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六、旋涡（1 / 1）
“呯”房门被粗暴的推开，进来的是身穿朝服的睿亲王。他冷怒的盯着房间里因为突如其来的他而停下梳妆的的一对主仆。房间里刹时静了下来，只余被猛力推开的房门摇摆着无声的呻吟。
轩辕嫣先回过神，笑着走向轩辕夜，“夜，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呢？来，先坐下来，喝杯花茶消消气，你没喝过不知道，月儿泡的花茶可是让人回味留香的。上次娘来我这喝过一次后，就命人让月儿天天给她泡一壶送过去呢。”她说着就拿起桌上一个精致的茶杯，为轩辕夜倒上一杯逸出茉莉淡香的花茶。
轩辕夜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脸上没有了一贯对她的宠溺，“本王刚去上朝回来。朝上，皇上为镇远将军夏侯苍羽赐婚！”
轩辕嫣斟茶的动作略微顿了一顿后又再继续，直到花茶快要溢出方才停下来，把满满的一杯花茶送到轩辕夜面前。
轩辕夜接过茶，即使是在盛怒中，即使他生气的对象是她，但他仍然不习惯推开她，因为他已经宠爱她多年了，而他心甘情愿，“他赐婚的对象是你！当我去找皇上取消赐婚时，皇上竟然告诉本王，你早已愿意，并且你已经答应了！说！嫣儿，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他冷怒地一把捉住轩辕嫣的软夷逼问。
“王爷，请您先放开小姐好吗？这样小姐会好痛的。”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的月儿见轩辕嫣因手腕被抓痛而皱眉时，不由得为小姐担忧。
“滚出去！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轩辕夜仍死盯着轩辕嫣，头也不回的下命令，但手上的力气暗自少了很多，他连见她皱眉都舍不得，但是她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对他！月儿见轩辕嫣暗暗对她点头，她只好快步走出房门。月儿不敢走远，只是站在门外等候着吩咐，屋里的声响仍然隐约可闻。
“对，婚事是我自愿的。”轩辕嫣忽略手腕上的痛，抬头看向轩辕夜，眼波中有一瞬间泛起浓烈的情感，但很快又被压了下来，快得连轩辕夜都捕捉不住。
“嘣”轩辕夜手上的茶杯在听到她的答案的那一霎那，碎成数片，□□他的手中，但他似乎。
轩辕嫣看着鲜血自他掌心滴落，连忙低下头，垂睑掩去眼中浓浓的心痛，“北国来和亲的使节被刺杀，死于轩辕国中，使两国僵持的关系更加微妙。帝位一年前易主，内乱未平外忧又起，要稳定兵力，必定要想办法让镇远将军不会叛变。而这个办法莫过于让他成为皇室的人，让他心甘情愿皇室之而战。”
“所以，你就心甘情愿的当皇室的牺牲品！本王告诉你，这个婚礼不会发生！竟然本王能把北国的婚事毁掉，同样的，我一样可以把这门亲事毁掉。你只要乖乖的待在王府中，做你的嫣郡主就好了！”轩辕夜放开轩辕嫣的手，转身想要离去，他不确定，再待在这个房间里，会不会压抑得住想要掐死眼前女子但又想把她报在怀里的冲动，不，他不要吓着她。
但当轩辕夜刚转身，他的袖子就被轩辕嫣拉住了，“你所谓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呢？难道你想像上次潜进皇宫刺杀北国刺史那样，也把夏侯苍羽给杀了吗？他远在边戍，你不可能有机会下手，而且这个国家需要他！”她再也不要看见他在房间里独自为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包扎的样子，她再也不希望他为她受伤了！
门外站候着的月儿在听见轩辕嫣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里闪现出蒙面下摄人的眼睛，记忆中蒙面人的声线渐渐与房中男子的声线重叠。
“哼，杀夏侯苍羽，未必要本王亲自动手！”轩辕夜因嫣儿知道上次刺杀使节的事而暗暗惊讶，但语气仍是不容商量，嫣儿除了他，谁都不可以嫁！
“如果他死了，那么我就不只是像上次那样出走消失在王府中了，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不想待在睿王府当睿王府的郡主了！”她的声音近乎声嘶竭力。如果她待在睿王府，让两人痛苦的话，她宁愿选择离开，无论是去边城还是地府。
“你！你敢！”轩辕夜激动的抓住她的双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偏偏就不懂他对她的心意！
“夜，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好吗？这三天，请你别对夏侯苍羽作任何行动。他是一个好将军，求你了。”轩辕嫣眼中透着满满的悲凉。
从小到大，无论嫣儿要求什么，他都想尽一切办法去满足她，宠爱她 。他气她，但他更气自己即使是在现在仍然无法对她说“不”，“好，我答应你。但无论你的答案如何，我的做法只有一个！”说完举步离去，不忍对上她满眼的悲凉。
门打开，月儿对上他骇然的眼神，“今天的事最好别多嘴！”月儿低下头，退到一旁，默不作声，她知道在王府生存，什么事应该说，什么事不应该说。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来不知道。她再次踏进房间，看见趴在桌上泣不成声的轩辕嫣。月儿什么都没说，默默整理着地上茶杯的碎片与血迹……
夜凉如水，寒风拂起地上偏偏金黄落叶，不知不觉已入秋了。
经过上午的事，嫣郡主哭了很久，直至哭累了才渐渐睡去。沉睡的她直至晚上她都粒米未进。月儿捧着托盘上刚让厨房送来的稀粥，来到郡主的房间。因为嫣郡主仍在沉睡，所以房间只点了一支昏黄的蜡烛，从房间外看起来，显得特别昏暗。但当月儿想要推门而入时，房间几不可闻的男子声音差点让她把食盘上的稀粥打翻。就寝后的郡主房间怎么可能会有男子的声音！这声音是，是他！
