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三章 回首月明中(伍)(1 / 1)
寒毛直竖的同时,白三珀连忙回过头来,同时后退了好几步——没错,那个女子已经醒了过来,长长睫毛茫然地颤动着,正在轻轻咳嗽。
“喂……绛、绛罗夫人!”
缁兰只能提醒白三珀,绛罗已经走了。第五泾谷愣在一旁,那青衫的女子抬起头来,望着第五泾谷的目光忽地错乱起来:“符禺……”
【“什么啊,你又在干什么?”
“符禺,这是我为你编的花环啊。你看,漂不漂亮?来,我帮你戴上。”】
对话清晰回响在耳边,简直真实得让人没有勇气面对。可是那戴着紫罗兰花环的男子的脸却始终不明晰,眼前的景物摇摇欲坠,头也跟着如炸裂一般疼痛起来。她连忙低下头,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剧痛的头,口中不自禁呼痛出声。
“啊……呃……”
“你、你冷静一点!喝点茶吧,怎么了?”
清香中夹带着淡淡苦味的口感似乎让她清醒过来了。疼痛渐渐减缓,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早已汗如雨下。
“姑娘……好些了吗?”
看着陌生男子关切的目光,她尽量点了点头,勉强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看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白三珀也冷静下来,问出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淡淡地笑了笑,理所当然吐出自己的名字:“小女授号求如,小字瑶碧。”
“……号?姑娘是向道之人?”
“不过是坛下佛奴……罢了。”
说到这儿,她的神情也变得茫然起来,怅然若失。
“怎么……了?”第五泾谷小心翼翼问出口。
“我……好像不记得了,”她睁着茫然的眼睛,仿佛遗失了重要的事物,“我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大家都诧异了。松楼刚忍不住想要开口,白三珀及时给了它一巴掌,耐着性子问:“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记得了……我在哪里,大家是谁……我……不知道……”
第五泾谷再也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求如姑娘,你被关在罐子里……你记得吗?”
瑶碧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答案。白三珀拉开第五泾谷,问得十分直接:“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吧?你知道你是兰花精?”
“知道……”
“你干过什么?授予你‘求如’之名的,又是谁?”
“……”瑶碧的表情依旧茫然,“我不知道……”
“她什么都忘记了!除了自己的名字,”第五泾谷着急了,“她什么都忘记了!”
“等等,还有你刚才说的‘符禺’,这个总记得吧?”
谁知道,“符禺”二字一出,瑶碧再次捂着头蜷缩下去:“……我……我不知道……符禺……是……谁……?”
“求如姑娘!”
【“瑶碧!你走啊!”
“符禺……”
“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不行!……”】
“不行……符禺……我……不走……”
口中呢喃着不明意义的语句,瑶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吸入着空气,竟然就此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求如姑娘!”
白三珀坐在椅子上,无可奈何地报告着情况,最后缀上了一串结束语:“她就这样又晕了啊……绛罗夫人你到底能不能看出些什么,到底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失忆也是当然的啊。依我看她至少被封印了一千年,这时候这么虚弱也没办法耍什么威风,”绛罗依旧提不起什么精神,“无害的啊白老板。”
“不对,我看她的灵力也是很可观的啊,”松楼疑惑地出声了,“一出来就直接化为人形,根本就是成道的花妖!”
“那不一样,没见过世面的小松楼,”绛罗爱撘不理摇了摇头,只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生,“听我的就是。还有,那罐子上的封印不寻常,如果不是你们这些无知无畏的人类,没人弄得破它。话说回来,倒是挖出来的那棵兰花,在哪里?”
“当然是在第五泾谷那里。缁兰,你记得那花怎么样了吗?”
缁兰点点头,乖乖回答:“没有开花,被移到了花盆里。看样子已经挺干枯了。”
白三珀“啊”了一声:“那这么说来,兰花死了,她也会死?”
绛罗蹙了蹙眉,像是不屑于对他作解释,还是松楼最好心:“不一定吧。但简单来说,灵气的来源是连接在一起的,植物死了还有用灵气复生的可能,杀死精灵的途径也是毁掉宿体。”
“所以结论还是花死了她就会死嘛。这话还得告诉那愣头青,别没事儿拿去扔了。”
绛罗的神情顿时变得暧昧起来,抿唇瞅着白三珀:“没想到白老板还挺怜香惜玉的嘛~怎么,看上那只妹子了?”
“……”
“没有关系,我能理解,那种佳人可遇不可求,”绛罗依旧津津乐道,“我会抽空跟第五公子说说,求他不要跟你抢的。因为你绝对抢不过呀,人家年轻有为又出手大方,是吧?”
“……我不年轻吗?跟他比当然不年轻了,可是如果要跟绛罗夫人您比,我绝对不用害怕什么啊!”
听到白三珀的反抗,绛罗抬起袖口掩住脸笑了:“这么说可不对呀,我可是淑女。”
“……淑女啊……”
白三珀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拉上缁兰起身:“算了……还是明智一点不打扰了吧。松楼,走了。”
“慢走白老板——”
遗憾的是,白三珀刚刚走到小院门口,就被薛亭的大姑母堵住了。
“啊,薛夫人。近日可好?”
可是显然的,大姑母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她略略点了点头,声音也并没有接受他的套近乎:“白公子,老身有话想要跟你说。”
有话说?——不对,自己跟这老太婆好像一直都没有过什么交情吧?她想说什么?难不成是告白?白三珀刚想答应下来,又见她抬了抬手示意,白三珀当然明白,只能“哈”的一声:“缁兰,你先带着松楼在门口等我……”
缁兰犹豫了一下,乖乖带着松楼出去了,任松楼不甘心也没用。等到他们消失在了门口,白三珀才礼貌地开口了:“您请说。”
“那就请不要怪我鲁莽了,白公子,先要多谢您对小亭的关照,但是该说的我还是要说,”大姑母的话倒是直接,“虽然绛罗祖母是刚出来不久,但还是请您注意分寸,她是薛家的长辈。”
“……啊?”
“寡妇门前是非多,绛罗祖母虽然能干,但也并不容易,这都是我能够看见的,”大姑母的表情依然很严肃,“无论您怎么想,绛罗祖母怎么想,很久之前我就想说了,您来往薛家,也太频繁了吧?”
“……”
“容易惹人闲话不说,我知道绛罗祖母不在意,不过家里的确是人心惶惶,毕竟一切都是祖母在打理,”大姑母的话始终很有分寸,“况且遗孀的闺房哪是随意就能进的?这是祖母坏了规矩,我也不能怪上您,但是,该注意的还要请您注意。”
“……抱歉。”
“祖母平常就不太注意这些,所以更需要您自重,”大姑母的“自重”两个字敲得格外响亮,“如果是真心想要娶祖母过门,薛家并不是不通人情,还要看祖母自己的想法,决不会无理阻拦。但是在那之前,闲话还是……”
“我明白了……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我以后会尽量注意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