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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棋子(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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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阁内,如缀小心为我奉上茶,我并未接过茶盏,只面无表情盯住她。

方才回宫,众人见我脸色不豫,一路都谨小慎微。此刻,其他人被我屏退,只余如缀独面对我,她大概是从未见我如此神色,又被我冷冷目光盯得如芒在背,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哭道:“娘娘,奴婢有做得不对之处,请娘娘责罚!万万不要伤了玉体!”

我压住心中怒火,冷哼一声,淡淡言道:“责罚倒不必,想来,对你的责罚该是由得宇文将军说得算!”

如缀愣住,跪地的身子一颓,呆呆看我,无声地张了张嘴,两行清泪滴落。

我硬了心肠不看她,扭头看向窗外。

半晌,她仍旧伏地低泣,那低声呜咽搅得我心乱,怒意也消了一半。她只不过是个小丫鬟,听命于主人,我将对宇文峰的恼怒迁怒于她,实是无用,遂一叹气,俯身将如缀扶起。

如缀一双泪眼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不敢起身。

我无奈:“如缀,我从未将你看作下人。不管是在将军府还是这宫里,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可是,在你心中,我是什么?”

如缀摇头,欲辩解,我不待她说话接着道:“从前我与睿郡王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如果你真当我是你家小姐,就不必再骗我了!”

“娘娘......”如缀瞪大眼睛,似不相信。

“晴妃娘娘都告诉我了!”我有几分不耐烦,拂袖望向窗外。

如缀神色渐渐颓下,被我这么一吓一哄,随后便老老实实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原来,宇文韵玦自小在北境长大,常跟随父亲到兵营玩耍,性格与见识都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她自幼便养成了豪放不拘、敢作敢为的果敢性子,心中的英雄男儿自是像父亲一样开疆拓土的英勇将军。

及笄后的那个夏天,宇文韵玦私自出府游玩,至景国东北边境嘉池关附近,恰巧被骚扰边境的巴贝尔人抓获。幸而巴贝尔人中睿郡王所设圈套,大半士兵死伤,但宇文韵玦却被掳走。睿郡王亲自带兵追击百里,深入敌腹,将宇文韵玦救回。

宇文韵玦一颗芳心便自此遗落,可惜山高水长,回到晋宁后,二人相隔百里,且自被劫事件发生后,将军便不许她再轻易出府。宇文韵玦的相思之情只能托于明月、付与红叶。

四月前,皇上为太子选妃,皇上念宇文家世代驻守北境劳苦功高,下旨立其嫡女宇文韵玦为太子妃。

圣旨到达晋宁,将军府上下一片欢腾,宇文韵玦却在当夜意图逃跑。宇文将军早有所准备,宇文韵玦刚出府便被抓回,随后被软禁。

宇文韵玦是何等果敢绝决的女子,本是欲私奔到嘉池关找睿郡王,如今见此生无望,便于众人不意,跳入花园后湖寻死。

被救起后,宇文韵玦气息全无,金石汤药俱施,才保得一脉气息,但一直昏迷不醒。圣旨已下,宇文韵玦若死,宇文家势必背负抗旨不尊之大罪,乃灭门之罪。

将军遍寻南北名医,访得一味龙胆草,据说有还魂之功效,果不其然,宇文韵玦服后第二日便清醒过来,只不过记忆全无,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忘记前尘的宇文韵玦便可安心嫁入宫中。

这本是将军府内隐秘之事,被严密保守。不知为何,宇文韵玦欲逃婚之事却被皇后知晓,遂传到皇上耳里,圣上自是一番雷霆震怒,但念在宇文家于国有功,只将宇文韵玦降为良娣,改封皇后侄女郭依秋为太子妃。

事情至此,方告一个阶段。听得如缀说来,我一时入迷,却仿佛在听一个旁人的故事,忍不住心潮激荡,全然忘了这个人现在就是我。

如缀说完,怯怯看我,道将军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已书书信一封交予她保管,伺机交予我。

我紧紧咬唇,将如缀呈上的书信颤抖着手打开,“吾女韵玦亲启”几个遒劲楷书让我忍不住晃了晃,我压住心中滔天巨浪,逐字逐句看去。看毕只觉一阵眩晕,急忙俯身按住心口,脑中轰鸣不止。

宇文家将我推出,一可保住宇文氏一族性命乃至荣华富贵,二可与皇室再结姻亲,壮大势力。即便我日后知晓真相,也是生米煮成熟饭之时。也许宇文将军还抱有一个侥幸,希望入宫后我会爱上太子,安心做太子良娣。宇文将军于信中将这利弊一一道来,丝毫不再隐瞒我,我却更感到凉彻心肺。

再说说选妃风波,个中曲折远远不止如此简单。皇后知晓宇文韵玦逃婚之事,绝非偶然,将军府内定是早有其耳目,自己的内侄女嫁了自己的儿子——太子,郭家权势更将稳固无忧。可是外戚壮大,社稷堪忧,当初皇上不选京城望族郭氏之女而选我为太子妃时,莫不是也有这番考虑。按理说宇文韵玦出了那么大的丑事,却仍聘其为太子良娣,也有拉拢安抚军中重臣之意。

我的姐姐晴妃在宫中受宠多年,又诞下九皇子,在后宫颇有地位,皇后早将其视为眼中钉。如今,我又入宫,若再不打压,只怕我们姐妹联手,局面更不好收拾。如此,难怪皇后会不喜欢我。

思及此,我失声笑出,对宇文家、对天家而言,我都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在这个时空,我又有谁可以信任,有谁可以帮助我?晴妃吗?她于宫中尔虞我诈翻覆多年,恐怕连她,我也得防备三分。

孤独无依的感觉从头脑渐渐侵入四肢,深至五脏六腑。我扶着桌角站起,却觉得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

如缀霎时慌了神:“娘娘!”

