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四·久怨恨，困蓬河（上）（1 / 1）

漆黑，滴水不漏地包围了自己，所有感知都被封闭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身在何方，发生了什么，什么也不知道。好像在漆黑中前进着，又好像一直停留在原地，所能看见的只剩下黑暗。

外界的动静亦完全无法感知，甚至是寂静得可怕，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蔓延上来，想要挣扎着起来的念头愈渐清晰，楚善生蓦然惊醒。

光亮从外面漏进来，双眼因不能马上适应强烈的光芒，只能眯起眼，看着一片白茫茫的雾色笼罩着视线，唯有等待眼前的景色由朦胧转为清晰。

待看清，才发现他躺在了榻上，与四合院内的房的布设无异。那么说，他仍在封雪山上？不，确切的说，是长恨山。

“公子醒了？”门边站着一绿色衣裳的少女，楚善生定眼一看，才认出那是初次领路的少女，但相比起那一次，少女的语气生硬了许多。

“元公子在等着您呢，若公子身躯无恙，请尽快起来。”少女低垂着头，并没有行礼，话中表明了她在等待他起来，而且是略带命令式的。

她口中的元公子是谁？楚善生起身清醒一下头脑，昂首看着她的身影，娇小的身形有点像旧时的晓媛，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高度。

少女也不再说什么，看见楚善生安然无恙的起来了，转身就开始领路。

穿过熟悉的长廊、月亮门，周围都没有看守的人影，清清冷冷的宅院被积雪覆盖着，大概是建成好久了，宅院显得有些老旧，与记忆中不太一样。上一次进来时较为匆忙，亦没怎么细看。

最令他在意的是，长廊外没有梦中所看见的花草树木及鸟儿，有的只是一片荒芜的平地，亦是被积雪所铺满了。看来那些全都是纸符制造的幻象吧。

一阵发愣的时间，少女已在长廊中部停下，双手轻轻推开正中央的雕花门。

稍微往内一望，楚善生马上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引诱自己的陷阱，还是一个明知道它的存在还必须踩进去的陷阱。

“元公子，人已带到。”少女轻盈步入大厅，回到她的主人身边，由始至终都低垂着头，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换作是别人，楚善生是不会觉得奇怪的，但是这个少女，他内心十分想知晓她的身份。

“你……”视线转到正在等待的人，那个元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次袭击了自己的青年，云族族长。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和他调和，而此事又关系至百姓，楚善生强压下怒气，镇定地问：“为何云族要宣战？”

青年歪坐在座位上像是没听到他问话，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蓝裳，眼神却是冰冷的。良久才抬头瞥了楚善生一眼，似乎讥笑了一下。

想知道你忠心的士卒们在哪里不……青年的笑意越发加深，闻言的楚善生心中咯噔一下。

“既然是宣战，那就别畏畏缩缩的。”面对他随意的态度，楚善生怒了，语气不由加重了，“他们在哪？”

“元夜是不会告诉你的。”

厅外的一女子怀抱红褐色琵琶，皱着眉头看着楚善生。来人正是晓媛。

楚善生收敛了怒气，思考着她话中的意思。

晓媛也不理会他是否明白，径自走到青年跟前说道：“元夜，不是让你别插手吗？”令楚善生觉得十分罕见的，晓媛的语气也蕴含着一丝怒气。

唤作元夜的青年端正了姿势，甩袖起身往楚善生的方向再瞄了一眼。碍于晓媛的突然出现，元夜似被打扰了兴致，目光对上晓媛，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没想到你能如此快恢复，我元夜的幻境……楚善生感觉到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已是多次听到了，过去的，还有刚才的，难道说就是面前这个青年？

除了说不可思议以外，楚善生已经找不到别的词语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了。他直勾勾地回瞪着元夜，眼里已经没有别的感情，只有对元夜的愤怒。

恐怕你剩下的士卒，现在也已经一命呜呼了……元夜残忍地道出事实，然后以此为乐趣地看着楚善生将要变化的神情。听到此话的楚善生果然更怒了，竟把他人的性命视作无物！但当他回过神时，发觉自己已动弹不得。

你曾如何对待晓媛，我就如何加倍折磨你……元夜散发着憎恨的眼神看向楚善生，说着楚善生不明意思的话。

“快走！”晓媛急忙退至楚善生身边，扯过发愣的他向门外跑去，“凡人一旦出神地听元夜的心音会遭受迷惑的。”

被晓媛扯动后，意识到危险的楚善生恢复了自由，跟上晓媛的步伐。现在的晓媛像是担心楚善生会再次遭到元夜的攻击，不时侧过头来看看楚善生有没有跟上。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帮助自己，楚善生脱口而出问了这个问题。

“……”晓媛不理会他，故意加紧了步伐，楚善生险些就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