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人生并非虚耗（1 / 1）
有的事，嘴里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知道。
或许早在她得知俞秋白是GAY时，心里已暗暗告知自己他此生等的人并非是自己。可是女人总是带有浪漫思想，以为自己可以改变男人，俘获其芳心，但同时也不会给自己的追求者绝路。一路不通另有他路可以选择，为何要用卫道士的思想害得自己走进死路！
韩磊一如既往每日等候她下班，虽然她没有说，但记者部里每一个人似乎都知道了乔安有一个日日在楼下等候的痴情男友。当女记者的男友绝对是个技术活，见面时间不能保证，一旦忙起来好几个礼拜不能见只能用一根微薄的电话线联系感情，而且如果以后有了孩子，各种家庭矛盾才会深层次大爆发。所以记者部的很多女性都在选择嫁人后纷纷辞职，要不在家相夫教子，要不转职到其他行业或者当一位自由撰稿人。
礼拜五晚上，当乔安收拾好东西下楼后看见韩磊的红色跑车，微微一笑自己把包放在后座然后自己坐进副驾驶座。
“今天去哪儿吃？”韩磊开着车问。
“都可以，你定。”
韩磊侧眼看了一下乔安，今晚她依旧如同往日美丽，他斟酌了一下句子，然后说道：“我们的事儿你跟你妈妈说了吗？”
“啊？哦。还没……唉！”乔安一愣，双手微微一抖，词句匮乏。
韩磊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开慢速度低头看着她，了然地说道：“是我太急了，放心，我不会逼你。你我都是成年人了，知道把握事情的分寸。”
乔安苦笑，这哪儿是不逼她，明明就是逼死她。虽然她打算骑驴找马，但如果地下那头驴并不打算让你有此作为，那么上面的人该怎么办呢？眼下她只好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傻笑避开这个杀招。当天晚上，乔安一下子就没了吃饭的欲望，随便吃了几口就饱了，然后依旧是由韩磊开车送她回家。
回到自己的公寓，乔安这才擦掉自己手心的汗，从窗户看下去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那辆火红色跑车的背影，心里唏嘘不已。果真男人哪有那么好骗，个个都是把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哗哗直响，怎么会给你骑驴找马的机会。乔安拍拍自己胸口缓气，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她同韩磊之间的关系。其实除了那个吻，他两连小手都没有牵到过，怎么算作男女朋友关系？而且面对韩磊，乔安实实在在是没有那份心悸之情，最多属于普通朋友。
细细分析思考下来，乔安惊出一身冷汗，她竟然对韩磊一点非分之想也无！可这时要如何去说出口？这不是明显拿着别人的感情当玩笑玩吗？不说她的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就是乔妈妈那一关就是万万过不了。
这一夜，乔安就顶着这个烦恼困惑了一夜，如果不是韩磊这么直接刺激一下她，也许她永远也不会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最多就是把韩磊当做了免费饭票。第二早一起床，乔安在洗手间刷牙，突然看见镜中顶着一对黑眼圈，像足了国宝熊猫的女人，再一次陷入头疼难忍的漩涡。这难道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乔安当天就把这件事情对万霜做了一个详尽的汇报，说要当天面谈。万霜也不含糊，立刻洗了把脸，套上外衣就奔过来了乔安的公寓。乔安一打开门，万霜看清她的脸，不由叹气说道：“你这副尊容如果要放在晚上，一定会成功吓死我！”
乔安也不和她贫嘴，直接把她从门外拖了进来，然后关上房门，有气无力倒在沙发上，颇有一点“我见犹怜”的味道。“你说我这下要怎么办吧！”
“要怎么办？没感觉就直接对别人说清楚，不要害人害己。”万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接支招。
乔安犹豫，“可这话应该一开始说，现在说……换一个方法吧！”
“还有什么方法？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是合法。不然你突然杀出一个前男友死活不放手，或者他杀出一个前女友说自己身怀六甲？”万霜把头靠在沙发上的靠枕上，一边说着一边在用眼睛收缩乔安家里可有什么好吃的，但巡视一周后除了各色大大小小像化学仪器的瓶子罐子，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乔安被她这一说，不请不愿地说：“我也没让他来找我，是他要每晚来送我的。”
万霜起身，打算走去厨房看看冰箱里是否还有食物。她一边走一边说：“可你也没有拒绝啊，怎么能把错全怪盗别人身上，你该好好自我反省，别一整天就喜欢推卸责任。”
“可……”乔安看着万霜不停地翻箱倒柜，知道她是饿了，于是自己起身打算过去给她煮碗方便面。她走到万霜身边，继续说道：“可现在难道真的把他带回去给妈看？你是知道我妈性格的，要是让她知道，没准下个月你就可以来喝我和韩磊的喜酒了。”
万霜拿过两个鸡蛋递给乔安，站在她身边帮着切葱道：“你想拿着别人的好自己什么也不付出，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嘛！”
乔安在锅里倒了水，然后用剪子剪开方便面包装袋，想了想颓然道：“我就是不知道才要你过来的呀？不然这么远叫你过来就是为了给你煮碗方便面？”
“方便面还要加两个蛋！”万霜斩钉截铁补充道。
乔安翻了一个白眼，继续手上的动作，考虑着之前万霜随口说得那句话，“你说我真找个前男友出来帮我演出戏可以吗？”
万霜刚才也就随便那么一说，没想到她还真得动了这方面心思，切葱的手一顿，“你就真这么不喜欢那个韩磊？都不惜请出前男友来陪你演戏了，当初怎么就愿意和他一起吃饭，害别人在你身上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你真是个没有责任感的人！”
