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如戏(1 / 1)
早上起来的时候,桑琬身上的裙子已然如咸菜一样皱巴巴的,她左拉右拉都没有什么效果,这样去单位还不被他们几个笑死了。
她本以为会是一栋深宅大院,可站在窗边一看才知道,竟然是公寓楼,当然这种公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住得起的,比如她,估计不吃不喝干一辈子都买不上一套。
桑琬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向玘已经摆好了早餐,很简单,只有牛奶、鸡蛋和吐司。
向玘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桑琬一瞅,好家伙,密密麻麻全是英文,也许是英文,反正全是字母。
听见声音,他合起报纸放到一边:“起来了?吃早饭吧。”
好大一张桌子却只有两把椅子,向玘坐着一把,仅剩的另一把就放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桑琬踌躇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下,礼貌地同他打招呼:“向先生早。”
向玘动了一下嘴角,但并没有说什么,开始吃自己盘子里的煎蛋。其实他的心也颤抖了一下,向先生,这是多么官方多么彬彬有礼的称呼,可是却没有一丝的温度,像是一盆冷水把他浇了一个透心凉。他宁愿她叫他向玚,也不想听到这三个字。
可是她酒醒了,就不会在那么盈盈的笑着,唤他“向玚”了。
她一时好奇那报纸到底是哪国文字,就一边往嘴里塞着面包一边伸头去看。忽然听到他说:“西班牙语,你学过的。”
“大学里选修的那点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她嘴里塞满面包,鼓鼓囊囊的,“你还指望我看得懂报纸?”
“还记得什么吗?”他弯起嘴角。
“大概只剩下你好、再见、谢谢……之类的了。”她努力回忆着,突然安静下来,端起杯子喝牛奶,不再言语。
“Tequiero.”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在空中环绕,最后落进她心里。
Tequiero,我爱你。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这话语里的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楚?
语言这种东西,说出来,听听也就罢了,如果你真要放在心上,恐怕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美丽的梦。桑琬听的懂那句话,可是只能装着听不懂,因为她不想在梦里流连忘返,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他并非梦里的他,虽然她还拿不出证据。
向玘把自己面前那杯牛奶推到她面前,“把这杯也喝了吧。”
“那你喝什么?”桑琬明知向玚是不能喝牛奶的,她只是想借此来证明自己心中所想。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向玘不动声色。
桑琬不再追问,毫不客气的把另一杯牛奶也解决了。她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让他察觉出什么。
向玘一直把她送到了报社楼下,桑琬一手掂着包,一手去开车门。
她说:“我上去了,你走吧。”
他“嗯”一声,说:“我看着你进去。”
一直走到大厅深处她才停下来回头张望,隔着遥远的距离和被阳光照射的明晃晃的落地玻璃窗,能看到他的车依旧停在那里,而他的人已经从车里出来,在清晨金色的阳光下斜靠在车身上,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银色火机,来回开合着盖子,一下、两下……蓝色的火苗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他终于抬起头来,她却连忙转身匆匆走掉,她怕下一秒自己就会把他当成向玚。
这位向先生回头来找她的时候,她虽然奇怪,但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向玚又起了玩心,拐回来折腾她来了,她一味逃避,忽略了很多感受,那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知道他并非是向玚呢?大概是昨晚在酒吧的时候吧,他身上是薄荷气味,整晚在酒吧他却滴酒未沾,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底是温柔的波光,竟然天真的像个孩子。
即使拥有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高度和身材,甚至连声音和讲话时的表情都相同,可他仍然不是他,现在的“向玚”也许可以瞒过所有人,但唯独瞒不过她。
因为她爱他啊,不仅是他的外在,而是他的全部。
如果她能在采访那天勇敢地看一眼他的眼睛,就一定会发现,可是她没有,她逃避了。
她已经把话说绝,可他却丝毫不愿放弃,他这是要做什么?他和向玚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为何会如此的相似,相似到连开打火机的姿势都不差分毫。
桑琬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孪生兄弟?
她突然感到害怕,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这到底会是一出怎么样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