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杀念既生，至死方休（1 / 1）
雾气旖旎，杀机四伏。
雾可以蒙蔽人的双眼，让人看不见脚下的路途；恨可以蒙蔽人的心智，让人看不见内心的本真。雾会随阳光的普照而退散，可是恨又能随什么而消退呢？——是死亡吗？我静静的待在犬夜叉怀里，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云雾缭绕的世界，不去想那如影随形的死亡气息。那是犬夜叉和桔梗之间的事情，我想象着自己就是坟墓里的一捧黄土，待在地狱里与死亡为伍。可就算是这样的卑微想法，也没有人愿意成全。爱我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把我从死亡的沉睡中唤醒，恨我的人穷其全力要将我这捧黄土吹散风中，即使自己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耳边呼啸的风声一声急过一声，犬夜叉拼尽全力奔跑着，他银色的发丝不时掠过我的脸庞，我却无法感觉到发梢的触碰。若不是有火鼠裘的庇护，想来踏出虚空塔的一刻，我早该魂飞魄散了。这见不得光的来自地狱的魂魄啊~不该活着却偏偏活着！
“妖孽！”怨恨的声音夹杂着破魔箭的力量呼啸而来。有人已经等不及要将我送回地狱了。
“桔梗！你到底要怎样！？”犬夜叉飞身旋转，避开凌厉的箭羽，向那雾海深处质问。
“怎样！？送她回地狱而已！”雾海深处，隐约一抹窈窕丽影。
犬夜叉抱着我的手越发紧了，像是要把我揉碎了融入他的身体。我感觉不到自己的疼痛，但是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他的痛苦。“这里，很痛吧？”我依偎在他怀里，抚摸着他的心门，明明没有血，却透着血淋淋的苦楚。
“妖孽！放开你的手！”我的举动似乎激怒了桔梗。破魔箭呼啸而来，带着如泣如诉的哀怨和仇恨划破了火鼠裘。如果不是犬夜叉闪得快，我这半个魂魄也要分家了。
“桔梗！不要这样！”犬夜叉的眼神是倔强的，语气却是哀求的。我知道，他是不会对桔梗动手的，即使被逼到绝境，他也不会还手！
“来呀！动手呀！犬夜叉！你不是为了这个妖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吗！？为什么不拿起你的刀像杀死别人一样杀死我！？只要杀了我这个障碍，你就可以和这妖孽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动手！？”桔梗声嘶力竭的逼问着，一步一步从浓雾中走出来。她清丽的脸因为雾气的浸淫泛着惨淡的青白色幽光，漆黑的眸子因为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而忽明忽暗。
这还是那个恬静圣洁的巫女吗？这还是那个他认识的桔梗吗？犬夜叉被眼前的这个女人震慑了。五十年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桔梗的陌生。一种近乎悲怆的气氛流转在对峙的两个人之间。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相隔遥远。
“桔梗，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对你动手。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无论是五十年前还是现在。”犬夜叉金色的眸子闪烁着微微的流光，像是夏日夜晚的流萤，幽然却不暗淡。他的固执是长在他生命中的一棵树，根深蒂固。
“你这个傻瓜！”桔梗泫然欲泣，但陶土的身体里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她苍白的手紧紧地捏着破魔箭，手中凝聚的破魔之力在箭端呜呜作响，仿佛那箭也在为她哭泣。
“不还手！好一个不还手！你想带着紫一起下地狱吗？”雾海深处，那是白童子的声音，冰冷却带着愤怒的隐忍。
“犬夜叉！我真是高估了你！把紫交给你这样的蠢材真是失败！”撩月砍刀如疾风一般劈开浓雾，将桔梗和犬夜叉之间划开了一道深深地裂隙，最后重重的横插在一旁的参天的古树中。
“桔梗，不想变成一堆碎陶土就马上滚！”白光一闪，一个白衣小童已经端坐在那悬于空中的砍刀之上，仿佛佛陀出世的一刹那，华光乍现。
“白童子，你以为你是谁？要想杀我，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桔梗冰冷的唇角微扬，似乎胜券在握。冷风拂过她黑色的长发，带着陶土的冰冷气息飘散开来，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受死吧！”她忽然举起破魔箭，向天空射去，箭稍流光划破浓雾，如流星一般升腾而去。
“没本事的人就只会搬救兵。”白童子讥讽的看着桔梗，似乎料到了她会如此。“西国的兵马要杀可是犬夜叉，他们不会伤害紫。你这么做可打错了如意算盘。”
