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九死一生（1 / 1）
九死一生
燕泽溪掠过一丝痛苦之色，他做了如此卑劣的事，已经没有资格去说爱她了。坚韧如他，孤身一人在宫斗中存活下来，并且孤身打进弄花楼内部，还一手牵制住所有人，让事情都随他愿发展下去，可是他最后却败在紫莲手上。可以说，除了紫莲，其他都是顺着他的安排发展的，可是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燕泽溪虽然仍尽力地打，可力气却明显不如之前，他心不在焉，眼神不时飘向北堂羽那边。当初莲妃被害，他还小，帮不了她，可是至此之后，他奋力练武，一边暗地收买人心为他卖命，一边混进弄花楼获取情报。他也花了不少年，才找到北堂羽的下落。
北堂羽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没说什么。燕泽溪出生没多久，他母妃便薨了，莲妃待他如亲生儿子，他们俩自然就比其他兄弟要亲，很多时候，北堂羽都能明白他的苦心，只是他有时候行事太过偏激罢了。紫莲变成这样，他虽有错，却不能全怪他。
要怪就要怪这个伤害了他两个最爱的人的玄星吧。北堂羽紧咬着牙齿，下定决心，就算是巫神又如何，就算要与整个北堂家族为敌又如何，为了紫莲，他都不在乎了。敛回心神朝燕泽溪吼道：“毁祭台。”
燕泽溪怔了怔，他也知道祭台对于这些信奉神巫的人来说有多重要，毁祭台就意味着向神挑衅，必有所反噬。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不是玄星在捣鬼，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毒物，如果不毁祭台，他们都得死。
于是，二话不多说，燕泽溪挽了个剑花，身形展动，剑气如龙蛇般游走，他的手稍稍一抬，六根柱子上的火焰同时熄灭，诡异得很。
北堂羽趁此，将内力灌于玄剑内，对准祭台狠狠一挥，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石碎声，祭台应声而毁，玄星因施法被迫中断，灵力反噬。
北堂羽黑影一晃，玄色大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没有人看得清他是怎么过去的，连玄星也愣了神，他闭上双眼想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做思想斗争那般。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双眸已尽是澄澈，许是想通了什么，亦或是放下了什么。“素素的儿子？很好。”
北堂羽“哼”了一声，对他的赞扬很是不屑。
玄星见北堂羽如此反应，也不强求什么，再次闭上双眼道：“我原本想杀了你的，因为你是素素和凌帝的孽种，但你命格孤独一生，没有任何一种折磨比得上精神折磨。自我知道靖王爷收留了你，便唆使三皇子去夺兵权，而对付风流倜傥的你，三皇子很自然就选用了美人计，被自己所爱的人抛弃不好受吧！”玄星说完放肆地笑了起来，个中夹杂的苦涩与讽刺很容易便能听出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捣乱，他当初识破了慕容凝霜的阴谋，识破了燕承悦的阴谋，终是没有躲过他的算计。
北堂羽压下满腔的汹涌，轻蔑道：“庆幸娘没有嫁给你。”
“哼，你以为凌帝有比我好多少吗？若不是为了他，你的好七弟又怎会一次次伤害他最爱的人。”
燕泽溪被点名提到，也不能再装瞎子聋子了，玄星说得没错，他的初衷是凌帝，无论是寻回北堂羽还是杀颜洛夺万花令，他都是为了凌帝，即使一切都是瞒着凌帝的。
北堂羽垂了睫，淡淡道：“纵使父王百般不好，但他是娘所爱的人。”北堂羽扭头去看紫莲，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对于我来说也一样。为了莲儿，就算要与全世界为敌，在所不惜。”
随北堂羽话音渐落，他手中的玄剑直插入玄星的胸膛。
在这生死关头，玄星放下了，他只是温柔地一笑，像回到当初一般，没有背叛，没有欺诈。爱一个人，的确是应该不顾一切地去保护她的，而并不是伤害。“但愿你能守护她到最后，也不枉素素以自身血魂为你牵的一段姻缘。”
北堂羽听后颤了一下，难道娘早就知道，她是为他而死的，只为逆转他的命格。
玄星咳了两声，冷笑他的无知，步履蹒跚地走近紫莲，把手搭在紫莲的手背上，紫莲身上的红痕像活起来一样，再次迅速蔓延，可紫莲却仿佛吸收了生命力一般，身体渐渐温暖起来，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如纸，可是至少有一丝生的迹象。
