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长风（1 / 1）
第45章 朱砂
＂悦儿，慢慢走过来！＂杨诗诗一脸灿烂的笑容，半蹲在地上，冲一个两岁大小的女童轻轻拍手。那女童虽然摇摇晃晃，但最终还是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扑到她的怀中，童声稚嫩地叫道：＂娘…＂
杨诗诗抱起女童，凝视着她粉扑扑的脸蛋，长长的睫毛，棕色的眼珠忽闪忽闪，笑道：＂悦儿，你真是越长越像你爹爹了。＂
＂爹…爹…？＂女童重复念着这个音节，小脑袋四处转动，似乎想找什么人。
诗诗一想起东方不败，神彩便黯淡下来，心中叹道：女儿早已学会喊爹爹了，可是你就在她满月的那一天抱了她一下，看了她几眼，这两年来，你未曾再踏入我这里半步，让孩子对于父亲的记忆完全空白。
＂夫人，你不要难过。教主虽然不来诗音阁了，但他也未曾宠幸别人。至少咱们小姐的名字是教主亲赐，那三个孩子可没这样的福气。＂诗诗的贴身丫鬟翠珑连忙安慰道。
＂你说得是。有了孩子，我不应该计较太多。＂诗诗恢复了笑容，又开始逗小孩玩儿，不禁想起两年前的往事。
＂这四个孩子，诗诗你挑一个吧。＂东方不败平静地说，做了父亲，却没有半点喜悦。
＂就她吧，她长得最像你。＂
＂我说过你一定会拥有我们的孩子，既然她能让你快乐，就叫令悦吧。＂
＂教主，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送给诗诗？＂叶月影不依不饶，泪流满面。
＂她不是你的孩子，这些孩子都是本座的，本座赐给了谁就是谁的孩子！＂
＂你们带上这些孩子都退下吧，不要再来烦我。不是说有了孩子，你们就不会寂寞了吗？＂东方不败冷冷地一挥手…
＂夫人，有一位姑娘求见，自称是雪千寻右使的贴身侍女。＂一个丫鬟进屋禀报，打断了诗诗的沉思。
＂雪千寻…＂诗诗心头一惊，教主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忙道：＂请她进来。＂
＂紫鸢拜见夫人。＂紫鸢入内向诗诗行李，抬眼望过去，见一位绝美的妇人抱着一个可爱的女童，暗暗赞道：千寻姐姐已经很漂亮了，但她的容貌更胜了好几分，这温柔大方的姿态令女子都不禁一见倾心，难怪千寻姐姐最介意的便是此人。
＂不必多礼。＂诗诗仍是神情自若地逗小孩，柔和的目光不经意扫了一眼紫鸢，心道：这般干练清爽的女子，不愧为她的心腹。
诗诗问道:＂雪姑娘可好？派你来黑木崖有什么事吗？＂
＂雪将军忙于战事，三年来未曾觐见教主。这次特委托我回崖向教主请罪，劳烦夫人带我面见教主。＂紫鸢说明来意。
＂我自己都见不到教主，怎么能带你前去？＂诗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唯有心碎。
＂雪将军既然命我来找夫人，便知道夫人一定能够帮忙。＂紫鸢手握长剑，坚定地说：＂雪将军说她曾经帮过夫人，因此你一定会带我见到教主。＂
看着紫鸢坚毅的眼神，诗诗觉得她跟雪千寻很像，便将孩子递给翠珑，道：＂你随我来吧。＂
诗诗仍旧拥有自由出入暖阳阁的特权，她带着紫鸢走到东方不败的寝居，只见杨莲亭守在门口。
＂大哥，我要见教主。＂诗诗冲杨莲亭说道。
＂教主正在练功，任何人不得打扰。＂杨莲亭正色道：＂诗诗，你这是怎么了？＂
诗诗将紫鸢拉上前来，道：＂雪姑娘派了这位紫鸢姑娘前来觐见教主，并非是我想打扰教主。＂
