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法里奥之死（1 / 1）
14.
伊莎贝拉公主惊呼，挣扎，却哪里是他的对手！
“嘶啦”一声，公主的大半个袖子被他扯开，露出了莹白如玉的肌肤，在月下安妮分明看见她梨花带泪的脸，这般楚楚可怜。
“啊——”伊莎贝拉惊叫起来，但下一秒，嘴就被他吻住。
法里奥是个要色不要命的笨蛋，竟敢在这个地方调戏艾伦殿下的未婚妻！
安妮大怒，顺手拿起角落里花匠忘了收起来的花锄，冲过去，向法里奥头上抡去！
“咚”地一个闷声过后，法里奥停止了动作，缓缓转过头来，血顺着他的眉骨淌下来，大片大片的，染红了他浅色的太子服。
他虽然转头盯住安妮，却不知道有没有真的看到安妮，只见他瞳孔涣散开来，动作顿了一下，竟软软地倒在地上，扬起一地尘土。
伊莎贝拉公主似乎吓傻了，抱着自己的胳膊微微颤抖，惊恐地看着安妮。安妮见血就犯晕，向后退了一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悉悉索索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大约是有人听到了声响，然后一个声音犹豫地轻唤：“法里奥殿下？你在那里吗？法里奥殿下？”
身后最后的一丛花被拨开，安妮侧头望去，见是法里奥身边的人，走近了，身影陡然顿住，惊恐地发出了骇人的尖叫：“殿下——”
人类历史上有很多喜事变丧失的故事，总得来说，都是悲剧。
虽然这事刚开始错在法里奥，可毕竟人是死在暴风城地界上，又死无对证，你暴风城的媳妇儿和女仆说的话，谁能信？
况且即便错在法里奥，西部王国的民众也绝对不能接受自家的太子就这样被一个女仆打死在了皇宫里！
于是，结果就是……婚礼暂停，西部王国派使团前来谈判，他国贵族都滞留暴风城看热闹，路易国王暴怒，罪魁祸首安妮必然锒铛入狱。
事发的当天，安妮还没沾着一星半点的晚餐，还饿着肚子呢，就被关进监狱了。
监狱很冷，阴暗潮湿，还有老鼠、蟑螂、蛇等动物作伴。
对海魔女来说，杀人不算什么，至少在道德上她是没有压力的，在心理上也不会有什么阴影。海魔女杀人就像人类杀鸡一样，有的人喜欢吃鸡肉，可能每天会杀一只，有的人喜欢吃素，就少杀几只或者不杀。
这是安妮第一次杀人。海魔女第一次杀人，大概也跟人类第一次杀鸡一样，惊悚是有点的，恶心也是有点的，但杀了也就杀了，人还继续吃鸡肉呢，安妮至少不吃人肉。
但安妮晕血，一想起法里奥满脸是血的样子，就特别反胃。她蹲在牢里，差点把胃酸都吐了出来。
监狱晚上冻得厉害，安妮本以为朱利安会来看她，但是挨了一夜冻，半个人影都没瞧到。
想想也是，外面都乱成一团了，谁还来管她？就是不晓得朱利安会不会急着跟她撇清关系。
其实他真这样做了，安妮也不会意外，因为朱利安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世界上最重要的永远是他自己。
熬到了第二天晚上，安妮的膝盖因为受冷痛得都站不起来了，终于有人送了两床棉被和吃的东西过来。
同来的还有伊莎贝拉公主。
这大美人两眼水汪汪地看着安妮，无语凝噎。
安妮裹着被子，有点懒得跟她搭话，因为太过阴冷，膝盖关节痛得像要散架了一般。
“安妮，对不起，谢谢你。”她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一脸愧疚。
其实安妮很想说：不用谢，你跟我轮流交班蹲点就行了。不过当然没说出口。
反正说了也是白说，就算当时打死法里奥的是伊莎贝拉本人，她也得做替身被关进来。
总得有人给西部王国出那个怒气不是？只可惜她安妮分量太轻，碎尸万段也泄不了人家一点火气。
“公主不必愧疚，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呃，我是说还是会帮你打他，当然没想要打死他。”安妮裹紧被子，一手拿着勺子舀汤喝。
她倒不是安慰这美人儿，把人打死完全是意外。
法里奥也是够倒霉的。
伊莎贝拉依然两眼水汪汪地望着她，本来只是愧疚，现在还多了份感动。
“安妮——”伊莎贝拉一个激动，扑到安妮身上，抱住她。
“呃，公主……”安妮咽了咽口水，刚才伊莎贝拉那一扑，她手里喝了一半的汤就从勺子里打翻出来，打湿了伊莎贝拉穿着的上好质地的纱裙。伊莎贝拉可以不在意裙子弄脏，但是快饿死的安妮在乎那个汤啊！！
安妮心里那个愁苦啊！
伊莎贝拉抱了好久，安妮保持不动骨头都快僵掉的时候，伊莎贝拉才放开她，说：“安妮，我会再来看你的！”
安妮木然点头，继续吃饭。
伊莎贝拉本来似乎还想说什么，见她这样，终是没说，叹了口气，退出监狱。
安妮这才抬头。
她其实也想问啊……问朱利安是不是真的抛弃她了。
虽然即便抛弃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她还是挠心挠肝地想知道。之所以不问，是怕伤心来得太早。
