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血蔷薇(1 / 1)
在皇北昂和皇北宁的安慰之下,遥的哭声越来越小,直至最后的完全停止。
顾凤川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再拖下去便有生命危险。
想到此,夜殃也不等凌星见开口,一个转手间,他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支白色的蔷薇花。
这次的夜殃没有再将茎杆上的花瓣扫落,只见他将食指放到嘴中一咬,食指的指腹间便不断的有鲜血往外冒。
转指,将鲜血滴在白色的蔷薇花瓣上,鲜血将花瓣一点一点的侵蚀,直至整朵蔷薇花的花瓣的颜色都变成血色。
松手,血色的蔷薇花落地。
吐叶,冒刺,开花。
落地后的蔷薇花仿佛就跟有了生命似得,在地面上肆意的疯长起来。
蔷薇的枝条缠上玫瑰的茎杆,叶与叶的相交,花与花的相溶,不一会儿,夜殃的蔷薇花便与苏玳的玫瑰花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这让凌七看得既惊又讶,双手死死的按住凌九的手臂说不出话来。
夜殃没有回头,他只是默默的扬起了右手,而在他的一个扫手之后,那与玫瑰花交缠在一起的蔷薇花便即刻侵蚀起蔷薇花来。
蔷薇花的侵蚀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将苏玳的玫瑰侵蚀得一干二净,众人眼前恢复一片光明。
凌七眼明手快的将昏迷中的顾凤川接住,消失的玫瑰林外,早已失去了苏玳的身影。
“今日是兵器出炉的日子,苏玳现在应该在那。”环视了整个院子一眼,凌星见开口说道。刚才苏玳之所以没有立即杀了他们,就是因为铸造厂那边兵器出炉的事不可耽搁,她必须亲自去守着。
凌星见说完就朝院子外走去,凌七和凌九自然是自动跟上。
皇北昂和遥以及皇北宁三人相视一眼,然后也是抬步跟上。
“等等。”眼看凌星见就要走出院子了,夜殃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星见,等等。”
“还有事?”闻言凌星见转过头问道。
“嗯,我有话跟你说,单独说。”夜殃特意强调了‘单独’二字。
闻言凌星见的双眉皱了皱,最后却还是答应了夜殃的要求。
“你们先过去吧,六皇子,苏玳就交给你了。”
眼泪或许真的可以洗绦心灵,当遥听到夜殃有事要跟凌星见说时他的眼里虽然闪过一丝不爽,可最后却没有都没有说就跟着皇北昂一起离开了。
经过一场大哭之后,他心里对凌星见的怨恨平淡了不少,因此对夜殃的敌见也消散了许多。
“说吧。”众人离开后,凌星见开口道。
“星见,你不相信我。”夜殃像是低吟又像是轻叹的开口道。“别人区分不出玫瑰与蔷薇,你却应该知道它们不是同一种植物,我并不是你们中的奸细。”
“然后呢?”她是知道玫瑰与蔷薇不是同一种植物,可那又怎么样。
“然后你明知道那个触动机关的人不会是我,却还是任由遥对我咄咄相逼。”摇头苦笑一声,夜宴轻轻一叹道。“星见,你一早就料到了苏玳的会发动玫瑰阵,你明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阵法的发动,却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出言提醒其他人。
星见,你这样做为的便是让大家都困在阵中,为的便是要别人怀疑我,为的便是让别人出言逼出我的真实身份。
星见,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相信过我。”
“我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像是听到个好笑的笑话般,凌星见哂笑一声道。“夜殃,我以为你该知道这点。”从一开始,她就是在利用她,她对他从来都不存在信任与否这回事。
“是,我一直都知道。”夜殃苦笑着答道。
他怎么能不知道,她对人性的最后一点希望是他给毁掉的,是他让她失去了对人基本的信任,这一切本就是他的罪过,他有什么资格让她相信他呢。可是,
“可是,星见,你真傻。”苦笑之后,夜殃忽然又是一声叹息道。“星见,你忘了吗?我曾经说过,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办到。”
“所以?”
“所以,”夜殃发出来自腹腔的一声长叹,用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的嗓音轻道:“所以,星见,你要是真想知道我的身份,可以直接问我,根本没有必要借助别人来试探我,我绝不会隐瞒你半分。”
说完夜殃先是伸手解开了胸前的披风系带,接着是掀开了头顶的风帽,他身上的披风无声的掉落在地。
“星见,我不会开口让你相信我,但是你要知道一点,那就是只要你开了口,哪怕是你让我杀尽世人,我也一定会为你做到。”
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攀上脸上的面具,五指轻轻一扳,脸上的白色面具从脸上跌落,掉在了地上。
“啪!”白瓷做的面具摔成碎片。
至此,夜殃的整个人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长至小腿肚的黑色竖领披风,干瘦的修长身躯,墨绿色的碎发长到遮耳,却又在两只耳畔边分开出来,尖细的脸颊,细薄而苍白的唇片,黑白分外分明的双眸,以及右眼角处那朵鲜艳若滴的血蔷薇。
同行的日子里,凌星见兀自在心里揣测过许多次夜殃的真实面貌,却万万没有想到,夜殃竟然是一身现代人打扮。
可却正是因为这副打扮,让凌星见看向夜殃恶毒目光顿时冷然起来,身上也散发出无尽的杀意。
“你是谁?”一手握住金丝,一手握住银丝,凌星见作出一副随时准备迎战的姿态朝夜殃问道。他,如此费劲心思的接近她,难道是因为她的灵魂也来自现代?
