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请你爱我（1 / 1）
“毗摩质多罗，不可以，不可以杀他。”我终究还是开口了，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卑微和哀求。
“圣花之王，你还是决定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了吗？”毗摩质多罗无数的法眼透过黑暗，照在我身上，想要看清我脸上的表情。
“放了他们，我答应非天的要求，将体内的红莲鬼母元神交给他。”这或许是交换犬夜叉性命的唯一筹码了。当初非天将我一半的魂魄囚在此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那么，我成全他。
“你可想清楚了，没有了红莲鬼母的元神，你就废了。”毗摩质多罗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他的语调开始激动起来，“为了这个半妖，你值得吗？你的圣花元神早就在圣古大陆上损耗过度，若连红莲鬼母的元神都失去，你要靠什么活下去！？”
“如果，用我这残破的灵魂还能挽救其他人的生命，怎么会不值得呢？毗摩质多罗，请你成全我吧。那是我曾今欠下的。”用我的命换犬夜叉的，也算是月上圣儿对樊天的偿还。
“不行！”毗摩质多罗拒绝。
“不行！”犬夜叉拒绝。
“怎么？”我和毗摩质多罗的暗语竟然被犬夜叉听见了吗？
“半妖，是我太小看你了吗？灵魂间的暗语你竟然也听得见？”毗摩质多罗回头看着火红的少年，少年身上像火焰一般燃烧着的怒气灼痛了他的眼。
少年瞪视了毗摩质多罗一眼，不顾众人的诧异，径直朝我走来。他火焰一般高涨的怒气呼啸着扑向我的藏身之地，让我没有办法躲藏。
“紫，我的命怎么能用你的命来换？！你忘了吗？我的命是你的，只有你才能决定我的存在和毁灭。因为我是为你而存在的！如果你不在了，我也没有必要活着了。就算是为了我，请你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活着。”他金色的眸子在黑暗里闪闪发光，满身的怒气渐渐退去，哀伤像潮水一般漫了上来。
“傻瓜，你以为你是谁！？情圣吗？说什么你的命是我的，撒谎！你的命是桔梗的！你说过，你的命是桔梗的！”这个傻瓜，难道他不明白吗？非天是不会放过我的，除非我交出鬼母元神。他这样只会跟着我一起死！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死的！他若有什么意外，让我如何面对戈薇和桔梗！？
“我的命从来都不是桔梗的，我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的命是她的！桔梗说过我的命是她的，我也从来没有承认过！我的命是你的！从来都是你的！”他的哀伤像是洪水一般泻了出来，将我淹没。那大海一样一望无尽的痛苦让我感受到了一种痛彻心扉的无助。这犹如海上浮木一般的哀伤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亿万年前就已经镌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他那双金色的眸子，那倔强的眼神让我心悸，仿佛在轮回的记忆里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我的命是你的！从来都是你的！’。
“你说你的命是我的，而他却说我的命是他的。为什么？”我的心忽然苍白起来，想起了另一个人。这个世界多么讽刺，天从来是不随人愿的。
“你的命不是他的，是你自己的。”我没有说那个他是谁，但犬夜叉却听明白了。只有那个拥有月华一般华美和冰冷的男子才说的出来这样的话吧。
“你说得对，我的命是自己的，从来不隶属于谁。所以，你的命也是你自己的，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人。犬夜叉，你明白了吗？”这就是我要的结果吧，我们谁也不属于谁，我们应该过我们各自的生活。“我的命既然属于我，那么我就有权力选择生和死，旁的人不能阻止。”就让我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吧，犬夜叉，为了我好好活下去，我们早就错过了。就像桔梗说的，命运的红线一旦断开，是无法再连上的，就算连上，中间也有了一个死结。
“为什么！？为什么！？紫，你很残忍！你怎么忍心抛下我！活着有那么痛苦吗！？让你宁可选择永远闭上眼睛也不愿意看我一眼！？还是，因为你不愿意面对他！？”犬夜叉撕心裂肺的叫喊让我不住的颤抖着，怎么会是为了那个人呢？这一次，我只是为了你！为了救你！我的心在深处呐喊却不敢叫出声来，我已经没有资格去爱你了，我的心在地狱里霉烂，和着这残缺的灵魂，得不到爱的救赎！
“紫！你说的，我们都有选择生和死的权力，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死，我就跟着你一起下地狱！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他忽然微笑起来，金色的眸子带着威胁的狡黠。什么时候，单纯的少年也学会了这些狡诈和算计！？他是算准了我不会看着他死吗！？
“你活着，我才能活着。紫，这不是威胁，是我的选择！”他举起被鲜血染红的妖刀，没有像往常一样挥向敌人，而是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弥勒、戈薇和珊瑚见到他异常的举动，不知所措的尖叫起来。
“半妖！你疯了吗！？”旁观的毗摩质多罗忍不住大叫起来，“这算什么！？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一个女人！？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对！我是疯了！我不管什么大丈夫不大丈夫的！我只知道我最爱的人要离开我，我这么做是唯一挽留她的办法！”铁碎牙的刀刃一点一点的接近犬夜叉的脖子，在他蜜色的肌肤上划出一道红色的伤口。殷红的血顺着刀刃流下来，像是一条蜿蜒的血蛇，无声无息的爬上我的身体，勒紧了我的脖子。我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这是在逼我，将我逼近无法后退的悬崖。他不知道，他的刀离自己近一分，我就离深渊近一分。
“半妖！住手！你这是在逼她！难道你看不见她的痛苦吗！？”毗摩质多罗暴躁起来，冲着犬夜叉大吼大叫。他手里的武器挥舞得虎虎生风，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将四周的一切撕成碎片。但他面前的这个妖红的少年却没有丝毫退缩，连起码的惧意都不曾有，一双金色的眸子透着淡淡的期待和坚韧无比的倔强。
