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纵然情深(1 / 1)
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了!相信我是比较早的了,拜年要赶早啊。
她回到别苑前,宁初远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阿雪,那个侍女相思乃是帝后心腹,五年前,凤家退隐就与此女有干系。”
她只是淡淡点头,从她带走相思的那一刻起,她就站在了帝后的对立面,至于那个坐在凤藻宫的女人,她终有一日要去见识一番,看她有着多么深厚的福泽,居然能只手决定他人的命运。
宁家的人很快就避人耳目送来了五年前的讯息。
不长不短却道尽了不为人知的内幕。
世人只知凤家公子一怒为红颜,击杀赵小将军,却不知此事背后的曲折,亦不知那段隐在帝宫的情事。
果是如此,如若没有帝宫在后谋划,一个小小的将门之后怎敢与凤家相抗衡,而那一场战役之中,凤家惨败,家主病重,生死不知,凤家公子自我逐出家门,在外漂泊五年。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帝宫的那一颗杀棋,相思。
雪夜看着眼前这个风流倜傥依旧,风姿不减的凤家公子,说道:“凤非离,你走吧,在你没有抗衡帝宫的力量前,不要见她。”
“宁雪夜,别人怕你宁家,我却不怕。你我两家虽未结盟,可多年来都心存默契,你想为了一个帝宫的人与我凤家决裂吗?”
“你凤家遭受创击,还未恢复,你为了一个女人,想树一个大敌吗?”
凤非离朗朗大笑起来:“你们宁家今日做法,无非是想拿她来牵制我,我原不知你一个女人行事比男人还要狠辣。”
雪夜微微皱眉,阿落在一旁再也看不过去,冷冷斥道:“凤非离,你别不知好歹,若不是我家小姐怜惜,相思必活不过今年冬天。”
“你胡说。”凤非离面色一变,急急怒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见到她自会明白。要是我,我才不会去管你们这些事情。”阿落冷着脸说道,“帝宫忌惮宁家,凤家,世人皆知。你们凤家自己着了道,避世不出也就算了,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何必将责任推到一个丫鬟身上。你走了也就算了,何必五年后再回来找她,若真是恨,当年何不一剑杀了了事,若是不恨,何必再见,难不成你还要她陪你聊聊往事不成?我家小姐与她投缘,邀她来住几天,你一个大男人夜闯别苑,失礼在先,现在倒指责我家小姐,凤非离,这天下道理都叫你一人占尽了。”
凤非离被阿落一阵奚落,面色隐隐有些抽搐,许久这位凤家公子低低叹道:“我今夜前来确是失了礼数,这帝宫的水太深,我只是想见见她一面。”
“你恨她吗?”阿落冷冷地问。
凤家公子闻言微微一震。
“如今你不必恨了,她命不久矣。”阿落在一旁冷冷讥讽。
凤非离猛然抬起头来,清亮的桃花眼中似有波涛汹涌而出。
他缓缓地抬头,看着她,缓慢而坚定地说:“宁小姐,相思在哪里?”
雪夜朝阿落点了点,淡淡地说:“阿落会带你去的,凤公子,我将相思从帝宫带出来后,她就是我宁家的人了。”
凤非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沉地说:“她会是我凤家的人。”
阿落冷哼了一声,带他走出去。
她有些疲倦地闭上眼,淡淡地叹息。相思,我亦不知这人带给你的将是什么,是伤痛亦或是喜悦,我想这些都是人生必然要经历的,如若不是他,也会是旁人。
后来,阿落回来时,夜已经很深了。
她靠在软榻上,径自出神。阿落有些心疼地念叨着:“我就知道你到现在还不睡,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小姐。”
雪夜回过神来,浅浅一笑。
“凤非离走了?”
阿落点点头,叹道:“相思早就睡下了,那个凤非离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小姐,我原本有些讨厌这人,可见他一人孤独地站在那里,看着相思,再想到那女子命不久矣,也有些不忍心。”
“小姐,这帝宫是座嗜人的牢笼。你如今身体不好,为何还要为这些数面之交的人耗费心神?”
