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十二章:南赛,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我而死(1 / 1)
感冒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按时更。
不好意思呵。“念书的时候,老师讲林觉民《与妻书》,其中有“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我而死。”当时就想,如果遇到了她,一定讲给她听。因为已决计与她同车归,此生便一定呵护左右,不敢先死,让她承受这失去的痛。无论如何,就算是将来与阎罗王相争,拼了三魂六魄都消散了,也要回来与她相伴,等她老去。与她一起躺在摇椅上,牵着小指,说去吧,待她闭上眼睛,温柔地看她一眼,再离开。”
南赛一口气说完,眼睛注视着前方,步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就好像在念台词一样,只是旁边的我早已乱了节拍。
“李清酒,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我而死。”
“我,我嫁过人,有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在这样的情境下,在这样的日子里,我连说话都不利嗦起来。
“你知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可以只要河曦一个就够了。”南赛停下了脚步,挡在我面前。
语言在这个时候苍白起来,吐不出一个字。
“真是精彩,恐怕林鲸坟头上的纸钱还未被风吹完,这里就要上演如此活色生香的感情戏了。才仁南赛,你不是因为贪污才被关的吧,而是因为与有夫之妇勾搭,涉嫌谋杀才被关进去的吧。还有,你以为后爹是好当的?那晚,这个女人借着儿子在我房间休息的时机,在半夜时分也偷偷地潜入我的房间,躺在我的床侧呢。她利用同样的戏码不知道上过多少男人的床呢?”连宋拍着手掌从南赛背后走来。
我气得浑身颤抖,拉住南赛就要离开。南赛顺从地跟我向前,刚抬脚走了两步,南赛猛的转身,一拳打到连宋脸上,连宋一手按着鼻子,目光直视着我,“你不陪我上床,我也不会救他。公平交易,讫货两清。”说完,转身离开。
南赛嘴唇发抖,握紧拳头看着我,啪啪啪,几个响亮的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怎么不让我去死?”南赛呜咽着在我面前缓缓的顿了下来。
“南赛,连宋说的事情,根本没有。”
南赛狐疑的看着我,“根本呢没有。”我郑重的点点头,心里不是不凄凉,这种遍体的苦涩和伤害,说都无处。
南赛的工作暂时停止,要等一个月后,所有的事情完结,才能决定是否恢复原职。连宋离开了西凉,走之前的那个傍晚,他的秘书周小姐送来一把钥匙,是我以前的房子。我推却,这房子已经卖给他了,我收了钱,就不能再要回来了。
“李小姐,连总临走时说,你欠他一个条件,他说你拿了这把钥匙,就算还清他了。”听闻此言,我泪流满面。连宋,何苦啊。你句句责骂,句句剜心,剜的是谁?遍体鳞伤的时候,你怎么恢复?
“李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本来是没有计划要往西凉扩展业务的,因为连总得知你在西凉,看到你的报道,当即就决定过来。因为这个投资计划,他撤出了本来在他爸爸房产公司的股份。来西凉前的一夜,他几乎彻夜未眠,嘴角都是笑意。他回国之前这个公司就已经展开,他做主要的经营方案,由李总负责打理。本来,我们这家公司是计划要在美国扩展业务的,可是,他突然决定回国发展,而且把业务重心从汽车转移到食品,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到了西凉,我才知道原因。看到你和南赛先生时,他在雪地里站了好久,然后就偷偷开车跟着你。他载你出城的那夜,半夜打电话过来,要我开车去城外接你。没有找到你,他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出去。待他回到酒店时,天已经亮了,他喝多了酒,而且天气冷,我和李司机把他弄进房间,浑身滚烫,甚至开始说胡话。可是,那晚,接到你的电话,他居然立刻清醒起来,甚至还要我假扮小姐的语气,在旁边喊他宝贝。挂了电话,他一把将电话摔在墙上,把我们赶了出去。”
“你来找他,然后住在那里,你不知道他有多开心。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我从没见过他有如此的轻松过。听说我们连总从前是一个很难开朗、阳光的人,后来开始做生意才变得如此冷漠,可是,他一直都单身,也从不乱来。有时候,看他一个人,觉得好可怜。他很少回家,据说,因为他父母反对他的婚事,所以通常他都是住酒店,把酒店当家。来西凉,听到他说要买房子,我都替他开心。可是,最终,他是满腔热情前来,颓废失望而归。”
坐在南赛家父母家的炕上,还在想着周小姐的话。命运从来不回眷顾那些玩弄它的人呢,就像我,冥冥中的安排,被我一点点的更改,现在?说什么都是可笑,尤其是看着手中EMS快递回来的这份烫金的喜帖。
快递员到我家门口,不,应该说是连宋家门口,我只算是借助吧?当时,我正在赶往牧区南赛父母家的路上。每年的五月份,牧区都要举行大型的赛羊活动,南赛又开始正常工作,他们家人对我十分感激,因此,南赛一大早就接我去观赛。
自从搬出南赛家后,他也着实难过了一段时间,甚至跟我赌气冷战,可是熬不了两天,就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抗了根羊腿,笑着敲响了我的门。南赛在厨房里分解羊腿,肉和骨头分开,栋在冰箱里,看着南赛忙碌的身影,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南赛,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南赛听到我的话,手里的动作慢了一拍,颤抖着声音说:“都整理好了,你吃的时候拿出来化开就好了,我先走了。”日子又恢复了平常,连宋离开,我不再心惊肉跳,跟南赛讲清楚,我不再愧疚不安。
