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凌傲的身影又固执地钻进了我的心里脑里。想赶走他,可是不忍,就任其在心里脑里来撕扯我锥打着我。
回到家里,一头栽到了床上,师阿媛,孔资羽今夜对凌傲的态度又执拗地在眼前奔来跑去。
一连着反转了几个回合,就是难以入睡。
“我把你的那本书给我最好的一个朋友了,他也关心孩子的教育。”作为第一个知道我出书,又是第一个拿到我书的人,凌傲的话在我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我想他是爱我的。不然,他怎么会同我上床。在床上,凌傲可不是文弱的书生,战斗力强得要使我飞翔了。在床上那么地依恋我的一个人,却企及另一个女人?我不相信,我一直以来好好地做着我的老师,滨城的学校里,是几乎没有男老师的。我以前所在教研组,十七个老师,仅一个男的,还五十多了。
但我更知道大街上到处都在贩卖一夜情,兜售性享受和爱情的绝对分开,说而今的风水已转到了一个男人可以同时拥有好几个女人,一个女人也可以同时拥有好几个男人。
一句话,在性的山头,爱的山头,也是,谁有能力,谁就上,能成为首领和国王,最好。在这个领域,不要有所顾及,不然,就老土。
我想凌傲和我一样,虽然,不鄙视任何存在就是合理的事物,但不是把上床看作随随便便的行为艺术。
我相信文明的建设,同样也包括性的建设。性的建设只能使人,一天更接近一天地像个人了,而不是,越建设越像不懂得穿衣服为了保暖和审美的同时,也是为了遮羞的猴子。
凌傲,他应当和我是一致的,我认为是这样的。我们享受性,决不乱性。
“真为你悲哀,每天就对着这么个老头子,连点雄性的感觉都没有,思维和意识肯定得退化。”古敬来到我学校那天,很把我可怜了一通,而后,就为我介绍男朋友,可我一个都没看上。我不能容忍那些男人的态度,似乎一个近四十岁的女人,还拖了个儿子,他们能看上我就是造化,拜拜吧,想当初,从家中逃出来,从一分一毛攒起,打拼出现在的局面,我在乎谁,走到了今日,就是为了找个真正可着自己心的男人,用得着他们恩赐吗?宁缺无乱。古敬有个痛她的丈夫,又在好多的单位混过,世事被她看个分明,她当然会觉得我很不知天高地厚。四十岁的女人,还活得这么地不明智,别忘记,你的青春,你的美貌都岁月成了豆腐渣了,还干挑三拣四的傻事。
“你太浪漫,不现实,你是个普通的人,这年月女人不值钱。”古敬的话让我心寒,真有衣服被人当众脱光的悲哀,难道我就是寻不到真爱了。
我还是寻到了,凌傲就是我想要的男人。可是他爱我吗?
“和年老的谈智慧和学识,与年轻的上床。”我的一个做律师,也离了婚的女友,不止一次这么开导我,可我做不到。我所受的教育,必须要灵与肉的结合,根深蒂固,不可救药。为此,我害怕与七十年代以后出生的女人女孩子接触,在她们面前,我总是像个初次进城的乡下婆娘,举足不安。
“我不结婚,师阿媛多漂亮,我就不同她结婚,你如果想找,你就找吧。”这是凌傲第二次与我上床时说的话,当时,我只是抿嘴笑,我相信我的女人味儿,会让他同我结婚的,虽然他依然同他前妻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他们离婚了。我见过他前妻,一个喜欢戴大的金首饰,把脸擦得很白的女人,下岗在家,整日靠肥皂剧打发日子,又喜欢骂街的女人。
男人没有不想结婚的,除非没看上这个女人,或者试探这个女人。
我眼里的凌傲是个不同寻常的男人,他应当有灵魂,在现今很多的人都不要灵魂的时代,他有,我相信。
睡不着觉。就坐在床头瞧月光。
床前明月光
疑似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想起李白的这首诗,就哑然失笑了。
“真的吗?老师,你十六岁才读第一首唐诗?”很久的以前,我是津津乐得与学生说,十六岁那年从青岛来的一名上过大学的老师在我的作文本上写下了:白日依山尽,黄河如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那个生平第一次读到这叫做诗的女孩子,心被滚热的钢水搅动般地澎湃,从此就迷恋上了诗以及如同这诗一样地令她骚动不安的风景和文字。
也许就是那时,我要上一层楼,而拼命地读书,而勾画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吧。可是,现在三十有九了,居然还是一浮萍,满世界里游荡,谁怜惜你?就这么草草地将自己嫁了,像当初草草地嫁给王厚刚那样。