伤心，晚来总比早来好。
可问题是，她到底在伤心些什么？
眼睛一眨，滚烫的液体就掉了下来。
靠！
之后的半个多月，伊莎贝拉每隔一天就要来看安妮一次，带些吃的和保暖用品给她。安妮依然对她不冷不热，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的许可弄了个暖炉进来。无论如何，对安妮来说，总算晚上不会因为监狱的潮湿阴冷而骨头疼得辗转不眠一整夜了。
这段时间里，安妮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伊莎贝拉不说，她也不问。
问了又能如何？别人是刀俎，她是鱼肉，一个失去了法术的海魔女，至少得为自己留那么点儿尊严吧，反正要命就这一条。
安妮的精神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很多时候，一整天都守着暖炉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她就这样消瘦了下去，看起来下巴都尖了许多。
就这样，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被人带出了监狱。
这段时间，朱利安没一点音讯，更不曾来看过她一次，安妮已经心如死灰。她以为自己被带出监狱要么遭受那早该到来却迟迟未来的讯问，要么就直接被火烧刀砍，执行刑罚。意外的是，她被人带出监狱后，直接领到了朱利安的宫殿里软禁了起来。
软禁她的不是国王，而是朱利安的卫兵。
朱利安本人，已于当天带兵出战西部王国。
原来，朱利安没有抛弃她。
这一个多月想必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可安妮不得而知。安妮素来不与其他女仆交好，这次她又杀了人，惹了祸，大家看她的目光更加怪异，能躲就躲，自然不会告诉她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
但好在安妮听觉灵敏，从这些人聊天的三言两句里大致得知了这么一个情况：
东部王国和西部王国开战了，原因是法里奥的意外死亡。法里奥死的当天，西部王国就派出了使团专门来处理这件事，要求东部王国给一个交代，而东部王国所谓法里奥调戏太子妃被宫里仆人出手救助遭遇意外身亡的理由显然不是对方能接受的，于是谈判的主题深入一步，到了讨论战与非战，赔与非赔的高度。
当然，人都死了，既然复活不了，就只能争取最大程度的利益赔偿。西部王国少了个法里奥，还有个杰罗德，关键是，赔多少才值太子这条命。
而东部王国则形成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
主和派理由是：对方太子死在自己地盘上，要真的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肯定是不对的，从道义上讲也该赔偿对方一些，最重要的是，这也比战争带来的代价小很多。
主战派理由是，对方开口所要的赔偿不是一点两点，既然撕破脸了，不如一战。衡量两国军事和经济，东部王国这些年发展迅速，实力不说雄厚也算厚实，倒真能一战！虽然战争代价不小，可若是胜利了，带来的利益将是巨大的！这是一个完美的契机，何不妥善利用？
争吵了几日后，中心矛盾就凸显了出来：一，胜率有多大，二，代价有多高。
在法里奥死亡的导火索安妮小姐戚戚然蹲监狱里受苦挨冻的时候，其实根本没人在意她的死活，甚至连提都没提到她。死一个女仆，东部王国不在意，西部王国更不在意。但是有一点安妮心里清楚，若是两国不战而和，她的小命绝对保不住，即便是走台面上的形式，她也会被以极刑处死。
于是平日在暴风城里吊儿郎当花名在外的纨绔子弟头头三殿下朱利安，一改他懒散不羁的脾性，站出来主战。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刺杀法里奥太子殿下的女仆是朱利安的人，但谁也不会去想朱利安主战是为了个女仆。朱利安有很多女仆，甚至朱利安有很多女人，他从未在意过谁。
连路易国王都只当朱利安是年轻人的冲动，不知人民疾苦，为打仗而打仗。可不想长老院中有一杆子人竟然站出来支持他主战，所以这事一下难决，故拖了一段时日。
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是太子殿下艾伦。若是平时，按艾伦的性格自是主和派，但这次，他破天荒没有发表意见，只是中立地看着两派争吵。而所有人心知肚明，伊莎贝拉是他的妃子，艾伦只要还是个男人，那法里奥当然是该死的！
于是这一状态就一直僵持着，直到路易国王身体状况出了问题，西部王国蠢蠢欲动，艾伦站才出来主战，于是朱利安带领圣骑士出征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