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无处诉说的骄傲和卑微（1 / 1）
冷雨低着头走到一个圣诞雪人雕塑后面，那里比较安静，按下了接听键，轻声唤道：“哥哥……”
那边的男人冷声问道：“宝宝，这么晚了，你在哪里？你和谁在一起？”
哥哥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地生气，他的声音冰冷，把女孩刚刚那些兴奋与快乐全部都冲得干干净净。
哥哥正在一个她永远去不了的地方和她永远见不了的他的家人呆在一起，每一年他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度过平安夜，把她一个人丢在城堡里，守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守着偌大的圣诞树，守着不会说话的菲丽，守着无穷无尽的寂寞和冷清。
为什么哥哥总是这么强势，强势到他做的就是对的，她做的任何一件事只要他觉得不好，只要惹得他不高兴，那就全部都是错的？他就能这样质问她？
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她只想要无穷无尽的宠爱……怎么办呢冷雨，快乐都是短暂的，而惶恐时时都在，宠爱是有条件的，你只能乖乖听话。
女孩在雪人身后蹲下来，想把自己藏得谁都看不见，快乐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然而，她的骨子里是这么地骄傲，做戏可以，真正的软弱绝对不能泄露一丝一毫，越长大越不能。
咬唇忍住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她逼自己笑出来，逼自己撒娇，再逼自己撒谎：“哥哥，你知道我今天有个演讲比赛么？我拿到一等奖了哦。然后他们就说要带获奖的学生一起出来玩，我就跟他们一起来了啊，比赛的时候不是不准手机开机打断演讲的么，所以我就一直都没有开机，现在准备回家去了才想起来的……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么？”
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不信，可是再开口语气已经好多了，他叹气道：“宝宝，哥哥很快就回来了，宝宝要乖，不要让哥哥找不到你。”
女孩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知道了哥哥，马上就回去了，有司机送我的，哥哥别担心。”
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了一声呼唤，是陌生的语言和陌生的声音，冷雨听不懂，只听到哥哥用陌生的语言应了一句，随后道：“宝宝，圣诞快乐，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回去后给哥哥发个消息。还有……宝宝是哥哥的宝贝，哥哥爱你，知道么？”
女孩轻轻“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冷雨才想起来自己原来是在这里，圣诞的狂欢刚刚开始，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兴致，甚至，在看到一直守在一旁的Sunny时，她也没有什么感觉了。不过是偶然的陪伴罢了，难道她就要记一辈子？哥哥说我爱你宝宝，那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说说而已，她连哥哥都不相信，为什么要相信Sunny？
卫烁看到女孩站起来时，手里握着圣诞老人的录音娃娃，可眼里已经没有刚刚那些快乐和新奇了，她表面是在笑着，甜甜美美，可正因为那笑容太乖巧了，反而显得不真实。
鸿鹄先生的一个电话居然威力这么大？
“Sunny，你送我回家吧，我要回去了。”冷雨开口道。
卫烁没有多说什么，点头说好。
车上，女孩一直沉默着。
卫烁忽然道：“小云雀，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
永恒之城，罗马。
罗马的这个圣诞没有雪。
上帝对罗马特别地偏爱，这座城市位于意大利南部，距离地中海只有20公里，温暖湿润的地中海气候赐予它得天独厚的天气，罗马一年365天中有300天左右的都是晴空万里。
T市晚上十点，罗马正是下午三点，Romano家族的圣诞派对还没有开始，可是作为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忙碌和应酬却无处不在。间隙时间，男人倚在阳台上给他的宝贝电话，玻璃阳光房，在冬日暖意融融，却一直都无法接通，打回冷宅才知道宝宝不在家。
这个世界这么地不安稳，如果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一个地方等着你，那么未来即使有万千的阻碍、汹涌的危难都没有关系，至少他知道走过了就是幸福，哪怕让他付出所有的代价也心甘情愿。
可是，如果那个人不在等他……
那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