乔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甚是不以为然。“这年头，哪个人不是有许多替补后卫！谁知道他竟然认了真起来，不然我陪他玩一玩也不是不可，认真的人我最怕。”
见她还死不认错，万霜也知道现在怎么教育她也不是办法，只好认命地说：“那我的建议就是你把他好好约出来谈谈，就说你觉得感情不应该如此草率，应该再考虑一下。毕竟你们相识时间也不太长，乔安，做人真得不能这么自私，你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这种事做多了总有一天会来报应！”
“知道了，我懂。”乔安其实也知道，但是如果事情就这样没人来督促，她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虽然简单却会令人尴尬的路，她认命地在礼拜六的早上给韩磊打了个电话过去，约他下午见面。韩磊一顿，然后答应了。挂好电话，乔安看着万霜一脸讽刺样，心有不满：“我都约了他出来，你还想怎么样？”
“乔安，你我都已不再是年轻人，下次不可再如此轻率。明明不是爱那就不要让别人对你轻易动心。”万霜看着眼前虽然和她同年级却要比她更加年轻活力的乔安，叹了一口气。
乔安放下电话，走到厨房把火给关掉，然后把方便面给万霜用碗盛好，然后又把刚万霜切好的青葱段撒在煮好的面上。水汽从碗里往上冲，一遇到空气便成了烟，徐徐上升的烟，往事如烟的烟。
一个恍惚，乔安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拉着她的手在学院操场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小丫头，那时她也是跟自己说着类似的话。初中的万霜其实有一个暗恋了多年的男生，可男生看不见她的好却看见了乔安的好。万霜在那个男生和乔安之间起到一个桥梁的作用，男生为了追求乔安不停对她示好以便能获取更多乔安的喜好，万霜虽然知道男生只是利用自己可还是义无反顾跳进去了。彼时，乔安也只是个傻丫头，见有男生每日上学都给自己送早点，心里自然高兴，何况男生长相尚好引得班里许多女生倾心，于是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收下男生的早点。这一来二往，班里人人都知道班花同班草成了一对，虽然羡慕但背地里也许多闲言闲语，说他们铁定长不了。
后来事实也真如别人所猜测那般，他们果然就好了一年也就散了。高中毕业，乔安学业优秀去了重点，而男生却去了一个一般学校。高中里乔安有了更美丽的男友，自然不再记得初中早点的好。为此万霜在一个晚自习上完的夜晚，不顾乔安新男友怪异的眼神发着疯似的把乔安拖到操场上，对她这般见异思迁一顿指摘。
乔安看她这样气急败坏，不由笑得很灿烂，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又不是爱他，只是喜欢而已，哪有你说的那般非得像烈女那般忠贞不二？”
当时，万霜就立刻火了，这是第一次乔安见万霜认真对自己发火，万霜抬手就往乔安脸上一招呼，乔安没防备，歪倒在一边，趔趄了几步才站稳。她居高临下看着乔安，大吼道：“你既然不爱他何必又去招惹他！”说着说着，她就哭了，眼泪像是夏天的暴雨，又急又猛。
乔安站在一边，冷静下来，然后站在一边慢慢摸出手机，给男生打了个电话。她说：“曹思平，是我对你不起！我不该招惹你，可你丫也过了哈！你怎么去招惹万……”
话还没说完，万霜一个大步过来猛然把手机抢过去，然后急急挂掉。
乔安看着她的狼狈样，笑得益发灿烂。“你看，我不过是帮你出气。我都没把话说完，你这么激动干嘛？万霜！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干嘛要让别人抢走，即使那人是我你也应该毫不留情抢过来，知道吗！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别人会在乎你想些什么！你以为永远属于你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是你的，它可以被别人抢走！知道吗！别那么傻了，别人不过就是对你笑了一笑，你干嘛那么贱自己就巴巴跟了过去！”
“啪！”
又是一巴掌，万霜红了双眼在漆黑的操场显得特别吓人。她抖着手，恶狠狠道：“乔安，别你以为你长得漂亮就真可以目中无人了！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还不记得是吧！你小时候就又黑又瘦，没爹没娘！要不是我可怜你同你一路上下学，你以为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乔安一笑，甚是凄凉，“我什么都不是……我只知道要抓住手上有的东西，狠狠抓住。可你呢？总是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东西跑到别人怀里，你又比我好到哪里？你不过是有爹有娘罢了，这种东西，我也不稀罕！”
回神时，乔安对着方便面一笑，然后把碗递给万霜。万霜见她脸色有些不对，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该不会是想要洗心革面了吧！”
“你就吃你的面吧，我革什么面呀，很多年前就已经没脸没皮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面子来革。”
万霜嚼着面，突然觉得这面太辣，呛得她不停咳嗽，面色通红。
当天下午，乔安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同韩磊约定的地方，她点了一杯白水以防韩磊倒时气急败坏泼到她头上的不是其他什么热饮料。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严重的，乔安轻轻一笑，自己今天到底是让万霜给影响到了，不然就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哪里会让她如此紧张，紧张到如此，竟然开始期盼韩磊突然路中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前来。
