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移陵（1 / 1）

第二天，一道圣旨震惊了整个朝堂，先皇太子移陵至景陵左近，墓室规格，仅次帝皇！

朝堂后宫，俱是惊疑，当初太子幼殇，所用仪制依例得精简，但帝皇当时坚持以储君礼下葬，甚至略有超出，已是格外恩宠了，怎么现在……难道，赫舍里家，又要重新如日中天了？

索额图致仕之后，赫舍里家激流勇退，但族中有职位在身的人仍是不少，更有年轻一辈的，战场厮杀，升迁较快，也很有几个能上奏议事的子弟了。但这些人都是谨言慎行的，毕竟之前索额图与明珠并立朝堂，针锋相对，与其他世家也有些积怨。索额图一退，其子也俱以伺父汤药为名，从以前职位退了下来，仅担个无甚紧要的闲差，格尔芬居然去做了个翰林院编修，谁不知这位索相爱子一拿诗书文章就睡觉？阿尔济善没那么离谱，到工部制械坊当了个不大不小的管事，可他怎么可能搞得懂那些制械技艺？过了这十几年，赫舍里家好好歹歹是沉稳了下来，与诸世家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加上佟家的崛起，不再那么招眼了。

这一道圣旨，可又把他们重新给挂了起来。赫舍里家众人看着满朝扎人的眼光，上奏也不是，不上奏也不是，真真难受。只得每日里装聋作哑，愈发低调。各人更是严格拘束家眷从人，只女眷与各府还略略走动，未成年的子弟更是被关在家中，连出门都难了。

在兵部的几个年轻子弟私底下和大阿哥打探消息，胤褆茫然，只说康熙最近流连毓庆宫，太子殇了也快12年了，怕是触景伤情，头天晚上在毓庆宫内沉湎一宿，第二天就发了这个旨，大概是想略偿思子之情吧。

只是，他心里知道，皇父，怕是已经想明白保成的事情了。只是，皇父，你这是补偿？还是，宣战呢？

尽管朝堂后宫惶惶不安，但看着帝皇面沉似水的样子，着实让众人不敢言语，皇上的威压，比以前更盛了。

玄烨很是无奈，“你这是何必呢？不管他是朕的保成也好，是你的保成也好，他已经入土为安了，你又何必去惊扰亡灵呢？”

“哈，那朕倒是求之不得呢。”

“你到底是为何？当年你放弃他的时候，就该料到他不会再待你如前了。”难道，真是年老多情？他在心里嗤笑，别人他不敢说，自己的话，做了就不会后悔。这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即使年老，恐怕骨子里也多情不起来吧。

“朕飘了很多年，后来，朕终于去看了他的坟墓，他的坟墓在四弟旁边，二哥的、老大的、老十四的，都在附近，二哥一向不喜他的桀骜张扬，老大更是和他不死不休，他的后人，连祭奠都是躲躲藏藏，一句话都不敢和他说……”

“他的结局，你早该知道的。”

“是啊，我临去的时候都没有后悔。但是那时候，我却终是有了一丝怜意，我不该对他不闻不问的。让他走在我的前面，他的归处，绝不会落魄若此！”

玄烨默然，对于注定永不翻身的失败者，上位者永远不会再去关注，也不会让那无关的消息，污了自己的耳朵。这位如此折腾，与其说是想补偿，不如说是让挑衅者作茧自缚吧。那个废太子的异世重生，这位的百年飘零，倒真不知是解怨，还是来结怨的了。

“你这样做，除了让朝野惶惑外，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呢？”一个嗜血的笑容，“既然朕最宠爱的保成想看一个乱局，那朕当然是得让他如愿以偿了。”只是，不知道，赫舍里家，能不能真的不重蹈覆辙！

“这是□□、太宗浴血奋战打下的江山！这是八旗儿郎尸山血海堆成的江山！你是坐拥四海、牧天下万民的康熙帝！”

“朕当然知道！放心，不管怎样，朕都会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爱新觉罗的姓氏，对得起列祖列宗！”

帝皇轻车简从，连夜至新太子陵，一进墓室，几个心腹暗卫动手为太子移棺，帝皇就站在那静静看着。待一切完毕，挥退众人，一个人待在墓室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玄烨摇摇头，不过是无用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