杨莲亭与紫鸢互相打量，一个心道：这个丫头的神态跟雪千寻很像。一个心叹：没想到令千寻姐姐无比讨厌憎恨的杨莲亭竟是这般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等我禀报一下教主。＂杨莲亭思量了片刻，推门进去。
过了很久，杨莲亭才出来，道：＂教主运功期间，我不敢擅闯密室。待他休息时，我方才向他禀报了紫鸢姑娘的来意。紫鸢姑娘请随我来。＂他看了诗诗一眼，抱歉地说：＂诗诗妹妹，你请回罢，教主不想见你。＂
诗诗知趣地转头便走，紫鸢随杨莲亭沿着回廊千回百拐，最终停在花园角落的一个阁楼之外。杨莲亭打开门，带紫鸢进来，道：＂这是教主的绣房，他说今晚在这里见你。紫鸢姑娘你先去沐浴更衣用膳吧。＂
梳洗完毕，用过了晚膳，紫鸢一个人呆在绣房里，等候东方不败。她四处扫视，觉得这屋子更像女子的闺房，淡淡的香熏，水仙花静静的开放，一副绣架立于软塌之前，上面撑着一副未绣完的图案，紫鸢凑上前去一看，绣的乃是西湖胜景。
也不知等了多久，东方不败仍未出现，紫鸢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之上，眼皮打架，半醒半睡之间，一团红影飘过。紫鸢瞬间清醒，忙持剑站了起来，但见一个高挑的背影，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红衣之上。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紫鸢感觉到强大的气场，不由得跪下，恭敬地说道：＂紫鸢参见东方教主！＂
＂你跟她究竟什么关系？＂这个清冷的声音令紫鸢打了个寒颤，东方不败缓缓转身，瞟了她一眼。
紫鸢微微抬头，也瞟了一眼东方不败，心砰砰直跳：这世间竟有如此风采之人，男子的英气，女子的妩媚在他身上融合成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丽，勾人魂魄。杨莲亭的玉树临风和杨诗诗的仪态万千，跟他一比，如星辰之芒同日月光辉的距离。难怪千寻姐姐会陷得那么深。
＂怎么不说话啊？＂东方不败见她发呆，便蹲下身子，捏住她下巴问道。
＂我…我…＂紫鸢如此近的面对东方不败，感觉呼吸都很困难，结巴了一会才恢复正常，道：＂千寻姐姐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是她的心腹。＂
＂哈哈哈…你好像很怕我？＂东方不败大笑，一把拉起紫鸢，道：＂坐下说话，这几年，她过得好吗？＂东方不败拿起绣架上的针线开始绣花，神情怡然自得，下针走线熟练的不得了。
紫鸢坐在软塌上看着这副场景，惊讶万分，怎么堂堂教主竟精于女红，强忍疑问，道：＂千寻姐姐攻城掠地，时有受伤，不过都挺过来了。因为她忙于战事，所以连续三年未回黑木崖参加神教庆典，特派紫鸢前来向教主请罪。她对教主一向忠心耿耿，绝无反叛之意。＂说罢又跪倒在地。
＂好了，不要再跪我。＂东方不败头也没抬，淡淡地说：＂她根本不会向我请罪，她派你来不过是想知道一件事。＂
紫鸢起身又坐了下来，心中疑惑，不明白东方不败所说之事，道：＂千寻姐姐只是吩咐我前来面见教主，并未交代其他。＂
东方不败放下针线，坐到紫鸢旁边，笑道：＂你若将刚才看见我绣花的情形原原本本的说给她听，她会怎样？＂
＂这…＂紫鸢一愣，道：＂紫鸢见到教主绣花自然是十分惊讶，但不知道千寻姐姐知道后会怎样。＂
＂这一幅是白堤春晓，还有半个月就能绣完。这几年，她不在我身边，我便觉得事事都很无聊，只能靠练功和绣花打发时间。＂东方不败的笑容令紫鸢心醉，突然间他脸色一沉，抓住紫鸢的手，问道：＂雪千寻跟顾长风的关系，是不是真像传闻中那样？＂
