯,震撼人心啊。”
草坪上的人越来越多。有不少影视明星也过来了。他们比屏幕上显得更瘦,都跟柴火棍儿似的,感觉今晚上的风要再大点,他们都会被吹跑了一样。冯佳柏端着酒杯和不同的人寒暄去了。他一走,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和我套近乎。
“你是冯公子的……”一个娇艳欲滴的女人跟我说道。我认得她,她叫洪雪,是最近冉冉升起的影视新秀。她把话停在那里,等我往下接。
我说道:“女伴儿。”
洪雪又问:“什么样的女伴儿?”
“一起出席酒会的那种。”
“你们怎么认识的?”
“路上走着走着就认识了呗。”
洪雪白皙的脸上绽开笑容:“你很有趣啊……”
我也笑:“过奖过奖,一般一般吧。”
“怎么称呼?”
“纪晴冉。”我不悦地说完,就借故离开了她。
我并不是刻意想跟她这么冷酷地对话。但我忽然开始意识到,冯佳柏是那个缤纷王国的国王,他的身边天生就有如花美眷相伴。以前上学时,他性格阴冷,身边又有完美的沈青春,并没有引起很多女同学们的兴趣。如今他是娱乐圈造星机器的二代掌门人,是温文尔雅,才貌双全,孑然一身的名校海龟,堪称完美,会有多少花容月貌、冰肌玉骨、蕙质兰心的女人会想要跟他在一起。而我只是游离在王国城外的粗布少女,面对周遭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隔了四年的自卑感又重新翻江倒海地涌了上来,我不由跟气鼓鱼一样,一遇到敌人就胀起身子亮出倒刺了。
我郁结地在草坪走,一抬头,居然远远地看见了季泽清。他也刚好转过头来,碰上我的目光时,显然比我更意外。
他直直地朝我过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是一条气鼓鱼,反问道:“我就不能来这种高级场所么?难道只有有钱人才能踏进来么?”
季泽清皱了皱眉:“你吃枪药了?”
“你才吃枪药了,你全家都吃枪药了!”
季泽清说道:“我全家?那不还是你吃了枪药?”
我知道他暗示我们结婚的关系,心里更是生气,想掉头离去。季泽清拉住我:“你今天干嘛来了?好几天没见着你了,气色不错啊,好像还胖了点。”他上下打量着我说道。
他不提胖字还好,一提更是让我郁闷:“要你管!你喜欢纸片人就跟纸片人结婚啊。我就是这么有丰腴的美,就是这么有厚重的存在感。你管的着吗你!”
季泽清笑了起来,嘴巴变成好看的弧形,说道:“我挺喜欢你这种丰腴美、有厚重存在感的女人的。我不跟纸片人结婚,就跟你结。”
我真想脱了高跟鞋,然后把鞋跟扎他脑门上。
他不理我的怒视,说道:“晚上别喝酒,听见了没?”
“要你管!”
他看着我,问道:“今天晚上你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前两天吃饭不是还挺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的吗?”
“要你管!”
“换个句型!”
“我偏说,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啊!”我吼道。
“发什么小孩脾气,你多大的人了?”
“老娘我永远二八佳人!”
季泽清又笑了:“行,你闹吧。前几天我给你发短信,你怎么不理我?”
“那是因为我给你拉到了黑名单!我压根就没收到你短信!”我说道。
听完我这句话后,季泽清指了指我的包,冷冷地命令道:“把手机拿出来。”
“我不!”我横眼冷对他。我纵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也许还可以后天努力慢慢弥补,可看见他,我才想起来,现在我最棘手是已婚,这个怎么补?我撑死了就是离异,丫这个心理扭曲、潜在的犯罪分子还不随我愿让我离!
季泽清想过来抢,我把包往我身后一藏,季泽清就挂到我身上,从我身后拿包。我左右手换着包,死也不让他拿到手。就在这时,我听见冯佳柏的声音:“你们在干嘛?”
