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歌舞笑的新人(1 / 1)
大唐盛世,天宝年间。
京都,歌舞笑!
这里的生意永远没有淡季。
绕过复杂奢华,热闹非凡的前厅。进去便是歌舞笑上到老鸨,头牌红人;下到地面清洁,厨房打杂等所有人住的后院。
后院境致差叁错落,装饰别致大方。
院落中央,一个衣着干净利落的中年女子正对着十几个嫩女娃娃说教,手里的棍子扬来扬去。女孩们都低着头神情紧张,一脸惧色的听着她的话。女孩们统一穿着白色衣服,腰间挂一块刻有数字的小木牌。
她讲的都是些在青楼要遵守的规定和基本的注意事项。
此时只有一个女娃没有用心听那女人的讲话,她腰间挂着的木牌上刻着个“六”字。她微偏着脑袋嘟着嘴眼神一副极其委曲的样子望着旁边花坛里飞舞着的两只蝴蝶。要是可以像它们一你自由自在的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就好了,它们多幸福啊。
她轻微叹了口气,今年自己只有13岁可是,漫长的人生难道真要在这青楼中度过?本是年华正欢时,岂想舛途恰降临。
想想,大概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吧,三天前那个烈日当空的下午,她的继母硬拉着她上马车,本来她以为继母突然给她做了件漂亮衣服还亲自给她穿上,一个劲的夸她长得好看,心想继母终于对自己改变了看法,终于不为难自己了。
哪成想到,把她拉上车竟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她看着青楼的妈妈拿钱给她的继母,继母就把她推到那个浓脂艳粉的中年女人面前说:“这丫头就是您的人了。您看货色不错吧,可是个美人胚子哦,将来指不定赚大钱呢。”
货色??小小的她虽听不大明白大人们的言语交谈,但她知道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好词,更何况她心里也明白过来了,之所以给她做新衣服,夸她长得好看都是为了想要把她买个好价钱罢了,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妈妈托着自己的下巴左右打量自己时那种奇怪的表情,咧着嘴笑:“唉哟,我的心肝宝贝。美是美可惜嫩气了些还得长两年才接得了客,可又白白浪费我两年粮食哦。”
如果买到青楼是个悲哀的话,那被自己的亲人给买到青楼就是莫大的悲哀了。但用她自己的说法来说的话在这莫大的悲哀里唯一让她还觉得活下去有意义的事就是那天一直跟在车后面不停追来的男孩子。
他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心爱之人竟被买到青楼呢,那天两人在青楼后门上演的一场生离死别也算是惊心动魄了。尽管最后还是没有拉住对方的手,眼睁睁看着两个彪形大汉把她抱进了青楼,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最后还听到他在门口捶门呐喊:“欣儿,欣儿。我一定会赎你出来的。欣儿!”
立钊哥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因为被继母虐待的关系,欣儿都吃不饱,那个叫刘立钊的男孩子就常常私底下接济她。那样的日子虽然过得很辛苦,但现在回忆起对欣儿来说却是那样的甜蜜!可惜现在就连见他一面都不可能了。看着花间飞舞的小蝴蝶不免泪眼婆娑,她强忍着泪不让它流出来——
这时旁边的同伴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下意识的转头看着她,这个女孩子身上带着小木牌上刻着一个“十二”的数字。她小声说:“翠姨叫了你好几声了,你想什么呢?”
她这才站直了身子看着前面那个女人,眼神刚与她接上,她就又立马垂下头来,因为这个大家叫她翠姨的女人正眼神凌厉的看着六号的小女孩,糟了看来又要被罚了,她紧揪着衣角不敢看翠姨的表情。
“六号!”翠姨冷冷的喊道,“抬头看着我!”
欣儿只好把头抬起来,眼神里布满了害怕的气息。翠姨并没有走向她,而是转身走向她身旁的花坛,嗯?她要干什么?只见她举起手上的柳树棍子狠狠向花间正在快乐飞舞的两只蝴蝶打去,不偏不移竟刚刚打中那两个小东西。
棍子落在草上“碰”的一声吓了在场所有女孩子一大跳。特别是欣儿,蝴蝶!没人知道此刻她的心在流血,那棍子像是打在她心上一样,碰的一下就碎成了片。翠姨收起棍子转身眯着眼再次看向她时,她怕到了极点。只听得“扑咚”一声她立时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哀求道:“翠姨你饶了我吧,欣儿再也不敢了。”
翠姨慢慢走向她,所有的女孩子都自觉给她让开道来,退到一边去了。她站在欣儿面前问:“你刚才说什么不敢了?”
啊??欣儿闻言才知自己无意中又说错了话。她们这些丫头进来的第一天翠姨就每人发了一个小木牌,就是她们腰间佩戴的。小木牌上的数字就是她们临时的名字,而至于以前的名字自然是要丢掉了。
用翠姨当天的话来说就是:“进了这里就和以前彻底断掉,一切的一切都要忘了。所有以我和红姨给的为准?”可是刚才欣儿却说了自己以前的名字。她忙重新纠正:“六号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她不温不火的问
欣儿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不敢在翠姨训话的时候走神。”
旁边所有的小女孩们都静静看着翠姨和这个六号的女孩,没人敢上前去帮忙。但大家眼神里流露出的都是同情和害怕,大概都因为不同原因被罚过的吧。
“很好。”翠姨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那就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现在的四个时辰)之后再回房休息吧,晚饭也不要吃了。”说完她舒口气冲其他女孩们说:“好了,今天的训话就到这里,各自做各自的事去吧。”说着她率先从六号身旁走过离开了。
两个时辰??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渐渐散去了,她也没敢说什么默默承受这惩罚,现在已是接近傍晚了,她不知道两个时辰后自己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唉!相比罚跪,她却又想起那两只蝴蝶——她抬头下意识的望了望花坛边,却见三号和十二号依旧站在那里满脸可怜的望着她。她冲二人勉强的笑笑,似乎在说:没关系,我挺得住。
三号和十二号还有她,她们三个是被分到同一间屋里住的,虽然刚刚相处了三天因为同病相连的关系三人一直相处得很不错。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也难怪六号被罚两人要站在旁边不肯离开了。只是她们都不敢靠近六号和她说话,因为要是被翠姨看到的话就惨了。
只是向来三号和六号都要腼腆一点,十二号相对大胆一点,她小声向六号喊:“你放心,晚上我给你偷吃的过来。”不敢久留的二人喊完这句也快速离开了。
挨到晚上时分,一些在前面工作的青女因为没有客人要接就都陆续回到这后院了,看着她们各自回房,六号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些女人个个都妆扮得很浓艳穿戴得很出位,而且——她们走进来看到这个十三岁小妹妹被罚跪在此也是一脸不屑。
对她们而言好像这样的惩罚根本不算什么,也对想想当初说不定她们还受过比这厉害百倍的惩罚都有。现在她们可以接客了,都分配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不过今晚提早回来的青女只有几个人看样子外面的客人还很多,而且如果有需要的话她们还随时都可能会被再次叫出去,所以她们都没有睡在房里点着灯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看到她们,六号好像看到自己的将来,难道就是和她们一样过搔首弄姿的生活吗?六号本能的反抗着这种想法,她告诉自己不要像她们那样的人生,可是自己已深陷龙潭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如今的境况让六号不得不想起自己五岁那年遭逢的大劫,难道她就注定要一生坎坷吗?她心一紧,命运待自己何等不公,难道自己真要永远只听从按排吗?
唉!只听得肚子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唤,好饿啊!也不知道十二号是不是说真的。不过希望她来又希望她别来,要是被翠姨捉到自己可就连累她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