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乱世帝女有感 by 孔词(1 / 1)
祁苍的神情是从未见过的狠戾阴骛,比之一年前将她从火海中救出时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把剑上滑落的血珠已经汇成细流,可想而知是如何闯进这戒备无比森严的天牢最深处的。
看惯了他在自己面前宠溺温柔的样子,慕以歌忘记了祁苍是战功赫赫的前护国将军、现在慕国摄政王从小当作一把剑一样利用的,最出色的儿子!
只是他不应该还在路上吗?怎么会得知自己在天牢里的消息?
挣扎着从角落爬起,跌跌撞撞地扑向祁苍,对脚踝手腕传来的剧痛浑然不觉,“哥哥,你怎么来了?”慕以歌疑惑问道。
没有回答,祁苍依旧紧绷着面孔,伸手接过扑过来的小身子,长剑回鞘将她打横抱在怀里,飞快地原路逃离天牢。
慕国天牢为了防止越狱发生,只设计了一条有进无出的走廊,此时二人想要逃离只能将祁苍来时的路重走一遍。
天牢内还是一样阴暗,走廊里点起的烛火熄灭了数盏。沿途歪歪斜斜地横陈着狱卒的尸体不下百具,鲜血映红了铁门,死刑犯们在激动地呻吟呼唤,期望杀死狱卒的人能够将他们一并带出去。
自然没空去管那些犯人,慕以歌圈住祁苍的脖子靠在他胸前,呼吸急促却均匀。
祁苍再一次将她从生死线上拉回,以歌知道他一定经历了一场恶战,却没想到这天牢中的狱卒数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她不敢想,祁苍是怎么拼着性命也要救她出生天的。
手上一阵温热的**,抬起一看竟是满手的鲜血。
仔细摸索,竟然发现祁苍的肩胛处有一道剑伤,血肉模糊深及白骨,一碰到便觉得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抽搐了一下。
赶紧移开摸索的手,心里一阵抽痛,在他怀中的身子紧缩了几分。
祁苍此时已跑出天牢正门,一切发生的很快,还没有人注意到这场屠杀,他拴在牢门口树边的白马还在打着响鼻啃树叶。
将慕以歌抱上马背,自己一个翻身坐在她身后牵起缰绳,双腿夹住马腹,向京城外飞奔而去。
马蹄扬起的瞬间,祁苍一直紧绷的面部线条放松下来,开口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食言了。
对不起,没能保护你。
再不来,我亲爱的父亲就要将你处决在城门口了。
第二次。
他的父亲,从小曾最敬仰的父亲,第二次想要杀掉他最在乎的人。
七岁起他便同父亲征战,随父亲习武,那时父亲在他眼中无比伟岸勇猛,无往不利。
可尽管父亲一直教他武艺谋略,但他却从未曾体会过一丝一毫的父爱。他虽然年幼,却也能看出父亲对待自己,就好似对一名器重的下属,甚至是一柄没有生命的兵器。
再长大一些,他被父亲引荐拜到了师门溟水山上习武修身,有了自我意识后的他不再像以往那样依赖于父亲,有时还会反抗叛逆。可能是因为发现了自己逐渐不受控制,父亲逐渐开始对他冷漠,不闻不问。
一次战役中,为了迷惑敌军将领,父亲竟将随军的他扔在狼窝里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拼死逃回驻地时,却发现父亲早已大胜敌军,班师回朝。
祁央在人格的塑造期将他活生生从崇敬父亲的孩子,打造成了一把阴沉却锋芒毕露的剑。
只有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慕以歌面前,他才能卸下防备;看着她撒娇的可爱姿态,才能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
尽管现在他的父亲已经把以歌也逐渐变成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冷酷模样,可他不在乎,只要是这个人就好;但是如果让他失去了以歌,他不清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清楚完全堕入黑暗之后的祁苍能做出什么。
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如果一定要二选一的话,他必须抓住唯一的光。
感觉到祁苍低沉的情绪,慕以歌握住他攥紧缰绳的手,轻声说道:“我还在呢,我没事。”
我没事,我永远在你身边。
祁苍闻言,起伏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
是啊,以歌在呢,他不会再被抛弃了。
夕阳下,两人一马向着西方飞奔,留下身后一地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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