我连忙推开季泽清,理了理衣服,说道:“哦,没什么,这位先生喝多了……”
冯佳柏疑惑地打量了季泽清一眼。
季泽清瞪了瞪我,向他伸出手说道:“我有轻微的夜盲症,刚才差点摔倒,还好她帮我扶了一把。我是季氏集团的季泽清,您是?”
冯佳柏回握了一下手,递出一张名片,说道:“我是韩斐工作室的冯佳柏。”
听到这里时,季泽清的身子突然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名片,道:“久仰大名。”
大概今天晚上,冯佳柏听了太多的“久仰大名”,所以对季泽清的“久仰大名”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我知道季泽清意有所指,并不是他人口中那个意思。
季泽清掏出名片,双手奉上道:“季氏集团最近正在做校园市场,可能会挖掘一些校园作家和校园歌手,这些还需要仰仗韩斐工作室的鼎力支持。季董和韩斐女士的私交很好,公司也正在和韩斐工作室洽谈新一轮合作的业务。我想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会有很多接触的机会。”
季泽清很有商业架势,说得好听又官方,是标准版的场面话。
冯佳柏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收进口袋里,说道:“那是当然,季先生。”
季泽清说道:“我也是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直接叫我季泽清或者Alan就行。”
冯佳柏说道:“你叫我冯佳柏或者Devin,either one is ok.”
我被干干地晾在他们旁边,不知道该离得远远的还是继续待在这里。
冯佳柏偏过头看我:“bored?”说完他甩了甩头,下意识地说了声骚瑞,说道:“无聊了吧?”
我讷讷地说:“还好啊。”
季泽清忽然说道:“纪小姐是您今晚的女伴?”
我吓得心惊肉跳,生怕季泽清说出什么来。
冯佳柏惊奇地问:“你们俩认识?”
季泽清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是啊,认识有一阵子了。”
“哦,怎么认识的?”冯佳柏看了看我,顺嘴问道。
我腿微微有些发软,手心里全是汗。
季泽清直勾勾的眼神终于从我身上移开,对冯佳柏说道:“前些天,我们季氏基金赞助了不少学校公益机构,我有幸参与其中。当时纪小姐代表她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做了非常精彩的讲演,令人印象非常深刻。”
他连用了两个“非常”,每说一次“非常”,眼睛就往我这边瞟一瞟。但听到季泽清的话后,我还是如释重负地偷偷吁了口气。
冯佳柏微微一笑,说道:“纪晴冉说话确实很有趣。今天晚上她还说了很多有趣的话,让我印象也‘非常深刻’。”
“哦,不如说出来分享分享啊。”
冯佳柏看着我:“冉冉,你说说呗。”
我低头说道:“哦,就是假话里有真话,真话里假话,你要在假话里听真话,在真话里听假话。”
冯佳柏愣了愣,忽然吃吃地笑,笑完之后抱歉地看着季泽清说道:“她跟我说的时候,要比刚才要有血有肉些,不过精简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听起来有些像绕口令,让人费解了。”
季泽清耸耸肩说道:“还好我听力不错,理解力也还可以,勉强还是听懂了纪小姐的话。呵呵,非常有意思,是啊,也许谎言和真话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贵在听者是怎么辨别怎么理解的。所以说话的人大可以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因为即便日后真相浮出水面,他也可以将之推到对方身上。”
季泽清话里有话地讽刺了我一顿之后,顿了顿,才说道:“Devin,我当然是开玩笑的,纪小姐确实是个很有思想的女人,季氏一直看重人才的培养,我相信,以后我和纪小姐会有更多见面的机会,就像今晚不期而遇一样。”
冯佳柏说道:“多谢谬赞。不好意思,Alan,我想和她一起到那边走走,所以……”
季泽清大方地说道:“轻便。”
我想起来了,所有的片段跟走马灯一般在我脑海里转了一圈。真是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为什么我第一眼看见季泽清的时候,会莫名觉得他有些娘娘腔呢,为什么他初次跟我打招呼的时候,会让我觉得诡秘莫测呢,这原来都是有玄机的啊。
季世坤,那可是我读幼儿园时最大的乐子!
