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元宝(1 / 1)
“小姐小姐,军部来人了!”
冬日的阳光很是温暖,我正在阳台上晒太阳,张妈从楼下匆匆跑过来。
军部来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张妈这样慌张倒是第一次。我跳下软榻,往院子里看了看,来了一辆大车。
平时来的都是人,莫非这次运了货来?
我穿了鞋跑到院子里,朱方年正在指挥几个人把一个笼子从车上抬下来,魏真红线小李子都在一旁等着一探究竟。
笼子罩着黑布,放到地上的时候一个军官向我行了个军礼,说那是李木给我的礼物。
他们把笼子抬到阴影下,掀了黑布,我差点激动地跳起来,那是幼虎啊幼虎!太萌了!这么个小东西竟然这么大阵仗,这笼子可以关下四五个成人了。
“刚出生几天,适应了才送过来。”军官跟着我走到笼子前,神色温和地说,“将军亲自接的生,是雄性幼虎。”
“怎么来的?”我和红线朱方年魏真蹲在笼子前,军官挑挑眉,似不太适应,有些僵硬地也在我两步远蹲了下来。
“将军在南山树林找到母虎,已受到重击,命悬一线,将军和孙医生发现母虎有孕,马上为它接生,然后将母虎葬了,将幼虎带回军营。”
我点点头,真是只命途多舛的小老虎。
“小姐,这小老虎叫什么好呢?”红线盯着熟睡的小东西问我。
“可有名字?”我问军官。
“不曾,将军说留待小姐定夺。”
我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窃笑着说:“嘿嘿,那就叫元宝吧。”
一瞬间的静默,我甚至能感受到众人脸上的黑线和额上的汗。
“贱名好养活嘛,我总不能管一只老虎叫诗书礼乐吧。”
“可是元宝也太……”朱方年小声嘀咕,魏真红线小李子都跟着点了点头。
我尴尬地咳嗽一声,这时小老虎睁了眼睛,我们几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它黑溜溜的眼珠子往我们这里扫了扫,然后就不动了。它不动,我们自然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我把手伸进笼子摸了摸它的脑袋,它甩了甩头,站了起来。我和红线大叫着站起来,朱方年立刻把笼子打开。
小老虎抬了一条腿,又放下,过会儿又抬起来,摇摇晃晃走出来,神气极了。我立刻冲上去,一把抱起它:“元小宝,以后我就是你妈!”
自从有了元宝,我终于知道了养大一个孩子的辛酸与不易。帅府的每个人都肩负起养老虎的责任,散步,找食,喂食,它成了每个人的朋友。
在军营李木给他喂羊奶,我不喜欢羊,便擅自决定给它喂牛乳。它也不挑,给它什么都“吧唧吧唧”舔。
为了不唤起它的兽性,我是决计不会给它喂生肉的。不过它还太小,我们有时候给它喂一些米糊。
我把它安置在我房间的角落,托大帅老爹元常显的福,我的房间足够大。为了能让它的作息与我一致,我每天要花两个小时哄它睡觉。它有时候很坏,趴一会儿就起来,不过到底是幼虎,吃与睡占了它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
它终于成了同族里最幸运的一个,24小时充足的牛乳供应,张妈媲美大师级的米糊正餐,帅府一百多位24孝奶爸轮流带他散步,有时候连我都嫉妒。
以前让红线给我泡壶好茶,红线二话不说就去,现在让她泡壶好茶,她不是说先给元宝洗澡,就是先喂元宝吃饭,最后得空泡出来的茶自然也是打了折的。
我在窗前哀叹的时候,某老虎已经被洗干净擦干了放到我的床上,红线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间。我不禁失笑,小东西在床上找了个最佳姿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不喜欢把它关在笼子里,壁炉前有专门给他的软垫,笼子里铺了一样的软垫,可它似乎更喜欢我的床。很多次早上醒来它就睡在我身边,鼻子一翘一翘,每次都能萌死我。
多了这个小东西,帅府的每一个人都鲜活起来。我们团结一心,终于把这只猫科动物当成了小狗来养,并甘之如饴。
我曾经羡慕邻居小孩有一只萨摩,通体白毛,看起来高贵漂亮。每次邻居小孩问我要不要摸摸,我总是摇头,然后跑开。武颛不喜欢狗,我自然不会碰。后来有一次我逗隔壁的萨摩被武颛看见,他问我要不要养只狗,我摇摇头,那时我已经长大了,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养狗。
不得不说,李木的确是非常了解我,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年代,谁会在家里养一只老虎当宠物,谁又会把老虎送给自己在乎的人当礼物?
我在北平的第一年,至此便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很多年以后想起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总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新生,它不是玩笑,确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