她微微勾动唇角,淡淡地说道:“阿落,你不明白,他们就是我的道。那日,云道子推演这天地大道,我很是不认同,我不信这天地大道,我只信自己走出来的道。”
阿落,我本就不属于这天地之间,我只能走自己的道。
“小姐,我确是不明白,我只知道我要好好照顾你,你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阿落有些俏皮地说道。
雪夜闻言一笑,将阿落拉上软榻,两人偎依在一起。
她转过头,清冷的目光看向屋内的大红宫灯,那些灯笼在夜里无声息地熄灭,只有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忽明忽暗。
阿落将一旁的锦被盖好,与她靠在一起,透过窗纱看着帝都的黑夜。
“小姐,凤非离走时说,他欠你一个人情。”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小姐,你说他们二人会在一起吗?我虽然不懂情,可见那个男人痴痴的目光,也好似明白了什么。若是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怕是人世间最悲惨的事了吧。”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看着阿落,低低地说:“我亦不懂情,情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东西,它无迹可寻。阿落,这些年来,我努力适应着身边的一切,可是很多东西还是不能适应。”
“小姐无须去适应他们,让他们来适应小姐就行了。”阿落低低笑了起来,“对了,那位寻鹿公子离开帝都了,云道子大师也离去了,我倒是有些喜欢寻鹿,也不知此生可还有相见的一日。”
“阿落,再过些日子,等我的事情了了,我就带你去找碧落海,也许还能见到那个爽朗不羁的剑客。”
“我只要跟着你就好。”阿落嘀咕了一声,似有些困意。
雪夜将锦被盖在阿落的身上,睁着眼看着这寂静的黑夜,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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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醒来时,天色才刚亮。今日是芙蕖宴的第四天。
她走出厢房,轻轻掀起珠帘,发现众人都还在熟睡。外间的软榻上,宁家小姐与侍女阿落睡在一起,锦被落在地上。
她走过去拾起锦被,小心地盖在她们身上。看着宁家小姐滑落在地的青丝,相思低低一笑,轻轻地将那一头青丝拾起,编成长长的辫子置于榻上。
昨夜,她睡得很沉,隐约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人远远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很喜欢昨夜的梦,这几年来,她的梦里总是不断重复的漫天大雪,还有那散发着无尽寒意的赭红色衣摆,那样的梦让她的心都忍不住地绝望。
许是心态不同了,连梦境都有了变化。她终于愿意放下那一段执念,过自己平静的生活,他恨她也罢,怨她也罢,她只是希望他能够幸福。
爱,不是占有。她愿意将那样的伤痛留给自己,年年岁岁地痛着。
相思默默地将壶灌满水,放在炉火上煮沸,泡着清晨的第一壶清茶。
茶的香气淡淡弥散在屋内。
有侍女早起将院落打扫了一遍,她坐在院落里,看着天上云朵。这些年来,她很少能拥有这样安宁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看着云朵发呆。
很快地,厢房里传来柔柔的说话声,她依旧静静地发着呆。
不久,宁雪夜也起身了。她在帝宫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唯有此人看不穿,猜不透。
宁雪夜,这个有着最显赫身份的世家小姐,不知为何,没有公主小姐的骄纵,奢侈,矫揉造作,她永远是一派恬静闲淡,穿着最朴素的衣服,粉黛不沾,却是那样的大气非凡。
她曾经以为,帝都最强势的乃是帝威,那是无数臣民的朝拜而堆积起来的帝王之威,可在这个女子身上,她看到了更为久远的神秘沧桑感,那样的感觉偶尔划过脑际,也能让她的心为之一惧。纵然如此,这个女子身上却有着一股特质,吸引着所有人不自觉地去靠近她,喜欢她,她亦不能幸免。
“相思,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封落从室内出来,见相思依旧呆呆的样子,不觉扑哧一笑,“快些梳洗一番,今日小姐要带你我出去一趟。”
“阿落姑娘,今日帝后应该请诸位美人看戏,宁小姐不去赴约吗?”
封落低低一笑道:“小姐有更重要地事情去处理,今日小姐也带我们去看戏,不过是去帝都最繁华的龙门郡。”
相思微微愣住。
唯有身在权利漩涡中心的人才明白,一个人能无视帝后邀约,无视皇权,此人需要怎样的势力与魄力。
她这一生被皇权压得喘不过气,生死不由自己,而宁氏雪夜,此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就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宁国公在帝王面前也要给几分薄面,宁雪夜,她到底是怎样看待这天下,看待这苦乐不由自己的人生的。
这一刻,凤藻宫女官相思深深地震撼了,然后心又无比地酸痛起来,如果,她当年也有那一份勇气的话,还会是如今光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