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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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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怀远住的地方并不是很大,但是因为屋子里摆设的东西太过简单,所以看起来显得很空旷,若大的屋子,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虽然说不上好看,但胜在简洁大方。段文希还在四处看着,屋子除了都是必要的东西,没有一件多余的摆饰,连床都只有主卧室有一张。

范怀远把段文希的论文资料往桌子一扔道:“不要看了,你以后跟我睡。”说罢,一把搂过来段文希往床上躺下去,段文希因为紧张,不敢动,只双手攥着床单静静的等。可等了半晌也没见动静,实在忍不住便悄悄的转过头向范怀远看过来,一看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睡着了。额前有一些小碎发撒下来,他睡觉的面孔没有那种不屑的神情,清瘦的面孔,英挺的鼻子,闭着眼睛,越发显得细长,范怀远其实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段文希怕吵醒他,不敢动,就这么生硬的躺着,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实在觉得口渴,便轻手轻脚的准备爬起来,可只刚一动,范怀远就醒了,沉声说道:“干什么呢?”好像还没有睡醒,连眼睛也没有睁开。段文希没想到他这么惊醒,一想反正他已经醒了,实在渴得嗓子疼,顾不得这许多,便说道:“我渴,想喝水。”

范怀远听她这么一说,才睁开了眼睛,突然一下也把头转过来,两个人近在咫尺,就这么彼此看着,又躺在床上,范怀远还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段文希只觉得十分暧昧,腾得一下脸就红了,因为她睡在里边,又不敢从范怀远身上跨过去,便只好轻轻转过头不再看来却不敢动。

“你自己去看看还有没有水,没有的话,你随便喝点什么凑合一下吧,我们这种人只喝酒。”

段文希嗯了一声,却没有动。范怀远觉得奇怪,便问道:“你怎么又不去了?”

“你能不能让一下?”段文希看他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便只好开口问他。

范怀远一怔,才会过意来,撇嘴轻笑了一下道:“那你爬过去啊,我最受不了你这种人,是不是我不动,你就一直这么死躺着。从我身上爬过去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那以后真刀实枪的做起来怎么办?”还是那样满不在乎又带着轻挑的语调。

段文希低着头,不想让看范怀远的看见她脸红的样子,硬着头皮从他身上爬过去,他身体壮硕,几乎可以看得见胸肌还有起伏跳动的心。他故意盯着她,看她狼狈的从他身上跨过去,段文希又慌又乱,反而乱了手脚,没站稳,摔在范怀远身上,姿势说不出的尴尬,连忙从身上站起来,转身又不小心碰在床角上,没站稳,摔在地上,因为撞得腰疼,半天爬不起来。

范怀远也不动,翻了个身,用手撑住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段文希,微皱着眉,忍着疼,一手拉住床角,想借力站起来。

“我说你慌什么呀?我都不怕你把我怎么着了,你干嘛还一副老鼠见猫的样子。别以为自己多金贵哈,混黑社会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和兄弟。”

段文希被他一阵抢白,身上又疼,心里尴尬又委屈,实在忍不住便说:“你睡相这么差,四仰八叉,我怎么跨得过去?”

范怀远听她这样一说,先是一怔,接着又哧得笑了一下,才看住她说道:“咦,你也会反抗,还以为你只会跟你自己较劲呢。”

段文希站起来找水喝,范怀远打了几个电话,接着又睡起来。两个人没再说话,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范怀远从房里走出来,看见段文希屈着双腿,双手环在膝盖下方,坐在飘窗边上发呆,窗户没有窗帘,夕阳照进来,好像是给段文希镶了金边,还微泛着火一样的红色。她侧面的轮廓很分明,眼光看向远方,有一点迷茫和对未知的惶恐,但神情却是宁静淡漠的,有时风吹过,微微吹起她的发丝拂过面颊,越发显得美丽动人。

范怀远一直将那天夕阳下段文希的样子记在心里,他对女人没有什么特别概念,几乎没有花过心思,需要的成份更多一些,他讲的情义,在道上混,义气才是摆在第一位的。可是那天,那样的段文希轻轻的打动了范怀远的心,轻轻的,一下一下撞击着。

“你会做饭吗?去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随便做点什么吃的就行。”

段文希听了范怀远的话回过神来,站起来向厨房里面走。这个厨房基本是新的,东西也不是很齐全,柜子里放着几包方便面和其他的一些方便食品,冰箱虽然开着,可是除了酒,什么都没有,段文希看着,想起范怀远说的只喝酒的话轻笑了一下。

因为实在没有材料,便只好煮了两碗面。范怀远倒也不挑剔,端过来就吃,吃得还挺香,吃相依然不好,段文希认为他这样的人只吃大鱼大肉,没想到普通的方便面也能让他胃口大开。

范怀远却好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边吃着面边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这种人,有什么吃什么,现在当道,当然是好酒好肉,刚出来混的时候,逮什么吃什么,有一次被别人追,一个烤红薯管三天。”

他说得很平常,好似在说极普通的事情,可是段文希听得却并不平静。黑社会在她的心里,是小说与电视中的字眼,是她根本不可能接触的世界,所以对于黑社会的规则或者所谓义气她并不在意,只觉得如故事一般传奇,喜欢就听一听,不喜欢就扔到一边,可是现在,她自己却真切的被卷了进来。

