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四章:李清酒,掉眼泪时,用笑掩过(1 / 1)
穿过重重叠叠的流离时光,还来不及回味,就已经把生活演绎成了如今的样子。莫名地被连宋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胸膛地温热以及混杂地烟草味,还来不及感叹,为什么这个时间,天都还是漆黑的时候,他会出现在女生宿舍里。他却双手撑住我的肩,“清酒,不要难过,我说过,万水千山,天荒地老,我都会等你,等下去。”
我擦着迷糊的双眼,不知道连宋在讲什么,自从高三毕业时因连宋的冲动,在我脖子上留下了两个永恒的齿印导致我和他的冷战之后,这个像风一样的男生就再也没有如同今天一般地狂热过。四年的时间,默默地在我身边等待,就像我在等待林鲸回头一样,坚定而执着、小心翼翼地守侯着自己昭然若揭地喜欢,携带着这份深深地执念,踽踽独行,不计后果。
连宋看看我,长叹一声,又紧紧地将我拥进怀里。叹息声回荡在安静地走廊里,听起来分外悲伤。在他的怀里依偎了会儿,将他推开。
“连宋,你得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这么郑重其事,我都要吓到了。”
“你?不知道?”连宋瞪大了眼睛。
“知道什么?你又找借口来吃我豆腐我倒是很知道。”戏谑地看着他。“还有,你是怎么半夜三更闯进女生宿舍的?现在天已经这么热了,你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
他看我一脸懵懂的模样,像是浑身地疲惫都卸去一般,整个人立刻轻松起来。“快,让我进去躲躲,我是从一楼的洗衣房那里跳进来的,幸亏知道你在哪个宿舍,否则我走错宿舍不是要遭到辣手摧花了。”
“可是我宿舍的人都在睡觉,现在谁起来啊。”瞪他一眼,偷进女生宿舍,还有心思开玩笑,被抓住了,就算是顺利毕业也得记个大过吧。“怎么办,怎么办,快走快走,趁现在天还没亮,被抓住就完蛋了。”
挡住连宋趁机想要往我们宿舍挤的身子,顺手从门背后抽了件小外套,拉着他往楼下走。看着他从洗衣房的窗子里跳了下去,才算安心。可是他在下面对我招手,要我也跳下去,并且表示,如果我不出去,他就还要跳进来。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睡衣,还是裙款的,拖鞋,我怎么跳?
“你下来,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我不跳,我穿裙子怎么跳,要走光了。你个流氓。”
“我闭上眼睛,我发誓。”感觉到连宋的神情在黑暗中略有变化,但他仍然坚持。
突然我却有点想要尝试一下这种感觉,就是要翻墙出去,跟男生逃跑,离开这个令人心痛的世界,离开这个有幸福的于小然的空间,到另一个星球去,重新开始。心底竟然生出奇异的力量,促使着我坐在窗台上。
“你闭上眼睛我才跳。”
“我闭上了,闭紧了,绝不睁眼。”连宋信誓旦旦。“你小心些。”他在下面张开双臂。其实本来就没多高,而且我也根本不怕,如果穿运动服的话。
我朝着连宋的方向跳了下去,并且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因为我撞上了他,裙摆被风吹散,向我的脸上飘过来,可时间短促,根本来不及压住裙子,便直接撞向了连宋,连宋往后打了个趔趄,扶住我,刚直起腰来喘口气,便听到有人喊“两个人是谁,站住。”吓得我和连宋荒不择路地逃,连宋牵着我的手,穿行在初夏地清晨,湿润地空气扑打在脸上,他的掌心有密密地汗,衬衫衣角翻飞,时不时扫过我的脸颊。天空中的启明星孤独地挂在天幕上,我和连宋喘着气站定,连宋看到我脚上只剩有一只的拖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穿过清晨的薄雾,听起来绵软悦耳。
连宋向前走几步,蹲在地上,拍拍自己的背“上来,我们去丽苑喝早茶,等百货公司营业,我去赔你一双鞋子。”
“什么日子啊,要不要这么奢侈?”
“向你道歉啊,大清晨吵醒你。别啰嗦,快来。否则一会踩到玻璃了,可不是我的责任。”
乖乖地爬在他的背上,心里不是没有感动,只是当时,我竟然想,如果能够是林鲸该有多好。林鲸,什么时候,你能再背我一次呢?
长长的林荫路上路灯将我们两个的影子拉长,旁边间或有清洁工在打扫卫生,刷刷的扫地声回响在耳边。
“清酒,你真的是要先去青海吗?”沉沉的嗓音传来,伴着偶尔的几声鸟鸣,衬得更加沉重。
“嗯。我想去,趁工作的机会去旅行一次也不错。”
下面的人儿再也没有了声响,只是使劲地把我往上托了托。
“你可真轻。又瘦了许多吧。”
“你又不知道我具体有多重,怎么知道我又瘦了?”
“怎么不知道,我把你打横了抱起来,你忘掉了?”
“你?找打,还敢提。”这个混蛋,我恨得用手去拧他的耳朵,疼得他嘶嘶地倒吸凉气才放开了手。“我脖子上的牙印还在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吧。”
连宋哈哈大笑,背着我跑起来,左拐右拐,颠得我直叫,拼命捶他,要他放我下来,两个人的笑闹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连启明星都被闹得隐进了云层里。
在一叠叠精美的早点中时间轻易地就被打发了过去,吃得我肚子滚圆,伸手拍着连宋的肩说:“谢谢你喽,改天我请。”
连宋斜我一眼,“这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到现在,连根两毛钱的冰棍我都没有吃到嘴里过。”
“我先欠着,最后一起还。”我站起来,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背着手,呶着嘴,点了两下下巴,以示郑重。
连宋看都没看我一眼,买单拉着我到柜台前,问服务员要了两只塑胶袋,然后把我按在旁边休息的沙发上,瞪着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谁知他抬起我那只没有鞋子的脚,把两只塑胶袋套在一起,罩住我的脚,我踢腾着不让他往套,边喊:“好丢脸,我不要。”他半跪在地上,用腿夹住我的脚,硬是把袋子罩好,然后系住。最后还系了个蝴蝶结,以示美观。
我别扭着不肯出去,他却在旁边说,“这楼上就是酒店,你一直不走,别人会以为我们是早上刚从酒店房间下来,有损你的清誉啊。”
他话没说完我就落荒而逃,虽然知道碰上熟人的可能性为万分之一。
出了丽苑,我便急着要回学校,穿着睡衣,虽然罩了件小外套,可是没有鞋子也确实不像话。连宋却好话赖话说尽,非要我去百货公司再置一身行头。别别扭扭地跟着他过了马路,走到百货公司楼下。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去添置,马上就要毕业去上班,换个形象也是必要的。但我想把钱全部都存起来,留到跟林鲸他们一起出行的时候用。我想,我必须要给自己长达小半生的爱恋画上一个完满华丽的句点了。
林鲸,他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永远也无法抵达的遥远,是一场幻觉,是深秋寒冬里最萧瑟的梦,是摇摇欲坠的胜境和永不停摆的钟,是我用尽全部力量想要企及却始终无法触摸的癔症。他亲手迎我来到他的世界,却又用最冰冷的遗忘将我抛却,我慢慢地等了这么久,只换得放手二字,何其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