“他们是不会伤害这个妖孽，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妖孽会在这里。白童子，你和你的妹妹会被西国的黑金铁骑踏成肉饼！”桔梗佛摸着手中的破魔箭讪笑起来，仿佛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就在她眼前。“至于犬夜叉……他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杀他！”
“我的命……”犬夜叉的呼吸有些乱，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矛盾。
“你的命，从来都是你自己的。任何人都不能摆布你的命运。”我轻轻的说道，伸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双眉。
“住口！你这妖孽！我和犬夜叉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桔梗狂怒的向我甩来一道破魔之力，犬夜叉转身，用脊背将它挡下。‘兹~’那是皮肉开裂的声响，空气中顿时弥漫出鲜血的气味。
我看着犬夜叉的眉头微微一颤，面上却没有痛苦的表情。他是怕我担心吗？桔梗的灵力强大，况她恨毒了我，下手一定是发死力的！我又岂能不知这伤……“一定很疼吧……”我呢喃着，想哭却哭不出来。他不是第一次为我遮风挡雨了，每次都强忍着痛苦装出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我非顽石岂能无动于衷！
“桔梗！五十年前，你是枉死！可犬夜叉也是受害者！他被你无辜封印了五十年啊！他受到的伤害又有谁来弥补！？你只知自己含冤苦痛，不断纠缠折磨于他，他的痛苦难道就比你的少吗！？你若要索命，该向那个始作俑者索取！犬夜叉不欠你的！”似乎是被这腥甜的血气刺激了，我竟有了莫大的勇气去质问桔梗。
“说得好！说得真好啊！始作俑者！那个始作俑者！我越发应该杀你了！奈落的女儿！那个始作俑者不就是奈落吗！？冤孽啊！父债子偿！再天经地义不过了！”桔梗发狠道，双手凝聚起的破魔之力似垂死的困兽一般咆哮起来。
“桔梗！不要！”犬夜叉从未见桔梗这样的失态，她的怨恨，愤怒，悲伤和痛苦已经不是这陶土的身体所能承载的了！
“疯子！”白童子飞身而下，挡在了犬夜叉之前。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你们这些肮脏的奈落的孩子！都该下地狱！”桔梗的笑声很苦，如利剑一般穿透所有人耳膜，直直的扎进心里，真痛！
“杀了我，你真的就能解脱了吗？”我问。
“紫，你别说了。”犬夜叉的担忧从他的眼里流泻出来，他在害怕。可我认识的他从未怕过什么呢，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的惧怕。
“杀念既生，至死方休！”桔梗的回答很干脆，却不是我要的回答，她在逃避。是了，她一直都在逃避，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在逃避。逃避自己，逃避所有人。因为她无法面对这个世界。这已经不是她的世界了……
“既如此，我也只能面对了。可我从未把你当做敌人，我从未将任何人当做敌人。我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快乐着。”多么怀念自己和小白在森林里的生活啊！犬夜叉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在我耳边低语道“那座树屋里，有我最快乐的时光。”我很高兴，他竟然与我心意相通。
“够了！”显然我们的耳语刺痛了桔梗。“犬夜叉，你若护着她就是与我为敌！”
“可我一直都在护着你，桔梗！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因为我对你的偏袒，让戈薇难过，让弥勒和珊瑚他们受伤；因为我对你的袒护，差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桔梗！因为我对你的死心存愧疚才会处处袒护你！”犬夜叉激动起来，连语调都是哀戚的，“收手吧！桔梗！难道你没有看见我们都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时刻活在痛苦和煎熬中吗！？如果你要复仇，这些还不够吗！？难道要这世界和你一起堕入黑暗地狱，你才甘心吗！？你可知，杀了紫，奈落不会放过你，白童子不会放过你，杀生丸也不会放过你！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终于说出口了吗！？你不会放过我？好啊，那我们一起下地狱啊！就算我们都下了地狱，我也不会把你让给那个妖孽！”桔梗哀伤的看着犬夜叉，她是爱他的，即使死了，她还是爱他的。若不爱，便不会有恨了。可这样的爱太过沉重，不是犬夜叉能承受得起的。这样的爱只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想要彻底逃开。