“不，是她在逼我。将我逼入绝境。”他看着我，神情却似等待着末日的审判。
犬夜叉的回答却让毗摩质多罗的愤怒像是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你也在逼她！将她逼入绝境！”
“九头怪，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又来搅合什么？”犬夜叉不屑的冷睨了暴躁到无法自持的毗摩质多罗一眼，这句话像是冰冷的海水一般将他火山一般的愤怒彻底的浇灭了。
是呀，他来搅合什么呢？毗摩质多罗与我，是狱卒和囚犯的关系啊。停下手里挥舞的武器，毗摩质多罗压抑下愤怒，满身的眼像是钢针一样射向犬夜叉，“半妖，本尊的事也要你来管！？她是我看守的囚犯，我有责任护她的安危！怎能让你这样的杂碎对她胡来！？”
“哼，你的非天大人还真看得起你，四部战神之中恐怕只有你知道紫的存在吧！？他将你们遣到这虚空塔，名为面壁思过，实为看守我的紫。”犬夜叉妖红的袍子在黑暗里越发鲜艳起来，像是一个嗜血的鬼魅一般妖冶邪肆。
“半妖，你只猜对了一半。”毗摩质多罗冷哼一声，收起了手里的武器，“另一个目的是为了清理门户。”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地动山摇过后，婆雅稚刺耳的笑声阴恻恻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毗摩质多罗，你怎么还没死？半妖，是我太高估了你吗？”黑暗里，婆雅稚冷嘲热讽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让人分不清他的真身所在。
“婆雅稚，你都没死呢，我怎么会死？”毗摩质多罗警惕的睁开全身的法眼，像是探照灯一般搜索着四周。犬夜叉放下自残的妖刀，快速的扑向我，将我护在胸前。弥勒横持法杖，将珊瑚和戈薇护在身后。
“紫，不要怕，有我在，谁也不会伤害到你！”犬夜叉的手想要紧紧的拥抱我，但一用力，他的手指就穿透我半透明的身体，抓住的只是空气而已。
“没用的，犬夜叉。”他不死心的折腾着，而结果只能是这样。现在的我不过是个脱离了躯体的魂魄罢了。
“半妖，紫小姐就交给你了，若她有有什么闪失，我会亲手将你的脖子拧断！”毗摩质多罗看了一眼我和犬夜叉，那复杂的眼神让我担忧。毗摩质多罗和婆雅稚在实力上旗鼓相当，但我却有不好的预感。对于毗摩质多罗，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对于他悉心的照顾还是心存感激的。当初若不是他悉心的呵护，我这被非天强行分开的半个魂魄早就在阿修罗地狱里魂飞魄散了。在我的眼里，毗摩质多罗从来都是面恶心善的。
而阿修罗王非天，却是一个叵测的男人，在我进入第十九层地狱后就被他暗中收去了半个魂魄，一半沉睡在湖底，一半被囚禁在虚空塔里。
“不用你多管闲事，我的女人自然由我来保护！”犬夜叉脱下自己的火鼠裘，将我包裹在这火红的袍子里，这袍子不是凡物，竟然能将我的魂魄包裹起来。
“这样，我就能抱着你了。”他幸喜于自己的聪慧，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隔着衣袍轻抚我的脸，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透过他的眸子，我看见了自己惨淡的灵魂，扬起了一个自嘲的讪笑。他可知，我不爱他是为了他好？
“我不会爱你，也不会让你爱我。这样，你才会得到幸福......这是我们的宿命......”我靠在他怀里，喃喃自语。
“不，这不是我要的幸福。紫，请你爱我，像爱杀生丸一样爱我。”他死死的抱紧我，哀求道，“是我太贪心了吗？我只想要你爱我，像爱杀生丸一样爱我！我从来不曾这样嫉妒过一个人，甚至想要杀了他取而代之。杀生丸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杀生丸拥有的一切，我也可以为你去争取！紫！不要抛弃我，我会疯掉，会死掉，会为了你做出连自己都不能想象的事情！为了你，我可以像个冷酷的旁观者一样漠视无辜的生命在眼前消失而不施以援手。为了你，我可以化身狂魔满手血腥，甚至不惜背弃道义。紫，爱我吧！求你爱我吧！不要逼我杀了我的亲哥哥。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杀了他夺取你的爱，为什么他可以得到你的爱，而我却不行！？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呢？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你而不是他，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呢？我在心底一遍遍的问自己，可是谁来给我这个答案呢！？
“紫......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你而不是桔梗，而你也没有遇见杀生丸，那该多好啊......”
“没有如果，犬夜叉，没有如果。这都是我们的命运。”我想我是残忍的，连幻想的机会都不愿给予他。我不能让他因我而痛苦，也不能让戈薇因我而痛苦。
“不，有如果。你转世的那一刻就是如果。这一世，你是属于我的。我拼了命也要争取的如果。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什么也不要，请你爱我吧！”
“犬夜叉，你很自私。”我避开他的眼神，望向弥勒身后的戈薇，“戈薇怎么办？桔梗怎么办？你想过吗？”此刻，戈薇那哀怨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也落在犬夜叉身上。
“我......”这一刻，他颤抖的身体告诉我，他的内心在挣扎。我看见无数的牵绊缠绕在他和戈薇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这样的你，要我如何爱你？”我浅浅的笑着，像是摇曳在忘川的彼岸花，带着前世的咒怨和往生的哀愁。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他低低的说着，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想要斩断命运的牵绊一般，将我死命的揉进身体。那回眸的一瞬间，我看见了戈薇滑落脸庞的苦泪。
又一个人因为我的存在而痛苦，我真的还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