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上门（下）（1 / 1）
程曦还未及反应，便听到两声咳嗽，像是一下子呛住了一样，隐隐约约的还带着几分笑意，顿时血往上撞，脸颊绯红，干脆的进了自己房间，就连欧阳昊尾随而至也不管了，连忙关上门，这才恼火的瞪着欧阳昊。
因为程曦的卧室斜对着厨房的门，这边出了这些动静，厨房里的两个人自然是看得清楚，忍不住相视而笑。郑文东感慨，“我那儿子要是有这小伙子的机灵劲儿，也不至于快三十了还打光棍儿呢。”
程曦妈妈也笑：“多少年没看见我们家小曦这么慌张的样子了，真难得啊。”
“冬雪。”郑文东忽然叫起了程曦妈妈的名字。
“啊？”许冬雪还在笑着，歪了头看他。
郑文东侧了脸亲过她的嘴角，满意的看到许冬雪因为这个突然的动作而怔愣，脸色也像女儿一样，瞬间娇艳如花。他轻声笑：“看见他们年轻人亲亲热热的，忽然有点儿羡慕。”
张冬雪反应过来，轻轻捶了他一记，嗔怪：“一把年纪了，不怕孩子们笑话。”眼睛里，却是无法掩饰的喜悦。
郑文东继续手里的活儿，半是感叹半是玩笑的说：“女婿上门，倒是让我受了教育。这媳妇儿啊，都是要连哄带闹的，该流氓的时候还真得流氓。”看妻子不时的朝女儿房间张望，他笑：“怎么了，怕你闺女吃亏啊？”
“年轻人的事儿我哪管得了，他们不吵架就好。”许冬雪摇摇头。这欧阳昊是自己家侄女介绍的，又是女儿的同学，怎么说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这不远千里的跑来缠着女儿的腻歪劲儿，也算得上用心了，关键是自己闺女的表现，显然也是有意的，两个孩子两情相悦，她还能说什么。再说女儿个性比自己强硬得多，自己就算是真干涉只怕也是没用的。
程曦卧室里。欧阳昊对程曦的怒目而视完全视而不见，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一边看还一边问：“你离开我到了这里就一直住这个房间吗？”
“什么我离开你，你怎么这么无赖，瞎说什么呢。”程曦还是瞪着他，心想刚才的帐还没算呢。
欧阳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总算把程曦的闺房看完了，这才挨着程曦坐下，笑嘻嘻的问：“还没生完气呢？不就是不好意思嘛，没关系，实在不行等会儿我跟他们解释解释，就说是我对你耍流氓来着，你可规矩了，行不行？”
“行你个头啊。”程曦没好气的挥拳头要打他，被他抓住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亲手背，然后柔声说：“小曦，我想你。”
程曦的拳头就那么在他手心里松开，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较劲，只是垂下了头。
欧阳昊便趁机拉过程曦抱在怀里，脸贴着脸，耳鬓厮磨间，他问：“小曦，我没跟你商量就来了，你是不是真的生气？”
“你也知道事先没跟我商量啊。”程曦怨他，可就没什么威慑力。
“你总也不说让我见见你家里人，我就只好自己先上门来了，”欧阳昊看程曦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刚才大约是害羞占多数，心也放下来，接着说：“我想你，想得吃不下睡不着的，索性来找你，还能跟你妈提一提娶你的事儿。”
“什么娶？”程曦猛的抬起头。
欧阳昊差点磕到程曦头上，连忙把她扶好坐正，叹口气才说：“你看你不着急，我可着急娶媳妇了，那不先得让丈母娘点头嘛。”
程曦垂了头坐着，下意识的伸手掐自己胳膊，只是没用多少力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这会儿心里有些闹不清楚，又不由自主的做出这个动作来。欧阳昊原本就是盯着程曦的，这下当然看见了，连忙伸手过去，护在程曦的胳膊上，轻声说：“掐这个。”
程曦终于没有掐下去。其实人的下意识动作一旦被“有意识”了，往往也就做不下去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抿抿唇，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不愿意嫁给你，好像只是不愿意嫁。”
欧阳昊拉她在怀，亲亲她脸颊，说：“什么都别想，全交给我。”他紧了紧胳膊，又松开，笑着说：“出去吧，不然他们真以为我们在干什么了。”话是玩笑，可他的神情却不那么轻松，只是怀中的程曦看不到。