“妖孽妖孽的，你说够了吗？你深爱的犬夜叉就不是妖孽吗？”白童子嫌恶的看着桔梗，“我在你这活死人身上，看见的不过是肮脏丑陋的死魂罢了！桔梗，我不得不提醒你，死魂虫给你喂食的那些死魂可不是个个都纯洁的。那些填充你这陶土身躯的肮脏的灵魂正在侵蚀你的元魂。再纯洁的元魂浸泡在这样污秽的死魂之中，也是会被污染的。桔梗，你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净化四魂之玉的巫女桔梗了，你不过是个满身怨念的不甘死魂，和我们这些妖又有什么区别！？闲暇之时帮那些无知村民看看病就圣洁了吗？杀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妖就算行善积德了吗？你还不是在黑暗的夜里筹谋着肮脏的害人勾当！看看你的手吧！有多少无辜的人和妖死在这双手上！你所杀的和你所救的一样多吗？还是你根本就在滥杀无辜！”
“白童子！用不着你这满身罪孽的妖物来教训我！”桔梗不屑道，她是巫女，再满手血腥也是至高无上的巫女。手里的破魔箭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的冲向白童子！白童子却也不躲，气定神闲的微微一动，避过箭羽，优雅流畅的侧影移神之术。‘咻’的一声，箭入丛林，惊起一片鹧鸪声。
“真是扫兴！败了我看戏的心情！”一声娇斥过后，一个冰蓝短发的矫健女子从树林子里跳了出来，猫儿一般落在犬夜叉他们附近，慵懒的伸着懒腰。
“冬岚，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桔梗冷哼道，眼睛根本不看这个突然的闯入者。
“不愧是最高级别的巫女呢！真是厉害呀，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来者正豹猫族的女首领，春夏秋冬岚四岚之一的冬岚。豹猫一向以悄无声息的潜伏出名，不幸被桔梗识破了。
“比起你的大妖怪父亲——亲方，你真是差远了！”白童子向来嘴上刻薄，更何况冬岚此行来者不善，他越发要挖苦她了。
“白童子真是说笑，父亲大人所向披靡，哪里用得着潜伏！”父亲是冬岚的死穴，她憎恶的看了一眼白童子，脸上的不悦昭然。
“怎么，酒吞童子也来搅和了？可惜啊！返魂香可不在这里！”桔梗有意无意的嘲笑着，“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
“什么！？怎么可能！能从千佛殿里出来却不带返魂香？骗鬼啊！”豹猫向来多疑，冬岚不信。“用这么蹩脚的说辞来打发我，太弱智了吧！”她那属于猫类的眼睛探索着犬夜叉怀里包着的那团火红的东西。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不许看！”犬夜叉敌意大盛，紧张的抱紧我。
“闭上你的狗嘴！”冬岚对犬夜叉的厌恶程度不比杀生丸少，不光是因为犬夜叉是杀父仇人的孩子。要知道猫和狗是天生的死敌。
“我劝你还是少在这里磨嘴皮了，实话告诉你，犬夜叉手里的不是返魂香，不过是奈落那杂碎的半妖女儿罢了。”桔梗嘲讽道，“没有返魂香你大可带了这妖孽回去复命，比起返魂香来酒吞童子可是更稀罕这个妖孽，不是吗？据说你的主子对她可是着魔一般的喜欢呢！”
犬夜叉心头一紧，冷冷的看着桔梗，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冬岚看了一眼桔梗，这个女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呢！事情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她的目标是返魂香，可是带着奈落的女儿回去肯定会得到酒吞童子的青睐。当初酒吞童子不就是这个女人才要找返魂香的吗？可是……父亲大人没有返魂香就不能复活啊……明显，桔梗给冬岚出了道很难的选择题。
“可我还是更加青睐返魂香。”冬岚是聪明的，“至于奈落的女儿，与我无关。”鹬蚌相争这种事她可不愿意干，更不能看着桔梗这个女人从中渔利。更何况她现在不想和白童子为敌自损实力，冬岚是豹猫族的首领，凡事总要以部族利益为先。
“犬夜叉，你这瞎了眼的死狗，看不见这狡诈巫女的肮脏内心吗？”冬岚跃上树枝，消失在茫茫白雾之中。身后只留下这凌厉的话语在半空里飘荡。
“不是看不见，是不愿意看见。”白童子握紧了手里的撩月砍刀嘲讽的看了一眼犬夜叉，他已经做好了一番恶战的准备。脚下的土地微微震颤，隆隆的低雷声由远而近，被惊起的林鸟乌压压的从头顶四散飞过，仿佛这雄伟的纪伊山将要被夷为平地。如此铺天盖地摧折万物的妖气啊！那是西国的黑金铁骑！
－－－－－－题外话－－－－－－
在家带孩子，不能专心写作，只好不定时更新。请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