东方不败突然变脸，吓得紫鸢心都快跳出来了，忙道：＂那些全是无稽之谈，千寻姐姐对顾将军绝无男女私情，教主一定不要听信谗言。＂
＂那你呢？你对她是什么情？＂东方不败凝视着紫鸢，心想：你跟她倒有几份想相像。紫鸢被他灼热的眼光看得脸红，一想起自己跟雪千寻的关系，脸变得更红。
东方不败冷冷的唇毫无征兆的落在紫鸢的眉间，她想推开他却不敢，任凭他的手解开自己的衣带，剥去自己的衣服。东方不败的吻猛烈密集，一路向下，吻了眉，吻了脸，吻了脖子，吻了胸，吻了小腹，吻了大腿…唯独没有吻她的唇。紫鸢一动也不动，由他侵占、挑逗，全东方不败冷冷的唇毫无征兆的落在紫鸢的眉间，她想推开他却不敢……
风暴过后，紫鸢身体颤抖，强忍钻心的疼痛，眼泪洒落，他这样直接赤裸的爱就是一直令你痴迷不忘的吗？
东方不败喘着气，贴在紫鸢耳边说：＂她想要的答案，我已经写在你的身上。＂
雪千寻点在紫鸢手臂上的朱砂慢慢消失于无形……
（对于跟雪千寻有染的人，东方不败是残忍的。强暴和杀戮一样从来就是对待敌人残暴的手段。）登州港内水师营，一位戎装男子正立于一幅竖挂的大地图之前排兵布阵，他三十出头，肤色黝黑，正是水师名将顾长风，他对站在一旁的雪千寻说：“明日风向将由东向西，我们的战船顺风而行，不出三日便可抵达塘沽。”
“我收到密报，朝廷命万世德担任天津巡抚，目前屯兵十五万，企图力阻我们进犯京师。”雪千寻冲顾长风发问：“你了解这个人吗？”
顾长风微微一笑，道：“这个人倒是擅长海防。不过俞大猷将军早就说过，海战不过是以大船胜小船，以大铳胜小铳；以多船胜寡船，以多铳胜寡铳。我们的战船很大，火炮更具威力，雪将军无需担心，交给长风去做便可。”
雪千寻盯着顾长风，不禁想起他当日归降的情形，道：“这一战是决定最终成败的关键，我怎能不担心。长风兄，你世代受朱明俸禄，归顺神教一年多以来，都只在黄海练兵，未对朝廷发过一弹，更未杀过朱明兵士一人，我真的能将这支军队完全交给你吗？”
顾长风感受到雪千寻的疑虑，正色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雪将军，当日我之所以甘心归顺，只因为你答应我，为汉人建立一只强大的水师，这是恩师戚少保平生夙愿。我专心练兵，为的就是完成恩师遗愿。兵者，以御外寇也。你们日月神教与朱家皇帝的恩怨，我这种武将本该置身事外。天津一战，我只想试试这支水师的锋芒。成败大事，但凭雪将军做主。”
“好！”雪千寻大赞，心想“兵以御外寇也”这种思想正是军队国家化的根基，她拍了拍顾长风的肩膀，道：“长风兄，你不愧为戚继光最得意的弟子，是我多虑了。”
顾长风看着雪千寻，见她嘴角带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暗想：我倾慕你已有多时，为你打仗自然会竭尽全力。
“千寻姐姐！我回来了。”紫鸢掀开营帐进来。
“长风兄，你快去做准备吧，明日大军开拔。”雪千寻吩咐道。
顾长风深深望了雪千寻一眼，便拱手退下。
“见到教主了吗？”雪千寻急切地问紫鸢，“他有没有话要你带给我？”
紫鸢挽起左手衣袖，露出如玉般光滑的手臂，脸微微一红，道：“他说，你想知道的答案，他已写在我的身上。”
雪千寻猛的抓住紫鸢的手，仔细看了又看，惊道：“他夺了你的贞操？”心里又怒又喜，怒的是东方不败根本没变，仍然是那样残忍冷酷，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喜的也是东方不败没有变，葵花宝典没有改变他。
“教主似乎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还怀疑你和顾将军……”紫鸢眉头紧锁，语带忧思。