好不容易接通，他的宝贝又开始说谎。从小到大，女孩说了数不清的谎，因为无关痛痒，只要她高兴，他就由着她，他从不去拆穿她，从不将她置于尴尬的境地当面对质。
“Leon，莫妮卡小姐到了。”
有人打开阳台的门说道。
男人应了一声，眉头蹙起来，麻烦一个接着一个，他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处理得干干净净。
电话那头，女孩的周围人声鼎沸，似乎非常热闹，男人心里突然就害怕起来，他告诉她，宝宝，哥哥爱你。女孩在一天一天长大，他实在把握不好一个度，弄不清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怕那份爱说早了，女孩会有负担，又怕她不知道，会不小心爱上别的人。
叮呤嘱咐都嫌太远起不了作用，可是圣诞他真的不能陪在她身边。
电话挂断，阳光照着架子上那些绿色植物生机勃勃，男人收回眼睛，打开门走了出去，把阳光留在身后。
宴会大厅里聚满了人，大部分是Romano家族的高级理事，而作为宾客参加圣诞家族派对的少之又少，其中，就有科斯塔家族的小姐莫妮卡。
冷卿从楼梯上下来时，正好就碰到了她。这个女郎很漂亮，金发碧眼，可是面孔却带着古拉丁人的神秘感，她的妆容精致，大波浪的卷发风情万种，穿着一身亮黄色深V礼服，好似古老雕塑中的女神像。
正如乔安娜所说，这个女神像般的女人年纪不大，却是科斯塔家族的金牌杀手，这一次她能够出席Romano家族的派对，证明罗马两大黑手党家族有意联姻。
“Leon，好久不见，哦，我是科斯塔家族的莫妮卡。”莫妮卡向他走来，并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西蒙是一个固执的老人，他决定的事情不大容易改变，如果西蒙看中了莫妮卡，那么莫妮卡就将是他未来的妻子。可是冷卿不大记得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郎，听她的口吻像是他们已经熟识似的。
冷卿公式化地上前与她拥抱，这是基本的礼节，莫妮卡却执起他的手，行了黑手党家族标准的吻手礼，这种礼节只施于最高的家族领袖。
魅惑的碧眼，湿润的红唇，时时处处透着诱惑，女人的身体表情是无声而明显的语言，她们能通过这些动作和眼神告诉你，我想要你。
面对如此**裸的蛊惑，冷卿勾唇一笑，眸色却很冷，看起来兴趣缺缺，只是坦然接受吻手礼，不动声色地与她一起跨入了宴会大厅。
这个老宅子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建筑设计是文艺复兴式的古典厚重。宴会大厅中宾客人人都盛装出席，意大利人不以守时为美德，可是宴会尚未开始科斯塔家族的小姐就这么郑重地提前到来了，不是为了情郎，还会为了谁？人人心照不宣。
将莫妮卡引到宴会厅，冷卿就礼貌地去招呼其他宾客，只留给女神高大挺拔的背影。莫妮卡随意地踱步，倚在一处角落里，碧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远处的男人，黑色的意式宴会西装穿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高不可攀的冷傲。
意大利人对爱情看得很重，教父西蒙对每一个曾经在一起的女人都爱得深沉，小女儿乔安娜的母亲是东方人，冷卿的父亲是纯正的华人血统，所以冷卿的外形偏东方人的俊美，黑发，黑眸。
莫妮卡第一次见到她的心上人时，她才不过十五岁，随父亲参加黑手党的联谊会。然后，她在休息室里看到那个男孩子，穿着黑色的小礼服，系着领结，正只手撑着头，闭着眼睛靠在窗前的沙发上睡觉。
阳光下，他的睫毛很长，在俊美如雕塑般的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他的唇是抿着的，眉头轻微地蹙着，好像梦中有什么烦心事。
女孩子的一见钟情总是那么奇妙，也许只因为一个眼神，也许只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也可能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感觉，心里头微微一动，然后有一个声音在说，就是他了。
莫妮卡记得自己当时就那么蹲在地上看着他，连呼吸声都不敢太重，忽然，那个男孩子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眸中一片寒冰。
这么美的男孩，却有着如冰的瞳眸，在十五岁的女孩子眼里他是那么地酷，与所有意大利男孩的热情都不同。于是她对他伸出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莫妮卡！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没有说话，刚刚睁开的睡眸瞥开，他站了起来，迈开长腿就往休息室外头走，他对她没有兴趣。
十五岁的女孩子不死心地追上去，她一定要认识他！
她伸出的手就要拽到男孩的衣服时，已经走到门前的男孩子突然回身，随后，一把冰冷的银色手枪就抵上了她的额头，男孩子熟练地扣扳机，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他说：“再跟着我，就杀了你。”