“你到底是谁?”
“夜殃。”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夜殃。“星见,你忘了我吗?”
“不然你以为我该记得你?”嘴角的笑意又冷了几分,凌星见嘲讽的看向夜殃问道。对夜殃的防备自是半点都没有减退。
“不知道。”夜殃自嘲一笑地道。或许该记得,或许该忘记。“星见,还记得吗?2002年七月,英国教堂。”
2002年七月,英国教堂?
看着已经陷入回忆中的夜殃,凌星见的双眉便又是一皱,然而也随着夜殃的提醒开始回忆起来。
凌星见记得,2002年五月的时候她那个酒鬼老爸去世了,七月放暑假后她被她移居到英国的老妈接去英国散心。
在英国的那段日子她曾两度去过教堂,第一次去的时候是周末,因为她想听教堂里的赞歌,想要沉淀自己心中的那份叫喧的绝望。
可结果却是失败而归,教堂里的赞歌非但没有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反而让心中的那份绝望更深了。
第二次去的时候已经记不起来是星期几了,只是模糊的记得当时是一个晴朗的日子,那当时教堂里正在举行一场葬礼。
坐满了整个教堂的人群,对着圣经吟唱的牧师。
当时尚且只有十一岁的她站在教堂外,看着教堂里黑压压的人群,一时不懂何人会有这么大的排场,竟然会让这么多人来为他(她)送葬。
要是换了她的话,就算是死了,也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
于是带着三分好奇、七分不服,她在放在教堂门口的篮子里顺了一朵白色蔷薇,然后随着那些献花的人走到了十字架下的棺木旁。
当时棺木里躺着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他身着一身黑色修身西服,双手交叠在腹前,双眼轻轻的闭起,在他的身旁摆满了来送葬的人献上的白色蔷薇花。
黑色修身西服,白色的蔷薇花瓣,在这两种对比强烈的颜色的映照下,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躺在蔷薇花中的大男孩很美,就像是童话中的王子那般美丽。
凌星见模糊地记得,那时那个大男孩的神情明明很安详,可她却转身离去的那刻从大男孩的嘴角捕捉了一缕笑意。
很诡异,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对于那个大男孩来说,似乎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是你。”骤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凌星见双目冷却的看向夜殃。
她想起来了,虽然那时那个大男孩的右眼角被他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当时并未看到那个纹在眼角处的血蔷薇,但她可以肯定,那个躺在棺木中的人就是眼前夜殃,他们两人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回事?夜殃那个时候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现在能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而且,夜殃有体温,并不像死人那般冷冰冰。
也就是说,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夜殃并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大活人。
“你诈尸?”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诈尸?”听着凌星见无比笃定的话语,夜殃非但没有觉得好笑,反而又是一声低低的长叹。“星见,你还是没有想起我。”
“什么意思?”闻言凌星见的双眉又是一皱。听夜殃这话里的意思,似乎除此之外他们还见过,而且他还曾告诉她他为什么会死而复活。
“告诉我。”是什么时候?他们以前到底在哪里见过?为何她一点都想不起了。
“对不起,我不能。”夜殃轻叹着转过了身,彼时他的眼里全是伤痛。“星见,你会忘记我,那是因为你不想记得。星见,你不想记得的事,我不想勉强你。”或许,或许忘了更好。
“你确定?”看他的样子,分明便是不想被她忘记。
“嗯,确定。”夜殃背对着凌星见点了点头。“凌星见,你不用为难,若是有一天你觉得自己该记起了,就自然会记得。”
只是,那一天,会到来吗?
到时候,她又会怎么对他?恨他?怨他?恨到怨到想要杀了他?
“星见,我该走了,日后待你再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出现。”说完,夜殃也不等凌星见答话,轻叹一声后便抬步离去。
夜殃离去的背影很是落寞,那份落寞重重地落在凌星见心上,堵在她的嗓子眼里,让她明明想要唤住他,却开不了口。
凌星见就那样直直的目送着夜殃的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日光下,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了他。
“夜殃,我等着你回来。”我可以依然不相信你,可你却必须遵守你的诺言:只要我开口,你就会出现。
凌星见出了苏玳的院子后奔向直接往铸造厂所在的山去,可是却被绑在议事厅前面空地上的一干人给吸引了眼线。
在那帮人里苏玳,有鲁术,有胡平,也有李龙,以及山寨中的其他下人,满满的跪了大半个空地。
见状凌星见皱了皱眉,然后便坚定不移地忘空地走去。
怎么回事?她与夜殃交谈的时间候不过一刻钟,就算皇北昂的速度再快,也绝对不可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将山寨中的人全部绑住。
“呵,爱妃回来了?”
忽然,一道笑声穿过空地传来.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那一刻,在看见坐在议事厅门口的那个人的一刻,凌星见的脚步顿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