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六十四、疯话其实不疯（1 / 1）

只当是听错了文件，谁料想接班人未接班，一夜间做了他乡鬼。他装疯卖傻借题发挥，面对面把你揭穿，让你也知道厉害。

——仿元曲《中吕-天下乐》

县三级干部大会刚刚结束，公社里紧接着召开了三级干部大会，公社、大队全体干部、所有生产队的队长、贫农代表都参加了会议，内容一样是传达中央绝密文件，要求做到人人皆知，一个不漏。

会议由钟贤民主持，赵东山在会上作传达。

“你有没有读错？□□是主席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是写进九大党章的。”赵东山刚刚读完第一段，下面就提出疑问了。

“中央文件不会有错的，我再读一遍。”赵东山说着，一字一句慢慢地读着说：“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反党集团发动□□政变的阴谋败露后，□□带着叶群、□□和几个死党，私乘飞机，仓惶逃命，投奔苏修。他们所乘外逃的三叉戟飞机，在蒙古温都尔汗附近坠毁，□□、叶群等成为死有余辜的卖国贼。”

这一回大家都听得非常清楚了，谁也不再坑声。人人都差不多屏住呼吸听着赵东山把文件读完。

钟贤民在简要地传达了县里的会议精神，接着宣布分四组讨论，会场里外各两组，并规定了具体分组的办法和讨论的题目。公社里的干部全部下到四个组参加讨论。

赵东山回到自己及附近四个大队组里讨论，刚坐下来，大家就议论纷纷。有的说：“□□的地位那么高了，还想当国家主席，这个国家主席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刘少奇不是照样被打倒了吗？”有的说：“□□不光是主席一手树立起来的，而且是党有史以来第一个写进党章的接班人，他为什么还要发动□□政变？”有的说：“主席那样抬举□□，□□为什么还要谋害主席？”还有很多很多的疑团，大家只是提提而已，谁也解答不了。

“我早就知道□□不是一个好东西。”这时候，子冬站起来说，“你们看他的画象就知道了，他瘦得象只猴子，病得象只懒猫，鼻子尖细细，那有好运气！可硬要装出一副笑脸，跟主席站在一起，还要手拿语录本，高呼万岁的口号，真是不知羞耻！”

“子冬，你现在说这个话是事后诸葛亮了。”有人逗着他说，“要是当初你说这个话的话，就成了天才了。”

“当初我不说，是有深谋远虑的。”子冬装腔作势地说，“当初是为了紧跟主席的战略部署。当初主席要打倒刘少奇，只好把□□抬出来；现在刘少奇给打倒了，□□也就没有用处了，主席就想把□□一脚踢开。□□一看苗头不对，只好先下手为强，发动政变向主席抢班□□。”

“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东山站起来气愤地说，“谁叫你来参加今天的会议的，还不赶快出去？”

“我是社员民主选举出来的生产队长，为什么不能参加今天的会议？”子冬直着脖子反问说，“谁说我是胡说八道？我长期以来受□□反党集团的迫害，现在已到了彻底清算的时候了。你忘了，是谁利用职权无理撤消我的生产队长职务的？又是谁一夜之间把我打成□□，害得我家破人亡、妻死子折的？在座的各位有谁比我吃得苦更多，受的罪更深的？我今天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反党集团造成的！所以，我对□□反党集团仇恨最深，我要狠揭狠批他们的罪行，向他们讨还血债，为老婆孩子报仇雪恨。”说着说着，子冬已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了。大家都被他的言语打动了，不再跟他说笑话，因为看他的样子已经不象疯子了。

东山怕影响大家的讨论，几次上去拉子冬出去，子冬几次都摔开了他。

“你停一停，让大家说话好不好。”东山有点求他的样子说。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子冬反过来推着东山说，“你是什么人，跟你说穿了，你就是□□反党集团在我们公社、我们大队的代理人。怪不得有人说，造反无好人，好人不造反。你们这些造反派头头中，靠打、砸、抢上台，靠阴谋诡计爬上各级位置，那有一个是好东西？那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人民群众的鲜血？今天，□□反党集团已经垮台了，你们的日子也不会长久了。”

子冬说着、骂着，到后来干脆动起手来，抓住东山的胸领推来推去。等到大家上前拉开他们的时候，东山已经挨了他两三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