我摆手,不要她的搀扶。也罢,这样清醒地痛苦总强过浑浑噩噩许多倍,缓步走向窗前,抬头仰望,天蓝如洗,白云自由翻覆流转。

自由......

我忽而迎风仰面微笑,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午后,我带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前往何太后所居凤仪宫。作为进门的新媳妇,外加上何太后是将军夫人嫡亲姑母的关系,我必须及时拜会她。何太后如今已六十有余,高寿健在,将军当日曾特意提醒我多多亲近她,日后在宫中也有个依靠。

凤仪宫在景国皇宫的东面,背后是繁花似锦的御花园,环境安静,宫殿为紫瓦紫壁,浅青石砖幔地,金碧辉煌中不失柔和,华丽中自带雅致。

匍一迈入大殿正门,便见何太后着锦缎华服斜倚在百鸟朝凤雕纹的凤榻上,手握一串碧玺佛珠,额前凤冠垂珠微颤,莹莹光华。

何太后笑意和煦地看我下跪见礼,带有一丝慵懒,手中那串碧翠得似要滴下水来的碧玺佛珠一直没有停下转动。

毕竟是与将军夫人有亲缘关系,何太后对我的病情颇为关心,即要传令太医院医正为我诊治。我急忙婉拒道,中午已请太医院胡太医看过。太后似有所思一笑,便转而问起我的母亲。

“娘亲也时常挂念您,这次臣妾入京,她还特意让我向您呈上一件薄礼,恭祝太后福寿齐天。”我示意婢女将礼盒送上,紫檀盒木香氛幽幽,精雕秀美,打开盒盖,一株通体碧紫的植物卧在泛光的锦缎中,这便是养身延年的龙胆草。

龙胆花乃北地奇珍,极为罕见,只产于深幽潮湿的清净山谷,须有清泉滋润,且百花在其周围绽放,其花百年开一次,倘若移植必是养不活的,因而此物极其珍贵,当日将军为病中的我寻到两株龙胆花,余下这株正是此刻献给太后的。

何太后一听是我娘亲所赠,顿时面露喜色,似不敢置信般道:“真是她的心意?难为她了,这山长水远的还记挂着本宫。”太后看过龙胆花,命人将其收好,望向我时目光一黯,“当初她远嫁之时也和你一般年纪,如今你都这般大了。”方才还喜不自禁,说道此处太后却突然毫无缘由地长叹了一声,蹙眉不语。

我不知何故,思量着是太后感叹年华似水,便笑道:“韶华本就易逝。谁没有年轻过,正所谓年轻有什么了不起,你老过吗?太后如今的仪度风华怎是我们这些不知世事的小女子能比的,况且谁人无老时。”

太后微微愣了一下,凤目中喜怒不辨,静静打量我片刻后突然笑了:“好一个年轻有什么了不起!宇文家的女子果然不同一般!呵呵......”

我见太后笑了也陪着笑起,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伴太后也还不到哪里去,这厢她才笑罢,下一刻她又收起了笑意,怔怔地盯着袅袅焚香,郁郁道:“是啊,你是宇文家的姑娘,我们何氏已经没有子孙了......”

我只知道何氏颓败了,可如何会没有子孙了。见太后身边的冯嬷嬷也是默然低头,便不敢贸然开口,只是沉吟不语。

太后一颗颗捻着手里的珠子,似陷入遥远的回忆。良久,她才悠悠回过神来,对我淡淡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说完便在冯嬷嬷搀扶下缓缓起身,脚步有些踉跄,步入内室。

我被太后大喜大悲的情绪搞得摸不着头脑,也不敢作多想,便急忙告退。

午后的晴天,万里无云,这样的天气最是适合郊游野营,只可惜......我一路恍恍惚惚地走着,不禁暗笑自己傻,如今我哪是那个自由自在的沐素华,如今我有一个妻妾环绕的丈夫,还有一个不喜欢我的婆婆,以及一个喜怒无常、有抑郁症倾向的祖母,身边则是一群整日绷了假面的婢女内侍。这是个什么样子的世界啊......