不,现在,我已经在这个风景旖旎的城市有了一锥之地了。我要寻找我的真爱,不要,坚决不要让王厚刚的悲剧在我的身上重演了。
与王厚刚新婚的无奈场面又浮想联翩地再现了,这夜又不能睡了,这个恼人的夜啊。
“岩,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将来有一天,我也对你说‘老的,咱们上街。’”王厚刚手执着大红的登记证,兴高采烈地对我说。我凄楚地对他笑一下,就仰起头看天空。近中午了,太阳炙热得闪痛了肌肤,是三伏天的缘故,其他季节里这个时辰的太阳大都是温婉的。这就更让我无助。
“我的白裙子漂亮吧,我的紫凉鞋陪我的白裙子,别具一格吧。”我把手插进王厚刚好看的卷发里,搓揉着,在得意的眯眼晃头中,他就更像一株挺拔的火焰松了。一株被幸福笼罩着的火焰松。
我登记了。我从此就是这个叫王厚刚的人的老婆了。我这就登记了,就结婚了。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问过几次后,我想从这个人的身边逃走。
“高兴的,还是后悔了”王厚刚好看的笑眼虽然弯得月牙似的柔,眼球却是凶巴巴的,那是生气和不高兴。
这个男人敏感到了疑神疑鬼。这次虽然被他说中了,但这是个很神经的男人的定义在我的脑子里越来越清晰了。
我会好好地对待你的,我一定会好好地对待你的,嫁给谁都一样,我一定会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我也该实际一把了。
我想偎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抚摩着他的脸,他的胸肌下定决心。可是,就在他一转身的瞬间,刚才还在零上一百度的热情,解冻成了零下一百度了。
什么也不要说了,就是说得再清楚,这个男人也不会明白,他是个空洞的男人,大概长得太好的男人都是空洞的。但这个空洞的男人是我现在的救命稻草。我要依着他顺着他,哪怕他是个土匪或强盗。可是谁又能想到,他既不是土匪,也不是强盗,竟然是个精神病患者。而我竟然与这个精神病患者生活了八年。
哎——,我这是怎么了,出书了,高兴才是,却想些不愉快的,我也神经了吧。而这一切都是初广子造成的,不,更直接地说是韩冰键。去他妈的,还是不想吧,可我还想流泪,自从王厚刚的刀下逃了出来,我已没了眼泪,可最近那叫做眼泪的东西竟时不时地来骚扰我。那就是这个叫凌傲的人搞的。凌傲啊,凌傲!
强迫自己睡了两个多小时,眼睛又亮得打滑。
我是个不幸的女人的念头就是赶不走。已经是凌晨五点了。还是网上聊天吧,感谢发明电脑的人,有了伟大的网上聊天,不仅能填补空虚,更能打发不愉快的时光。
不知道我的那个叫“我不是谁”的网友现在能不能在网上。试试吧,还好。他在。
“我最近心情很糟糕,尤其是今天,我觉活得很没劲儿。”
“生命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是你赋予它以意义,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只要这样想,就是有意义的了。”想起这也是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想笑,可,笑不出来。
“你说这个世界有爱情吗?追求爱情的人都被看成是笨蛋和傻子,是吧?”
“爱情是个很虚幻的东西,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想象中的爱情有,现实的爱情有吗?”
“现实的爱情本来就是千疮百孔的。”“我不是谁”很久很久才回答我的问题。就因为他的睿智,我才喜欢同他聊天。我们还是第一次触及这么尖锐的问题。
“所以我很苦闷,突然觉得生活没意义了。”打这几个字时,我的眼泪下来了。
“你爱上了什么人了吧?”又是很久,那边才说。
“是的,我很痛苦,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我奇怪自己打这串话,一点也不犹豫,我的周身禁不住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