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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锦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她,又掏出一根烟,继而在裤兜里寻找打火机,这次他找到了,火光明灭间他恍惚觉得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子黑暗了下来,他想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已经够糟糕了?还能有什么比这个还糟糕?有么?
她今天一如往日的反常,处处咄咄逼人,让他无话可说,却又很像她一贯的作风,戳穿你,但不直接说穿。这才是最令人无措的,最狠的。
曲绮竟然还笑得出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脸上的笑容和平时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笑容下的心几乎被她弯曲了折直,折直了在弯曲,像平时给李曲晗捏橡皮泥样扭搓着自己的心,她无意,只是不得不。她看了看王思雨手里的检验结果问:“怎么样?没事吧?我的身体我了解。”
“嗯,只是早孕反应而已,没什么事情,不过以后就不要喝酒了。”王思雨说时一直看着曲绮和李东锦的表情,前者竟有些不屑地笑了,她都能听到她不屑地哼了声,后者满目疮痍样痛楚,掩饰不住地写在脸上。
曲绮笑着说:“是么?有孩子了?”她这是说给谁听?陆卓和王思雨都知道,等着她的下文。只听到曲绮说了句“挺好的。”便从李东锦的身边走过,下楼了。
李东锦木然,挺好的?是什么意思?她,要做什么?此刻他脑子一片空白,往日机械般的脑细胞竟都停了下来,就连身体都支配不了,任她从他身边走过,也没任何反应。
踩着楼梯的高跟鞋吧嗒吧嗒地作响,曲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想,自己怀孕了?田蕊怀孕了?李东锦怎么选?她并不知道田蕊的孩子是谁的,但她就认定了是李东锦的,不因为别的,只因她们相恋六年,他她不了解,不信任。种种事情表明,她信任不起来。此刻她要是踩空了楼梯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这孩子还留么?
电话这时在包里震了起来,她拿起看了看,是婆婆王瑾玉,于是按下了接通键:“妈,怎么了?”
听筒那边王瑾玉似乎在哄孩子,声音很小:“曲绮啊,这都几点了?你们怎么一个都没回来?打东锦的电话也没人接,今天晗晗就睡我这了,你们下次有事提前通知我一声,我这等了大半夜也没见你们,不知道是把孩子抱回去还是留我这。”
曲绮恍然间明白,她还有儿子曲晗,她没有理由扔下他:“妈,那晗晗今天就留您那吧!我今天公司有点事,忙忘了,对不起。”
“好了,我看看孩子要是睡熟了,我也睡了,你也别太累了,早点休息,挂了。”
曲绮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想起那边还有自己的孩子,又抚了抚肚子,这个还有个,即便能处理了这个,那个也处理不了。刚才那邪恶的想法也瞬间被遗忘了,这孩子没什么错,毕竟他们都是她自愿时怀上的,又有什么理由去扼杀?想到这儿,她又有了一丝活着的生机,端了端姿势下楼了。
昨晚在办公室呆了一晚,早上曲绮也没回那个想起来就想吐的家,和平常一样上班,画她的图纸,晚上直接去了婆婆那看曲晗。她在玄关换鞋,王瑾玉忙过来说:“你这都怀孕了,以后还是少穿高跟鞋,这么高,要是有个什么事可怎样好?”
曲绮很惊讶地看着她:“您怎么知道的,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换鞋。”
王瑾玉是个很和蔼的人,即便是嗔怪也不会太生硬:“东锦今天打电话说的,要给家里找个保姆,你们也没什么时间弄吃的,再说不是还有晗晗,也照顾不过来,找个保姆挺好的。”
曲绮对婆婆向来温和,她和李东锦的事情,还不想牵扯他人,她仍旧温和地笑着说:“好,都听妈的。”
她想,李东锦说的?是不是没时间回家,所以才这样安排妥当?不过,正好那个家她也不在想回去,至少现在不想:“对了妈,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可能不太有时间回来照顾晗晗,他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事给我电话就行。”
“你瞧你们,这年轻人,也不知道什么轻重缓急的,肚子都不顾。”王瑾玉说着示意旁边的保姆可以开饭了,在桌边坐下又继续道:“不过照顾好自己就行。”
曲绮忙道了谢说:“妈,知道您体谅孩子们,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
李东锦在家里等到九点还不见曲绮回来就去隔壁接孩子,进屋时就见孩子都睡了,母亲王瑾玉在餐厅里吃夜宵,于是说:“妈,我来接孩子。”
“接孩子?曲绮都和我说这段时间孩子放我这儿了?怎么又接回去?”
“她来过啊?”他有点失落了,回了家,只是看看孩子,没让他知道竟然。
王瑾玉放下手里的汤勺,很疑惑:“你不知道?她晚上在这吃的,吃过就走了,诶回去吗?”
“没有。”可能去了公司,李东锦这样想的,她应该不会,她不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不会那样的。不知道是在劝解自己还是怎么,他给自己找个好些个理由,曲绮不会找别人。
“可能回公司了吧!她说最近很忙,没什么时间照顾孩子,所以才留我这的。”王瑾玉看出来儿子的表情里的担心,不是又出什么叉子了吧,“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没事,妈,那我先回去了。”
回来看着餐厅里满桌子保姆做的菜,还有他特意做的,他的心里不知是难受还是什么,一口都没动,就叫人撤了。回到卧室,见曲绮前天穿的睡衣还在床上扔着,可能是走得很急,没有挂好。他将手里的烟蒂掐灭后,把睡衣叠好,规整地放在床头。坐在床上又抽了支烟出来,打火机磨砂的纹理依旧那样熟悉,都陪他四年了。他还记得那是曲绮当年送给他时,他面无表情地责怪她:“你赚钱了么?竟然这样花钱?”其实那时心里很高兴。
她则高傲地仰着头与他对视,丝毫不理亏:“怎么?我那是奖学金的钱,不是赚的,哪来的?”
后来哥几个见他用那火机时,林溪调侃着说:“哟,这个我都觊觎好久了,哥,虽说才一万几,但不俗哦!我捉摸着要是哪个妞肯送我一个,我定娶了她!”
他心里了的不得了,嘴上却说:“一打火机就娶了?你那个比这贵多了!”
林溪说“那可不一样!女人送的,钱不重要,贵在心!”是啊,当时他就很高兴,那是她爱他的心,与钱无关。
彼时,他才深刻地明白,那时曲绮是如何爱他,他又是如何地让她渐渐地没了最后的安全感。手上那磨砂的质感令他熟悉地想起,她似乎喜欢一切磨砂的东西,好像她说过:“光滑的东西容易留下划痕,不完美了就,我追求的是完美!”
完美?东西亦如此,那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