“百年紫山参、灵芝、金丝燕窝、鹿茸......”我看着太医开出的这堆补品,哭笑不得,这么补下去,才非得补出病来。

一连几日,我除了清早去皇后寝宫请安,其余时间都卧于室内,以养病为由不出落霞阁。

太医院请来为我诊治的胡太医,瘦长脸蓄一把山羊胡,矮小身躯跪在帘外,隔着轻纱帷幔,一线把脉,诊得甚是仔细。他称我脉象混乱,水土不服之症甚重,狼毫一挥开了几服药,除此之外便是些补药。

胡太医是宇文将军收买在宫中照应我之人,出嫁前宇文将军曾嘱咐我,宫中争宠激烈,诸事难料,太医院胡太医是将军府之人,可以信赖。饶是如此,胡太医每次诊毕,我定会让如缀再奉上些首饰银两酬谢。

皇后对我依旧冷冷淡淡,除了赏些补品药材于我,便是指桑骂槐地偶尔训斥提醒我要守妇道,每每此时,太子的那些嫔妾们便纷纷掩口侧目,暗自嘲笑我曾经逃婚的荒唐之举。

我对此往往付之一笑,只是恭顺大方地对皇后低头称是。

想来,我当初逃婚的荒唐之举已是举国皆知了,且还成了这宫里的笑柄。如今,这宫里宫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望着宇文家,等着看我的笑话。只不过我又岂是那轻易被打倒、任人宰割之人。

除此之外,关于我的各种传言正以春风燎原之势疯传,宫里的女人本就守着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我的那些个红疹足气的隐疾被出于各种各样目的的女人不用三天就传了个遍,宫里已是人尽皆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普及到宫外。

可惜我并不介意这些,传得越凶,我便越安全,争取到越多的时间寻找琼莲。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偏要跟老天争一争。

在宫中有些时日,对景国皇室也多了几分了解。自五十多年前,太祖起兵推翻前朝梁朝暴政,建立了景国,历太祖、高祖至当今圣上,本朝已历三位帝王,太祖薨逝后,传位于其弟,是为高祖,高祖传位于其与结发之妻何氏的嫡子,即为当今皇上。

当今圣上后宫嫔妃众多,郭皇后出自京城名门郭氏,乃兵部尚书之女,生太子和长乐公主。贵妃一级有两人,妃嫔共计二十余人。尽管如此皇上却子嗣不多,除太子和三皇子,早些几个皇子都夭折了,十年前晴妃入宫,次年诞下最年幼的九皇子。据说太子惟喜吟诗作画,甚厌学习政务,并不为皇上看好。三皇子又是个放浪不羁之人,不按常理出牌的为人处世常常让人头疼不已。倒是最小的九皇子自幼聪颖好学,文武皆备,颇受皇上疼爱。晴妃母凭子贵,在宫中颇有势力。这也正是皇后记恨、打压她的根本原因。

后宫几位年长公主都已经出嫁,惟华阴、德广、长乐三位公主仍待字闺中。若晴妃所说属实,华阴公主即将赐婚睿郡王,那华阴公主的嫁期也临近了。华阴并非皇后亲生,乃后宫一早逝妃子所生,幼时即交予皇后抚养,多年来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二人感情颇深。

东宫这边,太子妃之下连我在内共有三位良娣,此外还有两名宝林,两名孺子,共计八名妻妾,除了一个入宫较早颇受宠爱的李宝林生有一女,并无子嗣。据说太子之前曾有一位非常宠爱的楚良娣,温婉而有诗书之才,皇后却道后宫女子不该懂得太多,一直不喜欢她。半年前,楚良娣因难产离世,太子伤心非常,很久都不愿亲近宫中女子,皇后着急太子没有子嗣,这便张罗着选妃一事,一并为太子进了一名正室和一名妾室。

我卧床静养的这几日,太子妃郭氏曾遣人送来些药材,另有一个苏良娣还甚为贴心地为我送来几款精致面纱,碧玉流苏拢水葱绿轻纱、天青柔纱镶青珠、浅橘珍珠缀粉橘曼纱......甚和我心意。

苏良娣容貌清秀,在一群侧妃中并不起眼,只印象她笑起来如一弯新月般的眼睛,看起来很和善。她送来的面纱透出淡淡熏香,如同她给人的感觉般,总是恬淡秀雅。

以卧病静养为由,我尽量避免见到来看望我之人,其实来看我的除了苏良娣,便是我的姐姐晴妃。晴妃很是聪明,自第一次姐妹相认后,我只与她再见过一次,我担心与她过多接触会被她看穿自己的伪装。

我深知自己可以装病的时日不能太久,在下一步的应对之招想出来之前。我必须尽快找到琼莲,让它带我回到21世纪,这个时空的一切在我眼里都只如一场梦般,让我感觉不真实。

如缀说过琼莲在皇家御苑有植,我曾小心翼翼地问过来看望我的晴妃,是否知晓琼莲。晴妃当即便面色突变,打断我的话:“你问这做什么?这两字日后不得再提!”我见晴妃表情严肃,便不敢再问。

后来我私下向侍候我的内侍齐文和齐允探听过,二人也面色大变,只知伏地求饶,口口声声言道不知。

我心中疑惑更大,这琼莲本是世间人尽皆知的宝物,为何在将军府内,宇文将军不准我提,在这皇宫中也变成如今这副人人谈莲色变的模样。但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想尽办法找到它,因为,这是我眼下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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