吃完了饭,段文希在厨房里洗碗,外面满天彩霞的最后一缕斑斓也消失在了天尽头,万家通明的灯光继续照亮这个城市的夜空,霓虹闪烁。段文希边洗着碗边想着晚上会不会怎么样的心事,心里如打翻了杂货铺,各种苦涩与酸楚搅和在一起,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想快一点的将事情结束,这样她就可以离开,想到可以离开,她又希望事情快一点了了算了,可是一想到要真实面对的场景,那是她自己选择要亲手杀死的少女时代,又希望可以慢一点才到来。

回到客厅的时候,范怀远在卫生间洗澡,哗哗的水流声打破了这满屋的寂静,因为安静,声音也就越发的显得响亮。范怀远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挂着水珠,流过那张牙舞爪的刺青,使得那纹刻的苍鹰好像真的在他身上飞起来了一般。他只用一条浴巾的胯上随便的系了一下,很自在的在满屋子里面走来走去。只有段文希一个人在沙发上面红耳赤的坐着,不敢看他。

“我一会出去办事,你不要想着跑,我敢把你一个人留下,就不怕你跑,我保证你跑过之后会后悔,在屋里面你随便。听见没有?”

段文希不说话,仍旧坐着。范怀远等了半天见她不说话,有点不耐烦了,声音大了起来。

“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段文希尽量让自己的声间显得自然些答道:“嗯。”

还好范怀远没有在往下说这个,语气稍微好了一些道:“我把我的手机号输在你的手机里了,有事你打我手机。”

段文希依然嗯着。

范怀远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看她一个人坐在黑色的大沙发里,显得清瘦而弱小,不知道怎么心便突然软了一下,于是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指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道:“你可以看电视,如果嫌广告烦的话,这里面有碟片,你自己看,有那种片子,你最好一个人偷偷学习一下,看看人家都是怎么做的。”

段文希听他语气促狭,抬起头瞪他,却发现他正在换衣服,裤子正穿到一半,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她还是将他男性的特征看了个明白,真是又羞又窘,赶忙将头低下不再看他。

范怀远倒是很不以为意:“是你占我的便宜,不要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了你。别跟我说你没见过。”说罢又换上了他那副似是而非的表情套着一件衬衫开了门走出去。

段文希一个人到很晚,并不是等范怀远,只是睡不着,因为陌生还有怕,看着论文的资料,直到天要放亮时才渐渐睡去,刚睡着没多久,便听到开门关门声,又惊又怕,一下子坐起来,不知如何是好,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一个黑影走进来,黑暗中,只看得到烟头红色火光一明一灭。

“是我。”

段文希听到是范怀远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范怀远走过来,掐熄了烟,直接往床上一倒,将段文希搂到怀里道:“想我呢,还不睡。”

段文希的心又开始打鼓,但人却没有说话。范怀远也没有再动,只迷迷糊糊的说着:“今天累了,改天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只一小会,段文希便听到范怀远轻浅的呼吸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在一起的说不出来的味道,那是一种奇特的味道,仔细辨认的话,可以从中辨出香烟、香水、酒精还有糜烂的味道等等一切夜幕下气息。

第二天段文希起来的时候,范怀远已经出去了,段文希对着满屋的阳光一时有些发怔,觉得跟做梦一样的。转过头才发现桌上放了一大沓红色的钞票,簇新的,安静的躺在那里,放在她的论文笔记上面,虽然没有任何字条和留言,但应该是给她的吧,这算是什么呢,照顾她的自尊,所以不曾当面递交。段文希拿过那沓钞票安静的安着,只觉得手上越来越沉,便把钱放起来。

冰箱里面的食物也装满了,段文希饿了便做点什么吃,从小照顾便是自己管自己,这些事情她最拿手了,况且,不用为电水费菜钱发愁。

范怀远有时会回来吃饭,事先没有电话,碰饭吃饭,对于饭菜,他还真随遇而安。开始的时候段文希只准备一个人的份量,后来便有了经验,不管范怀远回来不回来,都准备两个人的饭菜。

有时他也会整夜在家,但多数时候都会出去,依然凌晨回来。但是他并没有同她睡,只是习惯了搂过她在怀里,并没有进一步举动。

直到有一天,范怀远带段文希出去吃饭,点了很多的菜。段文希看他兴致好像很不错,心里想了一想终于将那沓钱拿出来道:“这个还给你,我不需要。”

范怀远看着那钱一愣,嘴角撇了一下,还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拿过那沓钱看了看,连封都没有散开过,看向段文希道:“怎么,嫌少?”

段文希一怔,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真的用不上,而且,我的姨妈收过钱。”

范怀远看她涨红了脸,说出这句话大概是用了十分的勇气,便开口道:“哪那么多事,给你你就花,想这么多干什么?”但看段文希还是坚持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便将钱收了起来。

段文希看他好像并不是十分生气的样子,才接口说道:“我想完成我的论文答辩,可不可以?”

段文希看他不说话,以为他不肯,急忙又说道:“我不会跑的,只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一答完我就回来,我保证,我知道我姨妈收了你们的钱,我真的不会跑的。”

范怀远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满是期望,还有一点点怯弱,那种被人拔动心房的感觉一下子又上来了。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拿筷子拔着菜,半晌才问:“什么时候?”

段文希听他这样一问,以为他答应了,心里一喜,脱口道:“下个星期。”

“到时候再说。”范怀远边说边喝了一口酒。

段文希心里一暗,不答辩是毕不了业的,她是无论无何也不能不参加的,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天,于她来说,读书几乎是唯一可以改变她命运的方法。别人读书中努力,她读书是拼命,所以不论如何,她也一定要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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