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前兆(1 / 1)
这年的雪来的特别早。
他们达到苏黎世的第四天傍晚,天空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六棱形的雪片在风中打着旋儿落下,白茫茫铺了一地。
房子里的壁炉烧的正旺,火焰有半人高,木材上跳跃着红色的星点,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向玘就像是小孩子,看到窗外的茫茫白雪别提是多兴奋了,“琬琬,我们明天出发去圣莫里茨。”
说完又望了一眼窗外,忍不住感叹:“可真是滑雪的好时间。”
他们坐火车过去,需要3个多小时的车程。因为离海洋最远,圣莫里茨是瑞士最冷的地方,这个时间湖水都已经结了冰。
抵达的时候云海突现,雪山下的村庄如同天外仙境。
到了滑雪场,全副武装之后他却站在旁边不滑,桑琬兴奋地溜了两圈之后滑到他身边,奇怪地问:“你怎么不滑?”
他笑:“我看你滑。”
“来来来,一起啊,”她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场地中央去,“真不愧是举办过冬奥会的地方,场地就是一流。”
“琬琬,我不会。”
其实这只是前半句,后半句“我是特意带你来的,因为你一直想来”被他咽回了肚里。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抬起手臂把他的眼睛从头顶拉下来戴好,有握住他的双手,“我来教你,很简单的。”
真的并不难,他的平衡能力很好,学起来容易得多。
桑琬一直玩到滑雪场闭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向玘笑着揉揉她的发顶,“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专业。”
“就知道你总是小看我!”她皱皱鼻子,伸手去捏他的脸,“其实你滑的已经挺好的了,干嘛总是那么谦虚,非说自己滑的不好,打死不肯来第三圈。”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滑的不好,只是借口而已,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起高强度的运动,即使他胸腔内跳动着二哥的心脏,也依然无法与命运抗争。
晚饭并不是在酒店餐厅吃的,而是在朋友家里。
Loubet是向玚在美国念书时的同学,土生土长的瑞士人,家就住在半山腰的村庄里。向玘和桑琬的到来让Loubet一家人都格外开心,他们的热情款待让桑琬摆脱了原本的拘束。
Loubet的母亲为大家制作了奶酪火锅,锅底是拉克雷特奶酪,放在陶瓷的火锅里充分加热到融化,一屋子人围坐在餐桌周围,一边聊天一边等待着奶黄色的火锅,锅里奶酪在咕嘟,散发出奶香和酒香。
刚回到滑雪场度假酒店桑琬就接到电话,是妹妹打来的,她看了一眼车里的表,中国应该已经是将近凌晨3点了,这个时间打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桑琭的声音果然绵软无力:“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声音怪怪的,生病了吗?”
“唔……发烧了,全身都疼,姐——我好难受啊……”
“什么时候的事?去医院了吗?”桑琬心中着急,一下问了一大串:“医生给你开药了吗?你有没有按时吃?”
“你走之后的第二天,已经去过医院了,药也按时吃了,可是没有什么用,越来越严重了……我现在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挂了电话,桑琬脸色煞白。
看出了她的异样,向玘担心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琭生病了,很严重,”她扯住他的袖子,声音微颤:“我怕她一个人出事,我们现在回国行吗?”
他扭头看了看外面纷飞的大雪,皱起眉头:“恐怕不行,下着雪天又黑,下山太危险了。”
“那怎么办……如果不是真的坚持不住,她是不会三更半夜给我打电话的,”她几乎要哭出来,“小琭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真怕会出什么事啊!”
“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下山去机场,今晚就先住在这里。”他安慰她,“不会有事的,你先回房间去,洗个热水澡,我出去送送Loubet,马上就回来。”
桑琬并没有回房间,她再三思量还是决定立刻就下山去,她在酒店大厅里等了足足有半个钟头,都不见向玘回来,他的电话又因为没电自动关机,连给他说一声都没办法,她只好去了服务台,在那里给向玘留了话。
她凭着记忆里的路线下山。
雪下得更大了,能见度也越来越低,寒风卷着雪片打在脸上,生生的疼。
本来想着也许能在路上碰到向玘,可是走了许久之后,她猛然发现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山间平地和山丘时,她心中害怕,难道是迷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