“嫣儿，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绝对不会！你知道吗？你第一天来到王府时，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暗暗对自己说，以后，你将由我来保护。你知道吗，你出走的那几天，让我知道了，原来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你了。所以我不会放你走的，即使你不爱我，即使要让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因为我爱你，已经很久了。”轩辕夜如同珍宝般抚摸着熟睡中的轩辕嫣的面，倾身轻吻她的发额。
月儿听到这里，不由得暗自抽了一口气，他说，他爱郡主！发觉房里突然没了声音，月儿立刻想要匆匆离去。但当她没走几步，身后去想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以为你逃得了吗？”在寒夜中如同自地府罗刹传来的声音。下一秒，她已被轩辕夜掐着脖子逼到墙上，手上的食盘落在地上，装着粥的瓷碗应声而碎，在宁静的夜晚，显得特别刺耳。
轩辕夜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她，掐着她脖子的手渐渐用力，“你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了，你别怪本王。”
月儿奋力挣扎的手渐渐没了力气，就在这时，轩辕嫣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月儿，月儿，你在哪里？你在外面吗？月儿？”房间里掌起了灯，房间里柔弱的身影正靠近房门。轩辕夜心中一惊，他知道，嫣儿待眼前这个女子非常亲好，手上的力道渐渐减弱。
眼看轩辕嫣就要开门出来，轩辕夜凑近月儿低声威胁：“你最好想清楚，该说什么和不该说什么。要不然，本王会让你比在嫣怡坊做□□更痛不欲生！”冰冷的语气间杂着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使月儿不由得颤抖起来。原来他记得，他记得自己是谁……
话音刚落，轩辕夜一手把月儿推入房间，自己隐入黑暗的角落。
跌入房间的月儿与轩辕嫣撞在一起，轩辕嫣连忙扶稳她，问：“刚刚我听见屋外有瓷瓦碎裂的声音，方才是你在外面吗？”
“……是的，小姐。我刚刚滑手把给你送来的稀粥打翻了。”月儿的声音有点嘶哑。嫣郡主一向对她情如姐妹，特许她在她面前以“我”相称，她感激这份情，不愿她伤心，所以即使轩辕夜不说，她也不愿告诉她今晚的事，说出来，这事对她还是对自己都没好处。
“那样啊，说起来我也有点饿了，月儿，让下人们再送过来吧。我想看会儿书，你把卧榻上的那本书拿给我吧。”轩辕嫣看着窗外映出的一个影子离开后，方才暗自舒了口气。
“你的脖子没事吧？”月儿在听到轩辕嫣的问话后，手上的书，滑落在地上。她转过头，惊讶地看向轩辕嫣。
“我一直都醒着，在他进来前我就已经醒了。很惊讶吧，听到他的那些话……”轩辕嫣落寞的眼神让月儿不忍。
“小姐……”
“知道我上一任贴身婢儿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三天后陈尸在城中的一个暗巷中吗？因为她跟你一样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了，并且径自私下告诉了娘，第二天，她就消失了……我救不了她，但我不愿你跟她同样的命运……”轩辕嫣打断了月儿的话径自说了下去。
“所以小姐今晚救了我……”月儿对轩辕嫣的话既感动又惊讶，她知道如果不是轩辕嫣及时出声，她真的会命送黄泉了，“小姐，恕我斗胆，小姐……你对王爷……”
“我爱他。我对他的爱不比他少……可是，我是郡主，他是王爷，我们今生今世注定无缘啊……”她第一次对别人坦诚自己对轩辕夜的感情，在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在说出那三个字后，终于爆发了。心中的煎熬化作泪水滚烫落下。
“小姐……何苦呢……我看得出来，他也很爱你……”惜月上前抱紧了痛哭的轩辕嫣。进入王府后，她在下人们的谈论中知道，其实轩辕夜与轩辕嫣并不是亲兄妹，在轩辕夜三岁的时候，已去世的老王爷与老王妃的确曾经诞下一名郡主，但女婴出身不到一个月就夭折了。老王爷不愿见到王妃终日为逝去的小郡主伤心，就把病逝的老总管遗留下不到一岁的女婴接了回王府，凑请前任皇帝赐号“嫣郡主”。
“如果可以，我宁愿重未成为嫣郡主……即使我和他不是亲兄妹，但是嫣郡主这三个字已经写入皇族族谱之中，为了皇族的颜面，他们绝对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轩辕嫣断断续续的哭诉着，“圣上已经察觉到夜对我的感情了……我绝对不要他为我受天下唾骂，更不愿意他因为我而与整个皇族为敌……所以……月儿……你要帮我……求你……月儿……答应我……帮我……”
如果轩辕嫣是威逼着惜月帮她的话，她还会心存抱怨，但是她哭了……伤心地哭着求自己……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没有了，连抱怨的权利都没有了……惜月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轩辕嫣要自己怎样帮她，当惜月知道，这个忙绝对让自己深陷于这个黑暗的漩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