90年代初C城的幼儿园,可不像如今幼儿园那样有丰富的玩具和节目。离我家最近的幼儿园小朋友,几乎都是来自筒子楼那帮的野小孩。要么大家是邻居街坊,要么父母是同事朋友,反正小孩之间相互知根知底。彼时,因为我父亲是人民教师,还在我们那片中学里当了个芝麻官,所以我在野小孩中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我是传说中的女大王,举一把木棍当宝剑,就能号令天下。
可是每天关在幼儿园里,该玩的该闹的都已经腻了,作为领袖,我时常因为找不到新的乐子而感到有失大家的殷殷期望。就在大家百无聊赖的时候,我的救星来了。季世坤从天而降,他是个转学生,还是个娘里娘气的结巴。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能让人兴奋的么?
于是全班小朋友都围着这个救星转开了。我们开始学着季世坤说话的方式叫对方的名字,比如“陈晓青”,我们就叫“陈-陈晓-晓青-青”,“江维安”就叫“江-江维-维安-安”,我“冉冉”这小名也是从那场学舌中渐渐演变出来的。当然我们很快就不满足于这样的模仿了。我真叫一个蔫坏,竟然下了一封振奋人心的江湖挑战书,当然那时我还不会写字,基本上就是靠口口相传的。现在写出来,大致意思是谁能让那个季-季世-世坤-坤跟我说一句十个字以上完整的话,我就让出宝剑传与此人,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当然,一说出这个消息后,全班炸锅了。所有人开始轰炸式地挑逗季世坤。“季世坤你说一个呀。”“季世坤你说不说!”“季世坤你张嘴!”“季世坤,你先说五个字!”季世坤最后被逼得双眼通红,躲到角落里一声不吭。我看他这副孬样,更加猖狂。“那就七个字吧!”我在某一天宣布。大家更疯狂了,每天跟在季世坤后面跟蜜蜂似的,而季世坤快要被蛰出一身包来。
那个年代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没有那么多拐卖儿童的新闻。某一天上学前,我爸叮嘱我晚上要带我去姥姥家,让我早点回家等他。我拾起我的宝剑,没有留下来和其他小朋友为伍,直直地回家走,走到半道上,季世坤冒了出来。
季世坤比我高了半个头,我那时是有些害怕的。可出于自尊,我还是摆开了架势,镇定地看着他。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说道:“你-以-后-不-要-找-我-麻-烦-了。”
每个字之间有停顿,但都停得很短,像是幼儿园老师在描述复杂的事件时用的节奏。我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十-个-字-了。”
然后他转头就走了。
我一直纳闷他为什么不拉着别的小朋友一起过来见证,还能替自己报仇,让我退位。可我没机会弄清楚原因了,等我第二天回幼儿园时,他却没再出现,我也很快升级成小学生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天天的时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出现。我也就渐渐把这段插曲忘了,脑子里也只记得当时季世坤躲到角落里双眼通红看着我的一瞬间。
那时我七岁,季世坤九岁,离他绑架刚好三年之久,他康复了。
我记得我看过一本心理杂志,一位魁北克的心理学家在专栏里写道:“记仇是一直持续的带着强烈恶意的仇视,就像一根刺,它会一直扎在我们的心里,甚至时间还会特别长。在一定的情况下,这种记恨就会被唤醒。”
我初次见他就觉得他娘娘腔,是在潜意识里回忆起他被众人欺负的样子了;他跟我笑得那么诡异,是在跟我说:“这世界真他妈的小啊!”
