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鸩母——红莲圣狱！（1 / 1）
天色依然苍茫如墨，冷雨依然所向披靡。白羽城像是一座烈火里的炼狱，卓然独立在这水与火的挣扎和纠缠里，越是可怖，越是傲然。这暗夜国人民的结晶和汗水第一次履行着它最初的意义！——西之白羽，雄关难渡！
震天的嘶杀声里，狰狞的火光照亮了城下的大片土地。我站立在白羽之颠，俯视脚下那如虫蚁般密密麻麻盘桓在城脚的彩云大军。此刻，正是攻城之时！
一根巨大而坚硬如铁的‘修罗木’被这些虫蚁一般的队伍簇拥着，撞向白羽城四个方位的厚重而古老的铁木门，发出沉闷犹如久病呻吟一般的声音。城内的暗夜守军用妖力支撑着被撞击得有些晃动的城门，城池上的士兵也集中力量对撞门的修罗木发起了攻击。无数的火箭（带火的箭）落在巨大的修罗木上，燃起了熊熊的烈火。这修罗木虽然比铁木还要坚硬，但却极易着火。不过很快的，火苗马上就被冷雨浇灭，撞击继续。
“哼！这些士兵的妖力还是有限啊！”看着被雨水浇灭的火焰，我拉弓，对准离自己最近的修罗木，强大的紫芒射出，在夜色里划出凌厉的弧度，落在那修罗木上，顿时整根五人合抱的巨大修罗木燃起了妖冶而疯狂的火苗！火蛇灼伤了抬木的众人，人群却没有退开，像是不知痛苦的木偶，和着燃烧的木头一起焚化！不过半晌，那巨木连带着四周的众人就燃成了一堆粉白灰烬，在凄风冷雨里发出‘孳孳’的声响。
残风过后的青烟袅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笨蛋！风雨可奈何不了我的妖火！”我低骂一声，又对准了另一个修罗木，紫光乍现后，又是火光冲天。片刻工夫，彩云大军千里迢迢运载而来的四根珍贵的修罗木都毁于我手，好不痛快！
正暗自得意，突然听见一声凄厉啸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带离了城颠，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烈疼痛，我下意识的一摸，竟有血！再看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竟是一片被强酸腐蚀的狼籍！
“危险！”身后，是苍鹤。
“为什么救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我没有回头看他，秀眉紧拧，该死的，我大意了！这彩云的士兵是蝼蚁一般的人类，将帅却是半神之尊，不能小看！
“你要死，我不拦你！”他语带微怒，放开环抱着我的双手，退身离开，远远的看着我。
我用妖力愈合了脸上的伤口，又站上城颠，凝神拉弓，射向那刚才偷袭我的方向。雄浑的妖力带着月影弓的慑人能量，巨大的半圆状光圈从那密密麻麻的人堆里炸开，掀起一阵腥风血浪，蔚为壮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一种杀戮的快感在体内蔓延，淋漓尽致到每一个细胞都在肆意呐喊！
脑海里只有一个意念——杀！酣畅淋漓的杀！守城的将士似乎都被这渐渐有利于我们的战局激励了，斗志昂扬的嘶喊着投入新一轮的战斗！没有了直接破门的可能，敌人的无数云梯攀上了城池的四壁，士兵如倾巢而出了蝼蚁，密密麻麻的攀爬上来！顿时，城墙就渐渐的被那蠕动的黑色包裹起来！如雨的利箭轮番射下，那些云梯上的人纷纷落下，但下一秒，更多的人代替了原本的空缺，更快的往上爬！
“该死的！那些人都不会疼痛吗？！”看着一个满身像刺猬一样插着羽箭却不停往上爬的人，我有些急噪。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伤员也没有退下救治，反而更加卖力的投入战斗！像杀红了眼的血腥怪物！血沿着城墙汩汩而下，被雨水冲刷成淡淡的绯红。黑色的白羽城更像是红色的血城。
“这些人都服食了黑萘草，所以是不会感觉到疼痛和辛苦的，他们会一直战斗，直到生命枯竭。”身后，传来苍鹤枯涩的声音。