假期并不长，原本程曦也就打算再住一晚就回，现在欧阳昊一来，更加不好拖延，家里都住不开了。程曦抽了下午的空，提了点礼物去看看高中时候的班主任，那个时候老师对她很好，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呢。她一走，欧阳昊就被郑文东让进客厅，一壶茶泡好，夫妻两个开始跟欧阳昊谈话。
欧阳昊笑得谦和，他本就抱着见家长的念头来的，现在自然是个好机会。而且有些话，他并不想让程曦知道。
“叔叔阿姨，”欧阳昊站起来给两人倒了茶，也往自己被子里倒了一半，先开了口，“我想娶程曦。”
郑文东眉毛一挑，看着妻子，微笑不说话。女儿不是他的，他不好开口，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就这么直白的提了出来，真让他有几分意外。而许冬雪则是手一抖，差点被茶水烫到，就一个念头，这小伙子够胆大的啊。
欧阳昊并不是一时冲动才来的，虽然这种千里追妻的事情听起来似乎挺浪漫，但是如果只是因为相思难耐，大概只有程曦的小说里才有。他是真的以准女婿上门的心态来的。程曦的抵触，并不是因为对自己没有感情，而是似乎对婚姻有着莫名的排斥。或许她自己也感觉得到，甚至有意识的在克制，可这份排斥仍然存在。这种排斥并不是宁折不弯的强硬相抗，而是拖延和逃避形成的软性拒绝。他是有心让她慢慢接受自己的，可是有些话，有些道理，还是只有家人讲来更有分量些。
其实说到底，欧阳昊不过是想哄好了丈母娘，再跟丈母娘合伙把程曦哄到手罢了。不过他可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是好逑，求之有道，多么理所当然的事儿啊。
许冬雪看郑文东始终含笑看着他们，就是不开口，明白他是让自己考女婿，到底不是亲生父亲，这个时候不好干涉，于是开口问：“你自己和你的家庭情况我都清楚，我家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了，你确定你能一辈子对我女儿好吗？”
欧阳昊放下茶杯，看着许冬雪，正色道：“阿姨，不瞒您说，我之前见过程曦的爸爸，很多事情我也知道了。小曦总是不肯答应嫁给我，原因我也明白，我不敢说给她最好的，可我能保证，她以后一定不会再像从前那么辛苦。我不是一个有大志的人，也没有多大的野心，我只要守好我的家人就行了。”
“你知道小曦最怕什么吗？” 许冬雪听着，心里有几分欣慰，又接着问。
“她怕的事情多呢，”欧阳昊微微一笑，“她怕冷，不按时吃饭怕晕，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怕肚子疼，怕朋友吃亏，怕您不开心，怕她爸爸那边纠缠……”说着，转了脸色，收敛起笑意，一字一字的说：“她最怕的也是最恨的，就是欺骗、背叛和不信任，这些，即使我跟她成不了夫妻，我也永远不会用在她身上。”
郑文东没说话，只是向许冬雪伸出了手。
许冬雪嗫嚅了一下，向郑文东身边靠了靠，倚在他肩头，眼圈微微的泛了红。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小曦这孩子，从小就有些心事重，后来……后来她就像一下子成年了一样，这些年我都是靠她支撑过来的，她的主意大着，你不会厌烦吗？”
欧阳昊又笑起来：“她主意再大，也是我喜欢的。再说，她有分寸着呢。”
“你喜欢她哪里？”许冬雪问。
“说不清楚，我觉得看见她，心里就踏实了。”欧阳昊笑，“她不是什么都好，可我就是喜欢。”
“如果你母亲不喜欢她，你怎么办？”许冬雪快要放心了，可还有几个关键的问题要问。
“应该不会。”欧阳昊认真的回答：“我知道，儿子和儿媳在妈妈心里的分量绝对不一样。我不会天真的以为我妈会对小曦好到什么程度，同样的，我也不会要求小曦对我妈像对您一样。我不能说我妈一定会喜欢小曦这种话，但我保证不让她受委屈。”
许冬雪直直的看着欧阳昊，把他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问：“你能保证永远都不变心？”
其实这种问问答答的，欧阳昊感觉很奇怪，可也知道这是必须的，便一直认真回答，也没动什么花巧的心思，只这一个问题，他却偏偏想了想才回答：“我年纪不是很小了，知道什么适合我，而且我一直都知道，小曦不是完美的，我爱了她，就不会拿别人的长处和她比，所以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比别人好。”
“话说得倒是挺漂亮，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许冬雪仔细回想着欧阳昊的话，也问不出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