十五岁的女孩子第一次见识到枪的冷酷，第一次听到扳动扳机时的声音是那么沉闷，她全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杀人，而有些人却是天生的杀手，他们身上的每一处都是致命的，那个男孩用他的行动向她灌输了这个道理。
在她呆立不动的时候，男孩拉开门走出去，她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出来。
姐姐杰西卡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看到她像个傻瓜似的站在门后面吓了一跳，训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父亲在到处找你。”
她忙拉着姐姐的手问：“杰西卡，刚刚出去的那个人是谁？”
杰西卡笑了，笑容里带着明显的蔑视：“莫妮卡，你不用打那个人的主意了，Leon是西蒙教父的外孙，是Romano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和钻石级杀手，他不可能看得上你的。”
杰西卡的嘲笑不是没有道理的，作为科斯塔家族的小女儿，莫妮卡的哥哥姐姐都对家族有着大贡献，而她，是那个最没用的人。因为她一直厌恶黑手党这个词，厌恶那些枪支和见不得人的生意，厌恶一个又一个“朋友”的委托，厌恶家族里一个又一个人的故去。
在意大利，黑手党杀人很正常，坐牢也很正常，哪一个黑手党家族成员没有过牢狱之灾？可是这一天，最没有野心的科斯塔家族的小女儿爱上了一个钻石级杀手，她被他的东方面孔、冷酷眼眸和天神般高不可攀的气场所诱惑。
从那以后十年，她从懦弱的废物成长为科斯塔家族的金牌杀手，她成了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女郎，人人都为她着迷，可是她却对任何男人的邀请和暧昧全部拒之不理，她要的，只有那一个男人。
因为你的光芒太盛，所以我用十年的时间让自己成长，只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时毫不逊色，为了让你冰冷的眼眸在看向我时会有一丝波动，只为了能够得到你的爱。
爱情，有时候不是所谓互补，而是应该恰好相配，彼此门当户对才能走得长远。对于黑手党来说，他们的婚姻不可能全部自主，无论选择了怎样的对象，无论爱得多么深，如果没有得到家族的首肯，那么一切都是虚的。
端着酒杯，香醇的红酒一点一点下肚，莫妮卡的眼睛始终胶着在前方那人身上。十年未见，Leon的模样没有太多变化，却从男孩变成了魅力十足的成熟男人。也许他根本没有认出她，也许他根本不记得十年前曾有个女孩误打误撞中扰了他的睡眠，引起他那么大的不快，更不会知道她用怎样绝望的心一点一点靠近他身边。
现在，她到底是来到他身边了，堂堂正正，以Romano家族未来女主人的身份。
忽然，看到正在待客的男人跟客人点头道歉，走到宴会大厅的角落里拿出了私人电话。在宴会招待客人的时候接电话，这是个很不礼貌的行为，除非那个电话很重要。
这时，宴会入口处热闹起来，莫妮卡望过去，微微一笑，把酒杯里的红酒喝干，放下了杯子，起身向入口处走去。
……
大厅一角，冷卿靠墙立着，电话里的消息却让他蹙起眉头，转头就看到西蒙已经到了，他只好收起手机迎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和化妆舞会宝宝走丢的那晚一样，这次送宝宝回来的车也是灰色卡宴，这让男人蓦地有些烦躁。
“教父，圣诞快乐。”莫妮卡投入西蒙的怀抱，热情地吻他的脸颊。
西蒙拍了拍她的背，爽朗地笑起来：“圣诞快乐宝贝，你父亲常常跟我提起你，越长大越漂亮了，，这里。”
冷卿走上前去，就听见西蒙说：“Leon，家庭宴会而已，如果实在没有兴趣，可以带莫妮卡出去逛逛，平安夜教皇盛装出游，今年不知道做什么打扮。”
莫妮卡看着冷卿微笑。
毕竟不似十年前的孩子气，一个不顺心谁都可以不予理睬，长大成人最大的坏处就是要学会装模作样，对不喜欢的事情敷衍，对不喜欢的人寒暄。
冷卿脸上带着笑：“西蒙，难得回来，新年还是该和家人在一起。莫妮卡小姐如果不介意，不如和西蒙跳第一支舞吧。”
莫妮卡耸肩：“当然不介意，我的荣幸。”
开场舞的女主角当然是整场宴会的焦点……
※
“小云雀，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车上，卫烁问道。
冷雨看向他，眼神茫然：“什么？”
卫烁颇哀怨地叹气：“小云雀，你太不专心了。”看着她手里拿着的圣诞老人的录音娃娃，道：“这个录音娃娃很好玩的，你有什么话可以录下来，要是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可以告诉圣诞老人，等他今晚来的时候就会帮你把愿望实现了。”
冷雨把录音娃娃拿近了看，圣诞老人矮矮胖胖的，一直在憨憨地微笑，任何时候都是笑着的，他真的能实现她的愿望么？
见女孩沉默，卫烁道：“小云雀，过一段时间我要参加一场婚礼，可是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你可以来当我的女伴么？”
－－－－－－题外话－－－－－－
+_+看了亲们的留言，文真的越写越没有意思了？
有琴严重被打击了，难道要恢复3000字党慢慢写么？毕业论文截止日期越来越近，好想死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