韩磊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如约而至，一身西装革履，虽然是在炎热的夏天也依旧有条不紊。他在远处看见乔安，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过来坐下。“怎么了？突然叫我出来？”
乔安端起水杯喝了一杯水，对韩磊说：“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我一会儿还有点事要走，过来就是因为上午听你声音怪怪的担心你有什么事情。”
“你真是个好人！”乔安感慨，刚刚打好草稿的话被他这么一说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韩磊见她欲言又止的摸样，突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是不是个好人，你以后要慢慢相处才知道。”他见乔安没吭声，又多说了一句：“你到底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好开口说的话？”
“恩，是有点。”乔安看着玻璃窗外，没了早上对万霜说话的那种恨劲，可一想到万霜那晚在操场对自己说的那句“你既然不爱他何必又去招惹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话对韩磊说清楚。
“你啊……”韩磊手心起了汗，心里悬了块大石，直觉觉得今天的事情定是同自己有关，“真是个装不住心事的人，你说吧，我没事。”
乔安掐着自己的手指，咬了咬牙直接说道：“韩磊，对不起！”
石头落下地，“咚”一声，韩磊倒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他早已做好最坏打算。早前他就隐约估摸着乔安对他的态度并不是男女恋人，她对他总是带着客套和距离，不过她没说他也不好点破，总想着也许自己能铁石成真，毕竟她是李副局长的女儿……嗯……继女。
乔安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就没那么难了，她越说越轻快，“是我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耽误了你这么多时日和精力……除了对不起，我也实在不知要对你说些什么才好，对不起！”
说不生气，那绝对是骗人的，韩磊此刻觉得自己之前一段时间所作所为真是把脸送给别人扇打。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他表面上仍旧保持着风度，“就是为了这事吗？”他已经不想留下继续刨根挖底同她纠缠她为什么不喜欢他，他是有哪些地方不好？此刻，他只想快快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换个女人东山再起！他一向不喜欢同愚笨的女人探讨什么深刻话题。
乔安见他仍旧风度翩翩，倒也有些另眼相看，男人不都是极度看重自己的自尊么，韩磊倒是能忍。知道他此刻铁定是一刻也不能忍下去，于是她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就是为了这事儿。我不想拖着你，耽误了你。”
韩磊一听她这解释，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笑了，没了刚才那般急迫想要离开，整个人放松气力靠在椅子上。这样明着是为别人好，实则是为自己推脱责任的理由，韩磊太熟。他问：“你同每个相亲不成功的人都这么说吗？”
乔安不解，“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韩磊有些惊讶，“难道之前的人都成功，只有我是个例外？”
乔安这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同样笑着说：“不，你是我第一个相亲的男人，也是从小到大第一个不想耽误的男人。”其实如果不是万霜，乔安原本也没有这样好心。她属于一旦遇到什么事，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主动站出来解决问题的人。
韩磊道：“这么说来，我在你眼里倒也真算不上一点魅力也无。”
此时再谈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乔安不愿再谈，故而好意提醒道：“你一会儿不是还有事儿？”
韩磊算是彻底放弃了之前那副英伦公子的模样，没了那所谓的包袱，他盯着乔安皮皮一笑：“你就这么想我走？还是不愿意继续谈这个话题？你看，我如今人都被你甩了，至少让我死得瞑目吧，这样我也知道今后短处在哪儿不让其他女人抓了去。”他的语气柔和，完全不像乔安之前所认识的那个严谨的男人。乔安看着突然陌生的他，心想，原来真是人人都有着面具。
“你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各花入各眼。我想，你未必也就真看上我了吧。”乔安如今也不愿意再和他打着文字游戏，直接把话挑明，免得以后想见尴尬。
“乔小姐倒是个聪明人，原来我之前也看走了眼。”
“彼此彼此。”乔安一笑，大家都如此骑驴找马，她也就没了之前那些负罪感。
韩磊把头一斜，眼睛微微眯起，“找老婆还是找个只知道美丽不聪明的人是上佳，乔小姐还是应该一直装下去比较好。”
“遇到韩先生这样的高人，就算是妖精也要现形，何况是我呢。虽然我们做不了夫妻，可朋友还算是的。”
“朋友么？”韩磊一笑，然后又深深看了乔安一眼，然后起身离开。这样关系的人，真的还能做朋友？韩磊意味不明留下一句话，“现在的你，或许真能让我喜欢上也不一定。”
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个女子虚耗，既然花了他时间和精力，自然要她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