“他没有杀你，已经手下留情了。”雪千寻冷冷地回应，心潮起伏：东方不败，你聪明绝顶，即使三年不见，仍能洞察秋毫。你还是如此冷血自私！从来只有你负人，却不容忍别人对你的一丁点背叛和不忠。可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背叛你……
深夜，雪千寻在帐中端坐着，细心地擦拭鱼肠剑，锋利的剑刃轻轻一划，白绢变成两片。“这是你送我的宝剑，上面也曾经染过你的血。”她低声的自言自语。
“你又在想他了？”紫鸢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柔软的手抚上她的脸颊。
“以后你不要再碰我！”雪千寻将宝剑抵在她的脖子上，一股寒气让紫鸢心头一悸，“我也是为了你好，否则他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紫鸢明白雪千寻的意思，乖乖地离开。
雪千寻收好宝剑，出帐巡视，但见战旗飘飘，各营军士均磨刀霍霍，不知不觉间，走到顾长风帅帐之外，听到一片劝酒嬉闹之声。雪千寻掀开帐门，走了进去，看见一堆人正在和顾长风喝酒。
“长风兄，明早就要出兵了，你们就不怕醉酒误事吗？”雪千寻闻到浓浓的酒味，心中不悦。
顾长风将一个盛满酒的大碗递到雪千寻面前，笑道：“雪将军，你陪兄弟们喝了这一杯，大家都愿意为你卖命！”
雪千寻被顾长风暧昧的眼光看得不自在，接过酒大口喝光，然后将酒碗一摔，怒道：“酒我已经喝了！所有人回营睡觉，明早卯时出发！谁敢延误，定斩不赦！”
众人见雪千寻发怒，不敢抗命，赶紧都退了下去。顾长风拍了拍手，语带醉意：“雪将军，我最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了，哈哈哈……”说罢一只手伸过来，想揽雪千寻的腰。
“长风兄，你醉了！”雪千寻冷冷地甩掉顾长风的手，两道眉毛上扬，严肃地说：“你不想死的话，就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顾长风扑通一下跪在雪千寻脚边，仰着头痴痴地望着她，道：“雪姑娘，你知道我为何年过三十尚未娶妻吗？因为我一直想找一位跟戚少保夫人一样的妻子，将门虎女，巾帼丈夫。后来我发现，你就是我苦苦寻觅之人。可是，可是我一直不敢向你表白。明日开战，我或许会战死海上，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雪千寻听到这发自肺腑的表白，扶起顾长风，微微摇了摇头，叹道：“你明知道我是东方不败的女人，怎么还敢有这种妄想？”
顾长风紧紧抱住雪千寻，道：“如果我是东方不败，绝不会让你离开。这些年，你孤身一人，征战沙场，难道不需要人照顾、不需要人关心吗？”
雪千寻并未挣扎，反而用手轻轻摩擦顾长风强健的背部，贴在他耳边说：“可惜这世间只有一个东方不败，即使我怨他、恨他，被他伤害，却仍然不可自拔的爱他、想他。长风兄，我和你永远都只能做朋友。你是大丈夫，志在万里海疆，不值得为了我这种傻女人伤心。”说罢雪千寻施展轻功，瞬间不见。
顾长风呆呆地站着，感觉四周都弥漫着她的香气，伸手一抓，却是空空……
“东厂督主陈矩……”东方不败拿着耿彪送来的密函，略有所思：这三年来，东厂和锦衣卫派了很多人刺杀雪千寻，自然是不等他们靠近千寻便会死在耿彪等人的剑下。只是这一次是陈矩亲自出马，不知道耿彪他们能否顶得住？或者我应该去见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