我忘了季世坤,季泽清却记下了。生活真像一部黑色幽默的电影,越看到后来,你越是笑得想哭出来。
我终于从之前一直云山雾罩的谜团中醒悟过来,开始通宵翻起心理书来。因为心理咨询室的关系,我的书架上还是放了一些专业书的,可平时学业忙,书又枯燥,没翻几眼,就发困了。现在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得赶紧看看这种报复心理到底能产生多大的能量。
越看书,我越觉得害怕。按照书上说的意思,小时候遭遇过绑架的孩子,会比较早熟,心理也偏向阴暗。而持阴暗型人格的人会对伤害表现得比较敏感,容易记仇、复仇,引发犯罪的可能性也较高。
我现在已经彻底分辨不清,当初季泽清是为了报复十几年前的仇恨,才选择跟我结婚,还是为了报复我四年前的结婚,才死活不跟我离婚,亦或是为了报复十几年前的仇恨,和四年前的结婚,才和我这么捆绑在一起的。
不管是哪个,都让我眼皮直跳。不离婚肯定不是季泽清的最终目标,那只是达成他某种不可说的终极目的的一种途径。至于那个终极目的,大概是诸如在婚姻的□□下,怎么欺辱我之类的吧。人家是哈佛生,高智商犯罪很容易的……
离婚!一定要离婚!我闭上眼的时候,跟自己握拳说道。
C城的天越来越暖和了。人间最好四月天,冯佳柏过来找我。我在宿舍里挑了很久的衣服,这样的天儿,穿裙子怕显得太放荡,穿长裤怕显得太严肃,挑了半天也没找着合适的。杜文诺这些天待在宿舍的时间比较多,终于看不过我的忐忑,从她的衣柜里挑了几件于她来说小巧的衣服,搭配了一番,在镜子前一照,还真是不错。碎花的米黄雪纺短衫,黑色的七分牛仔背带裤,赤脚穿一双鱼嘴坡跟鞋,头上戴一顶淡白色蝴蝶帽子,人一下子变得青春起来。
到了楼下,我看见穿了一身运动装的冯佳柏坐在一辆单车上,一脚点地,另一脚踩在踏板上,斜着头笑着问我:“咱去哪儿啊,冉冉?”
这样的场景我在C城一中的时候幻想了无数遍,今天终于如愿,竟有些如坠梦中的感觉。
犹如一把春风吹过我心头,我走过去,无比诚实地说着答案:“随便。”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你在的地方都是天堂。我像是犯花痴的小姑娘,全身都被注射了一种叫琼瑶的药剂。
冯佳柏笑着问我:“咱C城还有叫随便的地方呢?”
呀,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啦,真讨厌~
我低着头说:“要不去西城公园,那头的樱花应该开了吧。”
冯佳柏立马说道:“走,那就去西城公园,上来吧。”他朝车后座努努嘴。
我不由一笑,一抬腿跨过车后座,冯佳柏的脸突然就僵了,但也没说什么,踩着车就往前蹬了。
我屁股沾上车座时,已经反应过来刚才冯佳柏脸色一变的原因了。我没有男朋友,自然也不像其她女生那样有坐单车后座的经验。我只有小时候坐爸爸车后座的印象,今天脑子一定是被门夹了,居然本能地跟小朋友一样跨着腿坐上去了。
我在心底骂自己:纪晴冉啊, C大每天那么多对情侣骑着单车在眼前过,你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我尴尬地坐在车上,下来也不是,在车上换方向也不是。这种坐姿要是被好事者拍下来传到网上,真是很容易变成C大BBS的头条街拍啊。
冯佳柏在前面雪上加霜地说道:“冉冉,我还是第一次产生当爸爸的感觉。”
我羞愧不已,正想跳下车,冯佳柏紧接着说:“不过这种感觉挺好的!我之前骑车走过那么多地方,从来没想象过画面会变成这个样子,很新奇很冉冉啊。”
不知道“很冉冉”是什么样的形容词,但不管它含义如何,我真心希望这是个褒义词。
到西城公园才知C城的人有多闲适。今天只是普通工作日,可到这里来赏花的人比樱花还多,尤其是樱花大道上更是人山人海。
冯佳柏吐吐舌头,说道:“这是看人啊还是看花啊。”
我从来没看见过冯佳柏这个模样,心里不觉有些甜蜜。我想这是个好的开始。中学时,他阴郁,我也阴郁,我们俩就像是一个闷葫芦后面跟着另一个闷葫芦,他不言我不语。而现在他开朗了,我也开朗了,他像一个普通男孩子一样活泼,我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爽朗。人的一生那么长,际遇有那么莫测,在彼此最好的年华里重逢,就跟这樱花儿似的,赶在最好的天气里盛开了。
都说且行且珍惜,我一定不能让季泽清搅了我的好事。
我俩走在人相对较少的路上。沿着一路,见不少穿着婚纱的女子拍照,还遇上了不少摄影爱好者们,拿着机器不停取景。前面有个小伙子拉着小姑娘的手,指着樱花背诵诗:“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小姑娘陶醉得很,用迷恋的眼神看着小伙子。
我嘿嘿地摇头笑。冯佳柏看着我说:“笑什么?”