快递员打电话要我签快递,我诧异,说自己已经离开,要他改天再来,可是那个快递员执着的说非要我亲自签收,于是,直接送到了南赛父母家。
红色的喜帖,新人的名字,触目惊心的日期,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藏进包里,又取出来。草原上欢声笑语,呼声雷动,河曦骑在南赛脖子上,笑的灿烂,而我,呆若木鸡。连宋要结婚了,恭喜他,恭喜他,他终于要结婚了,我默默地念着。
第二天,我汇了两千块给周小姐,汇款单上只注明了我和儿子的名字。这样也好,桐花万里路,心字已成灰。因为我失去的母亲,我不得不离开你。因为你的父母,我不得不离开你。因为上一世的纠葛,我不得不离开你。如果,我的爸爸知道你就是连年的儿子,他会怎么样?想都不敢。因此,连宋,恭喜。
接到出差的任务,我第一个签了意外责任保证书。目的地是泰国,我回西凉把孩子放到于小然那里,现在,对了,于小然也要准备结婚了,对象是马默言。我只告诉他们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顾河曦,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饭,“我不去连宋的婚礼了,要出差。”这句话突兀的仿佛像是炸弹一样,瞬间大家都安静下来。“为什么不去?不是你高中同学,常到家里来的那个么?”爸爸问。看着爸爸那双早已经浑浊的眼睛,我赶紧低下头,“放心吧,我已经把红包给他了,有了红包,就什么都有了,是不是?江城太热,但也不要让他吃。”大家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河曦身上,我暗自里松了口气,心却缩起来,越来越紧,小到只能放下一个名字。
送我去机场的时候,河曦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哭的撕心裂肺,“妈妈,妈妈,你不要河曦了?河曦听话,妈妈,妈妈回来。”孩子哭的可怜,几乎让我停下前行的脚步,狠狠心,头也没有回,上了出租车。河曦的哭声直到我回了西凉仿佛都还听得到,扑到在床上,黑暗里,我尽情地大哭一场,起来收拾行李。
南赛没有来送我,只发短信“平安”二字。他得知我自作主张地要去泰国出差,气的简直要疯掉,就差跑去找我的领导请求取消行程了。
行程还算顺利,在香港转机,一落曼谷,我就立刻给南赛打了电话,南赛余怒未消,但是得知我平安抵达,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些。曼谷分站的同事开车来接我,给了我新的电话,很热情,我却一直淡淡的。我是逃到这里的,怎么会能像观光客一样那么兴奋呢?心里想的只是,我8月份回国,就什么都结束了吧。
工作忙碌到我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从早到晚,随时出访,连线直播,让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南赛说天天看到我在电视上意气风发的模样,感觉我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发生了变化。我笑笑,沉默着挂了电话。与君长诀,自此两端,不留不恋,自然是要从头再来。
还有几天就要回国了,Linda和Ton带我来曼谷出名的街市看夜晚的人妖表演。三个人兴致勃勃的来到,正好遇到旅游卫视在做节目,于是装作路人,接受了采访正。在新闻连线直播时,突然,街头骚动起来,一个啤酒瓶朝着摄像机飞过来,我正在愣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只手拉起我的胳膊就跑。我飞快地跟着前面的人,在人流中飞速前进,灯光像流动的河水一样,在我眼前淌过,风声呼呼穿过我的脸,其余的一切都模糊起来,仿佛回到了上大学的那个连宋拉我冲过几条街的早上。
跑到一条狭长的小街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待我们两个都缓过气,镇定下来,看向对方时,才互相指着对方的脸问你是谁。我想当然的以为他也是这个意思,从他脸上那怪异的表情可以知道,他拽错了人,而我,跟错了人。
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穿着黑色的T恤,一条运动短裤,平头,皮肤黑黑,眼睛里有股邪魅的光。我是个天生的路痴,这个地方,我完全陌生,出来工作都有司机师傅,现在,我是在哪里?情急之下,我竟然用中文对他乱吼,他急躁地抓脑袋,嘴里不停地解释着什么,可惜,我一句也挺不懂。一想到Linda和Ton正在发疯似的找我,在陌生的人群中喊我的名字,扒过陌生人的脸来看时,我就难过哦的哭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宁可在骚动中被打死,也不要跟你这样的傻子满街跑。”我越说越委屈,越恐惧,在街头毫无顾忌地大哭起来。
那个小伙子无助地看看我,然后走进巷子深处,“喂,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的包也跑丢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去,我没有电话,也没钱,你要去哪里?”顾不得哭泣,站起身来紧紧跟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