“哦？就是强力兴奋剂咯！”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却被自己的言论给怔住了。强力兴奋剂？好怪异的字眼，可分明很熟悉的感觉！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说的‘强力兴奋剂’是什么，这‘黑萘草’是产自彩云国噬人谷的奇特草药，历代皇室都用它来控制战士的身体和意识。战士们一旦服食就会变得充满力量、不知疲惫和疼痛。完全成为杀戮的工具——战奴。药效持续到生命终结，战奴就算在战斗中幸存下来也会变成行尸走肉，最后毒发全身溃烂而死。”苍鹤的声音有些悲凉，“原本‘黑萘草’是禁药，只有执行特殊任务的死士才会用。没想到他会这样大量的在军中使用！看来，他是非拿下白羽城不可了！”
惨了！这完全是跟多得像蚂蚁一样的‘丧尸’战斗嘛！我们即使作为妖怪，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啊！
“他（她）？”我转头，认真的看向苍鹤苍白的躯体，冷雨里，象牙色的肌肤冻得发青。
“他，是彩云女王的儿子，五十万大军的统帅，血腥太子——赫连冥儿！”雨水淋湿了苍鹤如玉的凄惶面庞，清冷的眸子泛着晶莹的光，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没有说话，转身看向脚下那些顽固而奋力攀爬的人们，脑海里闪过蚂蚁围攻猎物时的情景。明明是微小的蚂蚁，却战胜了体积是自己的几十倍的蝗虫。最后将猎物大卸八块，满载而归！还有那些丛林里臭名昭著的火蚁和食人蚁，即使猎物是自己的千万倍都能如残风扫落叶般吞噬干净，剩下一堆白森森的骨骸！显然，我们面对的不是一群普通的‘蚂蚁’，而是穷凶极恶的‘食人蚁’！
“有办法阻止他们吗？”我承认，我有些底气不足了，“你一定知道的，对吧？”我相信，这样拖下去，最后胜利的不是我们。我仿佛看见了被蚕食的遍野白骨。
背后，没有回答。空气如凝固了一般，我甚至听不见那震天的嘶杀声和箭雨的咆哮声。
“告诉我！”我没有回头，看着那一片黑色的潮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白羽城庞大的城壁。无声的窒息感压迫着胸腔，连握着月影弓的手都在颤抖！血腥气充斥着鼻腔，我竟然没有了先前的兴奋和激动，只觉得腥臭而令人作呕。
我不可以输的！我必须活着！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有未完成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鸩母，杀了鸩母，黑萘草的效力自然解除。”良久，他讷讷出言。
“鸩母？什么是鸩母？”我不解。
“黑萘草本是一种鸩毒，但凡控制人意识和行为的鸩毒都有一个发号施令的控制‘母体’，那就是‘鸩母’。中黑萘草之毒的人为‘子体’，好比是提线木偶，而鸩母就是那个操纵着木偶的提线之人！”
“谁是‘鸩母’？”
“明姬，太子侧妃。她是噬人谷谷主，也是彩云国大祭司的‘阿禮乎止賣’（神职人员，大祭司的助手，类同高级别的巫女）。擅长黑魔法和用毒，特别是鸩毒。”
“这样的女人似乎不容易杀呢，去哪里可以找到她？”
“往西直走，看见黄杨树就向左拐，最后你可以看见一方血色的池塘，那池塘里盛开着血色红莲，人们称那里为红莲圣狱！”
“谢谢！”我莞尔一笑，张开紫色的飞翔结界，腾空而起的瞬间看见了惨淡东方那一抹灰白之色，朝阳呼之欲出。
背后，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紫……对不起……”
城墙之上，一个苍白身影痛苦的抱成一团，象牙光泽的肌肤上浮现出暗红的诡异纹路，一只寒鸦落在对面，暗红的圆眼里露出寒森森的光，直直的注视着那痛苦纠结的身影。
“主人……请饶恕我！”片刻间，那痛苦的身影幻化成一个琉璃般剔透的珠子。寒鸦叼起珠子，怪叫一声飞入惨淡的天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