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桑琭自述(1)(1 / 1)
当第五个男友选择跟我分手投奔别的女人的怀抱时,我再也忍无可忍,拉着他质问:“那女人有什么好?是比我漂亮、比我身材好还是比我有钱?”
那陈世美掰开我的手,表情极为不耐烦,“她没你漂亮、没你身材好、更没你有钱,可是我喜欢她,这就行了。”
我一听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嗓门立刻提高八度:“那你当初干什么追我?直接去追她不就得了?!”
他丢给我一记白眼,“当初?当初别人都给我说你是大小姐,翻脸比翻书还快,难伺候着呢,我偏不信,一意孤行地追你,现在我是那个后悔啊,当初听了他们的话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在你身上。”
我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他本身就长的白,况且这一巴掌我是用了全力,他面颊上很快显现出一个红色的把掌印,虽然解了气,但是我心里并不好受,他刚刚那通话就像是刺一样扎进我心窝里。
他震怒,抬起手就要扇回来,我偏不躲开。
“哼,就你这脾气,哪个男人娶了你才是瞎了眼!”他动了动胳膊,到底是放下了,他虽算不上大丈夫,但总归是个男人,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打女人才没有躲开。
在悲愤交加中,我第一次独自一人踏进酒吧。
坐在这种处处涌动着欲/望的嘈杂环境里,我竟然十分高雅的想起唐诗来,诗仙不愧是诗仙,一千多年前吟出的诗句到现在依然是真理,果真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我喝着一杯血腥玛丽,鲜红的颜色娇艳欲滴,我侧头趴在吧台上百无聊赖地看杯子,却在杯子那边看到一张放大的面孔,他把杯子移开一点,笑道:“小姐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我“哼”一声,并不看他,而是从凳子上跳下来,还轻蔑地笑:“先生不觉得你的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吗?”
“上海同济大学……05级……桑琭……”
等等……我摸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找到自己的钱包,扭头一看,那男人正坐在高脚凳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一把夺过来钱包和学生证,怒道:“卑鄙。”
他却并不恼,而是感叹说:“这年头好人难当啊,我帮你找回钱包你不谢我也就罢了,竟然还骂人。”
吧台里面的酒保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小姐,刚才确实有人偷你钱包,我正打算叫你呢,这位先生就已经将钱包拿回来了。”
其实那陈世美净是胡说八道,我一直是是非分明的,既然错怪了别人,当然是要道歉的,我又坐回到刚刚的凳子上,对他说:“是我错怪你了,谢谢你帮我找回钱包,我请你喝一杯当作答谢好吗?”
他毫不客气地招来酒保,指了指吧台上的血腥玛丽说:“再来一杯一样的。”
“我能抽支烟吗?”他轻声问。
其实我一直顶讨厌男人吸烟的,爸爸在世的时候也被我严令禁止在家里吸烟,可是这会儿到不知是怎么了,仿佛是受了某种蛊惑,我竟然点了点头。
他含上支烟,又从兜里摸出火机,“叮”的一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幽蓝的火焰簇然腾起,开盖打火的那一声响,是S.T.Dupont的特色,我曾经也买过送给那陈世美,可是现在他用的那款我并没见过,银色的机身上镂着复古花纹,右下角一颗钻石在幽暗的酒吧里依然熠熠生辉。
我目测那钻石足足要有两克拉,除非是仿版,不然能用得起这样一个打火机的人,身份会是怎么样的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一时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我也终于抬起头正儿八经地去瞧他的模样。嘿,倒是有一副少见的好皮囊,许是因为长的好看,就连抽起烟的样子也很好看,修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洁白烟杆儿,升腾的烟雾给他的面庞笼上一层熹微薄纱,神秘中透着妖娆。
我摇着手里的高脚杯,漫不经心地说:“不打算做下自我介绍吗?”
“我叫向玚,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现在因为工作原因,两地来回的飞。”看到我怀疑的目光,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大小的卡片推到我面前,“这是我的绿卡,请您过目。”
我拿起来一瞧,呦嘿,还真不假,我把东西塞回他口袋里,问:“你是在哪个城市?”
