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出一口气（1 / 1）

“好多次，她半夜爬出来会掐着我脖子，说我是狐狸精，还说要杀了我。她好的时侯就一直哭哭啼啼的。偶尔也会对我很好。不过一年中也不过三五天。我们沿路乞讨，走走停停，可每到一个地方都住不久，要不是当地的小孩欺负我，说我是有娘生，没爹教的野孩子，要不就骂我娘是疯婆子，再不就是骂我杂种。所以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因为我和别人打架，然后娘又疯疯癫癫，被人赶走的。最后我们到了云门那里。那时我想在人多的地方住着，自个好找个事情做，也可为娘看病。可是娘有疯病，好的时候少，疯了的时候见人就打，所有人都赶着她，见到她就打。后来我们实在无奈，只得得在山中无人的地方住了下来。我就每天砍了柴去集市卖。以此糊口。”楚珺简单道。

“你娘是什么时侯去世的。”商瞿又问道。

“娘去世快两年了。”楚珺回答。

“那你怎么这时才来？”商瞿又皱眉问道语气颇为不悦。

“老爷这话也奇怪了。我已经说了我家一贫如洗了。难道像老爷这么有学问的人，难道会不理解一贫如洗这是什么意思吗？哦，我忘了，老爷是个大官，我听人说，做大官的都是前呼后拥，出入有车马，哪会体会到民间疾苦。当时我还说，像老爷家这么高贵的地方，怎么可能见我这等没见识，没规矩，有没钱之人。我娘说了，说老爷家从前也很落魄，后来娶了娘子后，得了老爷娘家财产才有钱进京赶考，才有机会中状元的，老爷从前也是那么苦过来的。必然会体谅小女子的疾苦，会原谅小女子无礼莽撞的。怎么我娘说的和老爷表现的截然相反啊？该不会是老爷忘了自己从前的出身，忘了自己从前的苦了？”楚珺自言自语道。“算了，不管了。反正我又不像老爷这么锦衣玉食，出将入相，高头大马，前呼后拥的。这一路来都是靠着自己的两条腿。何况娘去世时，只有这个信，和那个玉佩，别的一无所有。本来我打算把这玉佩也卖了的，可娘说玉佩绝不能卖。我没法，只得沿途乞讨为生。我没饿死在路上已是万幸了。那时我也不知道来京城要这么久时间，若是知道要这么久时间，我也不来了。”

“我这一路走来，没有吃的时候只得乞讨，有时给人帮佣，赚些点钱再走，有时候会跟着别的大户人家一起走，给人家干些粗活。一路走走停停的。能到这京城已是万幸了。何况这京城也不是这么好进的，城门口的官爷可是看着银子的面才放人进来的。我没银子，哪里能进得来？他们看我这样子，我说我来找商瞿老爷的，人家就耻笑我，说商家怎么会有这样穷的穷亲戚，楞是耻笑了我好久，还羞辱了我的父亲，说商老爷是这么有能耐的人，怎么我的父亲就让自家女儿变得如此落拓的，想来他必然是不良无德的男人，他们羞辱了我许久方才让我入城的。”楚珺冷冷的抢白着。

商瞿被楚珺这一番话说的老脸羞红，心中十分恼怒，却又发作不得。闷的半晌无语，到底是自己亏欠了王彩英母女，是自己理亏，最后只得道“你先在此住下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若是夫人问你，你就说是我的远房侄女。不过你可是要管好你的嘴，别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可别怪本相没有事先告诉你。”

“商老爷，看来你是不喜欢我在你家多住的了。倒不如这样，你就给些银子我，让我自己出去生活的好。我和娘一直住在山里，娘从来就是想说就说，想骂就骂，娘疯疯癫癫的一个疯婆子，也没教过我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我早就习惯了那样自在的生活。而且我也不知道商老爷家是个什么情形，我也不是商老爷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什么是商老爷喜欢听的，什么是商老爷不喜欢听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可以说的，什么是不可以说的。既然老爷觉得我在你家不便，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是在外面生活的好，这谁要是惹了我，那我就狠狠的揍那人一顿也就了事。”楚珺道。

“我说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今天你和本相说的话，不许对别人说。”商瞿心中听着烦躁，语气已是十分不悦。