玄星喘着气，似乎快不行了。对着北堂羽摇了摇头，道：“红泠蔓延至心，可以维持现在这样两个月，带她去找绫姬，九死一生。”
北堂羽默然，抱起紫莲，转身低喃了句：“谢谢。巫神大人。”
可惜玄星已经听不到了。在玄星死后，四周景象完全变化，除了祭台外，其他都变回了原样，他们还在越王府内，刚刚一地的毒物尸体完全消失不见。
燕泽溪顿了顿，似乎刚回神过来，追上北堂羽，道：“六哥，我陪你去。”
北堂羽没有停下脚步，“不用了，阿略，或许六哥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父王和乐芸由你照顾了，你这个太子要好好当。”
燕泽溪听后竟停了脚步，他们似乎是他永远也追不上的了，小莲，希望这一别不会是生离死别。
凌穹二十七年，凌帝崩，传位于太子略，封号英帝。
——《凌史·正史》
璎滠城内依旧繁华，弄花楼经久不衰，莺歌燕舞，奢靡非凡。一个淡蓝色衣裙的绝色女子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挑眉望着眼前这个风流不羁的男子，微嗔道：“赤桐，你什么意思，踩场是不是？”
赤桐嘴角抽了抽，吼了一声：“花晚秋！你给我进来，别再招惹弄花楼的人。”
许久才听到回答，“良辰美景，有美人在怀，不风流一下岂不大煞风景。”花晚秋一副男子装扮在美人堆里享受着美人们的殷勤，毫不顾忌赤桐的怒意。
蓝凌霄听后也不再强迫赤桐，叹了口气反同情起赤桐，“唉，赤桐，你失败了，连个妻子也管不好。”
赤桐也认命了，由她胡闹去，“就是管不好才要带在身边，不然出来一趟，家里又得全空了去。”
凌霄摇头，这真真是一个奇女子。
“赤桐，你这样好吗？”
赤桐知道她问什么，安然地笑了笑，戏谑道：“挺好的，不过是一身武功没了，这惩罚算是轻的了。以后可要靠你护着我了。”
“我看你靠着你家娇妻就好了。何必来劳烦我。”
“哎呀，凌霄啊，你看你薄情的，就我们俩的交情，你至于么。”
“看来，楼主还真手软，没让你自裁，只废你武功，还留你这么张嘴在这胡搅蛮缠的。你还真幸运。”
赤桐没有接话，为了紫莲，他愿意的。紫莲要的，他都查到了，只是，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丫丫，她怎样了？”赤桐还是担心，见一次问一次，虽然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
这次，凌霄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了，她也担心，于是在半年前潜入皇宫找到燕泽溪，问清楚情况，“九死一生！”凌霄也不想这么说，但确实如此，“当初沄汐国神使用毒延长了紫莲的生命，保住了她的一口气，启动了巫术，以丫儿的三魂七魄作为代价，若成功丫儿会复活，若失败，则如活死人一般燃尽最后一个月时间，最后三魂七魄皆消散。”
虽然他们都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听着却都悚然一惊。
璎滠城郊幽静处，一间别致的竹屋隐在山间，毫不起眼。
“六哥，你这王爷偷闲了这么久，总该回去帮我理理政事了吧。”说话者正式当今英帝燕泽溪。
另一个男子笑了笑，俊美无铸，隐在这山林间，却也特别和谐，“阿略，你说你一个当皇帝的，怎么老跑来荒山野林。”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燕泽溪低声嘀咕着，十足受了委屈的孩子。
北堂羽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你说吧，这次又是哪位夫人为难你了。”
燕泽溪听着就头痛，“什么哪位啊，这次是哪几位才对。我就说嘛，怎么我朝女子都如此泼辣，再没有一个温柔贤淑的来管管我后宫，后宫就该玩完了。”
燕泽溪如此说着，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的推门声，燕泽溪心里骇然一惊，“不是吧，这么快就追来了，六哥，你这地方不安全了，你先顶着，我进去避避风头。”
北堂羽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埋怨道：“真是的，又来扰我清净。”没法子也只好收拾东西迎客。随着脚步声的由远到近，一声声清脆的铃响蔓延开去，落在北堂羽心中，一层层荡漾开去。北堂羽停下手中的活儿，转头望去，莫不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