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4 章（1 / 1）

四

司绍一直在燕市陪我。

三天后，我们在殡仪馆举行爷爷的葬礼。

送别仪式的时候，司绍跟温长空和陈默站在一起，上前鞠躬。

我看见他身长玉立的身影，着一身黑衣，表情肃穆又虔诚。我心里突然很踏实。

回帝都的前一天晚上，我带着司绍在我从小长大的那个家属院里面散步。我们院里有一个俱乐部，门前有一个不大却也不小的广场。每到夏季早上，广场上就有一群老人穿着练功服在打太极。每到了夜晚，广场上又有男女老少一起跳交谊舞。

我和司绍坐在俱乐部门口一盏很高很亮的路灯下面的石台上，我终于忍不住问司绍，“温长安给你的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你就二话不说的从美帝国飞回来了？”

司绍耐不住我缠他，终于告诉了我。

司绍当时看到我那条很不成样子的短信，想了想，还是给我家里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是温长安。

司绍在那一瞬间突然就有了想把电话给撂了的冲动。但他想到林萧说“大嫂找你好几次了！好像有急事儿！”于是忍了下来，态度很冷淡的跟温长安说，“我找许棠歆。”

温长安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笑了，说“是么？正好啊，我也正要去接她。”

温长安很良善的继续问，“你有话需要我代为转达么？”

司绍声音突然就低沉了下来，他几乎是强忍住怒气，跟温长安说，“你听着，我不管你和许棠歆以前是什么关系，只要她心里有我的位置，我就不会放手的。”

没想到刚刚还言语轻慢的温长安却突然轻轻叹了一声，然后声音变的很正经很严肃，他说，“你也听着，不管我和许棠歆以前是什么关系，从现在开始，她的事情我都不会管了。你的二手货，我不要了。”

司绍听到温长安的最后一句话本要发怒，却只听温长安继续说，“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但是许棠歆家里出事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我正要去接她送她去机场。”温长安顿了顿，他说“我不会再陪她了，你如果放心，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家去面对一切吧。”

然后，还没等司绍反应过来，温长安就把电话挂掉了。

司绍虽然不知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眼下他爸已然恢复，他立马就订了最快的从美国到燕市的飞机飞了回来。

下了飞机，却发现温长空和陈默已经在机场等他了。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越发的讨厌温长安了。

后来，温长空跟我说，当时陈默开着车，带着他满燕市的找我，温长空就一路上跟他讲了很多我家里的事情。

温长空跟他说，“谁都不是看起来那么坚强的。你以为许棠歆很强么？你能想象她那样一个人，在过生日的那天晚上，一个人坐在海边哭么？”

司绍当时一愣，问温长空“为什么？”

温长空看了看他，意味深长道“因为家里的事情。”

她跟司绍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跟许棠歆这样好？她小时候，有一半时间都呆在我家。你见过自己明明有家但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爹妈的小孩么？你见过一家三口一年才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但饭桌上一共也没有超过10句话的样子么？”

她说“司绍，即便是四年前，许棠歆有说觉得你不够好么？她第一次从昭市回来的时候，是很开心的，一直在给我们讲你和周明亮待她有多么的好。谁都不是生下来就那么好的。”

所以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够好，为什么不为了喜欢的人，把自己变的更好呢？

最后那一句话温长空没说，我问她为什么，她跟我说她觉得司绍是明白的。

那天夜里，也许是看司绍心情很不错，于是我决定继续挖出一些料来，我做哀怨状，跟司绍说，“你看，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就算误会我和温长安了……你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甩头就走了！”

司绍听我提起这桩事情，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然后他看向别处，貌似语气很平常的说，“谁说我没有打算争取啊？我当时是快被你气疯了，可是后来我回去想了一夜……”

我立马打断他，我睁大眼睛，很兴奋的说“等等！你说啥？你回去想了一夜啊？？”

司绍看我一眼，有些微微恼怒，他说“许棠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还能跟死猪一样一睡睡一整天么？！”

我自知有愧，赶紧闭嘴。

司绍阴嗖嗖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咳，我回去想了一夜……你跟我的这些日子，怎么想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你也没那么好的演技……而且你那天晚上一身酒气，前几天咱俩还在闹别扭，所以吧，我本来是打算等第二天再去找你的。就算吧，是你真的和温长安一直在一起，你俩认识这么多年也该着快要七年之痒了吧，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

我听了，嘴巴张成O型，立刻风中凌乱了。

接着，司绍眼风淡淡的扫了过来，他说，“而且，许棠歆，你觉得我对温长安……是误会么？”

我一愣。

司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视，他说“许棠歆，原来你跟我说你小时候脑子摔过从此反射弧比别人长是真的……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么，温长安他……喜欢你。”

我心里大惊，一下子就从石台上摔了下去。

我坐在地下揉着屁股，满脸惊愕的看向司绍，脱口而出大叫道“你，你说什么？？？”

司绍淡淡的看我一眼，“许棠歆，我真的很讨厌这句话……但是我还是要跟你再说一遍——”司绍一把将我拉起来，郑重其事道，“很明显，温长安，他喜欢你。”

我彻底愣住。

司绍想了一想，最终还是看着我，他的声音很平静，他问我“许棠歆，如果你早知道他喜欢你……你会不会，选择他？”

我沉默，低下头不说话，过了很久，我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的声音幽幽的注入眼前的夜色里，我说“不会啊……因为对他的感情，从来就不是爱情。”我又抬头看看天，那深蓝的天幕那么遥远，我轻声说，“正是因为温长安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从来不曾对我说吧。”

寂静了片刻后，身边的司绍突然哑然失笑，他说，“真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你跟你那个朋友温长空，说的一模一样啊。”

原来，那天在陈默的车上，司绍也曾经问过温长空，“你难道不觉得，你哥对许棠歆……”

温长空看他一眼，然后重重点头，说，“觉得。”

司绍沉默片刻，然后又问，“许棠歆那个迟钝的样子，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发现不了，我看你哥那个样子，对她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许棠歆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那你为什么也不告诉她？”

温长空若无其事的看向车窗外，“那个啊……大概是因为觉得许棠歆对我哥的感情，从来就不是爱情吧。”

第二天，我跟爸妈打了招呼，然后跟司绍一起坐飞机回帝都。

温长空和陈默把我俩送到了机场。

临行前，温长空鬼鬼祟祟的把我叫到一边，问我“那个……我哥的事情……你回去打算怎么办啊？”

我看看她，最后低头说道，“怎么办？他既然从未跟我提过，大概就是不想让我知道……那么，我就一直当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