“这个，要是老爷的夫人问我，如果我不说，她打骂我怎么办？老爷你说我要怎么说？”楚珺又问道。

商瞿拧着眉头，好一会才道“你就说是本相族中侄女。”

“就这一句吗？然后不管夫人问什么都不会答吗？还是让夫人问老爷呢？”楚珺做足了笨女人。

“你就说你是本相族中近亲，你娘在你临终嘱托你投靠本相，别的你就说你娘疯疯癫癫，也没和你说过什么。”商瞿烦躁的道。

“好吧，我就这样说了。多谢老爷，不过，老爷，小柔可否在府上做些事情？这样小柔也好赚些银子。”楚珺又道。

“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会照顾你的，你怎么还是罗嗦？来人。”商瞿火大的道。门口转进了小厮。

“可是，我娘说了，这无功不受禄。娘说做人要安本分，不要想着不付出就能得到。小柔现在若是能自食其力，将来别人也不能随意差遣。甚至是我你做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楚珺道“你又不是我的爹，如今你能收留我，对我已是天大的恩赐了。若是你不收留，我也是要找人家做事赚银子的。小柔虽然读书识字不多，可这做人的道理多少懂一些。我自小跟着母亲沿途乞讨，这人情冷暖，看得多了，什么样的怪事就算没见过，却也听人说过一些。这两年中，小柔遇到很多事情，被人冤枉过，被人打过，也被人陷害过，也为人顶过罪。都是因为小柔贪心，觉得不付出就可以得到很多，没想到最后为人陷害，差点做了替死鬼。”

“是以小柔觉得娘的话很有道理。小柔也不是什么不懂，老爷能看着娘的信，收留了小柔，小柔十分感激。可是小柔不想在这白吃白用老爷的。不想像从前那般被人利用了，最后还要被人耻笑，说小柔下贱，活该被人利用，说小柔天生就是贱骨头，爹娘都是贱人，活该被人冤枉。商老爷，我现在也只不过多说了这几句话，你就很不耐烦了，我一个山野孤女，到了你家相府，必然会有很多的不习惯，我人又愚钝，这要是今后出了些问题，你还不是更不把我当人看了？这里毕竟是你家，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我能怎样呢？”楚珺又委屈道，边说还边摸着眼泪。

商瞿听着楚珺说的那些话，不由愤怒的握紧了拳头，不管如何，这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儿，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承认，可事实就是。这打骂也只能自己打骂的。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骂自己。此时他无话可说。半晌才道“你都做过什么？”

“小柔伺候人的细活也做不来。从前都是做些打杂的事情，或者是在柴房劈柴拉，或者是做些厨房的活。或者扫撒之类的。”楚珺道。

商瞿皱了半天的眉头，“那你怎么说有人冤枉你，陷害你？”

“这还不是那块玉惹得麻烦？娘给了我这个玉，我就没离过身，未从曾想有次无意被人看到，那人就设计陷害我。他找了一个假的玉坠，先是让我看了，还说和我的一样。没想到过两天就说我用假的玉坠换了他新的。竟然说我偷了他的玉，硬是冤枉我。后来幸亏我对这玉一清二楚，我听娘说过那上面有个小瑕疵，我说了，别人看了，这才没有拿走。那人后来还说，我天生就是贱种，只有贱种才会拿着这种次品冒充上等的玉。后来我就半夜狠狠的揍了那人一顿，然后连夜逃走了。”楚珺道。

商瞿恼怒万分，这玉确实是绝品的上等美玉，不比皇上御赐的那些东西差。这玉乃是他商家代代相传的祖传之物。当年他深爱王彩英，这才把这玉佩给了王彩英和自己的孩子。不过这上面确实有个小瑕疵，不过还是很隐蔽的。这也是何以他会看了这个玉就认了楚珺的，那个瑕疵是他小时候顽皮刻上去的，那时他的心思是，这东西自己弄个小瑕疵，将来不管到了哪里，就算是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只有看到这个瑕疵，那才能证明是自己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你先在这住下来，先适应一下，然后我会看看，给你找个什么事情。”

楚珺又道“小柔现在也懂得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想不是你的东西。我现在只想赚些银子而后找个可以让自己安身的地方，安心的过一辈子。按我的想法，老爷倒不如因为小柔送了信，老爷你就赏赐些银两给小柔，让我回去自己过日子的好，反正这京城我也住不惯。你倒不如多赏赐些银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