“London,除了大学四年,我都住在那里。”
果然是一口标准的伦敦腔。
因为多喝了一杯,我头发懵,也不知道自己晕晕乎乎都给他讲了些什么,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凌晨了,街道上的繁华早已隐去,酒吧的大门将所有的浮躁隔绝在里面,而外面的整个城市都仿佛沉沉地进入了梦中。
黑丝绒一般的夜幕压的很低,上面缀着的星星好像伸手就能揪下来。
冬天的寒意还没有褪去,这会儿子风一起越发的冷了,我伸手拉紧自己外衣的拉链,突然有一件厚重的呢子大衣压在我身上,带着烟叶及草绿味调,这味道就像是向玚本人一样,带着神秘和小小的性感。
我伸手拢了拢衣襟,忍不住扭头看他,微风吹起了他额前的刘海以及身上的洁白衬衣。
“冷吗?”我问。
“不冷。”他笑。
在很多很多年之后,每当我再想起那个名叫向玚的男人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依然是这天的画面,我们两个并肩走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走着,我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的脚步,却不知道是要走到哪里去。
我想我大概就是在那一刻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的俊美男人。
他一直把我送到楼下,说:“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
我突然心底一热,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一手指着高高的公寓楼,晕晕乎乎地说:“呐,我家就在18层,1807,有空来找我玩啊。”
说罢我还“嘿嘿”傻笑两声,晃晃悠悠地往公寓里面走。
“哎!”他在身后喊:“我的衣服诶!”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还穿着他的衣服,连忙脱下来,随手一团,用了最大的力气朝他扔过去,他微一弯腰便双手接住了衣服,冲我笑起来。
这一笑,仿佛是这世间最耀眼的光,漫天的星星顿时失去了光彩。
再见到向玚,是一星期后的周末。
门铃响的时候我正贴了一脸的黄瓜片,我以为是快递公司,便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踢着拖鞋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我惊呆了,捂着脸的手一抖,满脸的黄瓜片噗噗掉了一地,我就这样穿着睡衣,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素面朝天地站在向玚面前。
他倒是十分镇定,没有一点吃惊之色,还抬了抬右手里掂的蛋糕,笑道:“生日快乐。”
我一愣才想起来那天我的钱包里还夹着身份证。
他丝毫不像是来做客,反而是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并不是随意,而是放松,他问:“你晚上有约吗?或者和朋友一起过生日?”
我摇头,我的生日从小到大都是一大帮子人一起为我庆祝,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我并不喜欢,他们不过是打着给我过生日的旗号变相巴结我们家罢了。如今在外地上学的好处就是再也不用去应酬那些人了。
“既然这样,介意我为你庆祝生日吗?”
我微笑说:“是我的荣幸。”便拿起手机打算叫外卖,号码还没有拨完,手机就被他抽走。
“今天我来做,”他撂下手机就直接拿起大衣出门,回来时手里掂着两大兜子东西,我定睛一瞧,全是食材。
我本以为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可事实证明我想错了,他不仅会做饭,而且做的相当好。
他大了我六岁,却比我还要小孩子气,嚷嚷着非要关灯点蜡烛。房间顿时暗下来,只剩下蛋糕上摇曳的烛光,他就坐在我对面,趁着微弱的光火可以分辨出他的轮廓,可是那眉眼却格外清晰,也许是就印在我脑子里,不用看也知道的分明。
我“噗”用力吹灭了所有的蜡烛,他起身去开灯,再坐下时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给你的礼物。”
“是什么?”
他轻快地说:“自己打开看。”
竟是一只精巧的发卡。
他低笑:“我看你一低头刘海就遮住眼睛了,这样看书学习对视力不好。”
我直接取出来别在刘海上,“谢谢你,我很喜欢。”
这是我有印象以来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生日,没有之一。
有的时候真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并没有喝多少就已经开始脑袋发昏了,一顿饭吃到最后,我已经靠在椅子背上站不起来了,他架着我去卧室,把我放到床上就要起身离开,我双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襟,死活不肯撒开。
他掰我的指头:“放手,听话,我给你倒水喝。”
“不放!”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抬起身子就去吻他的脸,他微一仰头,我的唇落在他的脖颈上,我不顾,吻上他的喉结。我感觉到他的喉结上下移动,仿佛是在吞咽什么,我一路向上,寻着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