我说:“黄四娘家花满蹊里的‘蹊’说的是小路,意思是花繁盛得把路都掩住了,可小伙子还偏偏往樱花树上指,感觉有些滑稽。”
冯佳柏笑了笑:“也许那个小姑娘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想把它当情诗来听而已。在恋爱中的人,哪里能像你这样考究字字之间的用意的?所以说才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啊。”
“照你这么说,我都不用保研了,赶紧洗手作羹汤吧。”我打趣道。
他问:“你保研啦?”
我点点头:“你呢?将来打算怎么办?游完美国,继续骑车在我国绕吗?”
他看了眼樱花:“不绕了,明天就要开始上班啦。”
“上班?”
“嗯,我爸爸一个朋友的生意,他没有孩子,现在老了,说是干不动了,想让我过去帮忙。”
关于冯佳柏的事,我总是有不少问题想问:“什么生意啊?”
“韩斐工作室听过么?”
我当然听过韩斐工作室,那是明星梦工厂,致力于挖掘、捧红新人,选秀啊出唱片啊演戏啊什么的,在C城有着响当当的名气。
“韩斐工作室不是宣称高管平均年龄在30岁么?怎么会有人说老了啊。”我问。
冯佳柏说道:“韩斐工作室的创办人是谁?”
“当然是韩斐了……你是说韩斐,那个五十几岁的女魔头么?”我可没把她当高管对待过,她一直是不老的神话,经常珠光宝气地出现在各种耀眼的场合中,拿了不少成就奖。现在线上不少大明星都是她一手捧红的,在娱乐圈里有着不可比拟的地位。不过坊间有传闻,说她是个拉拉,所以一直单身。——这还是杜文诺无意间跟我提起的,也不知真假。不过娱乐圈嘛,真亦是假,假亦是真,不会有什么定论的。
冯佳柏说道:“是啊,就是那个女魔头,我以后就跟着那个女魔头干了。”
我崇拜地看着他:“冯佳柏,你以后就是圈里的人了,怎么办,我现在就开始崇拜你了!”
他瞥了我一眼说道:“原来这样你才崇拜我啊。那之前呢?”
之前,之前我仰望你,你是山顶上的雪莲,我翻山越岭地朝着你行进啊。
我笑:“之前你是我的师兄啊!”
“切!”冯佳柏说道,“那师兄邀请你参加明天的酒会,你去不去?”
“有很多明星的那种?”我眨着双眼问。
“嗯,是啊,你喜欢哪个?”
当然是你啦。我说道:“我不追星,看看就好了。不过我没礼服,怎么办?”
冯佳柏说道:“酒会是明晚七点。我下午找你,咱把礼服试了买了,一块儿去吧。”
我傻傻地点头。这是女伴儿的意思么?怎么跟演偶像剧似的,带着我试穿礼服啊化妆啊然后眼前一亮啊然后怦然心动啊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