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五十九章 心伤(1 / 1)
自打那一日的表白被拒后,芳心俱碎的某只自是郁郁寡欢神色凄凉了许久,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连惯常的请安都直接免了。
是吧,她就是怯弱龟缩,她就是撞着南墙便天天蹲在角落揉脑袋的窝囊虫。
想她前后加起来生活了二十多载,头一回表白,居然被这般红果果的拒绝,不对,都算不上拒绝,人家根本就懒得搭理。
吱吱许是觉察到她这几日的萎靡不振,很够义气的天天黏在她身旁,连带着她精神不济懒得下厨做酥糖都不怨怪。
晓晓慨叹出声,一把抱起它,抵在怀间,无视其被憋得通红的鼠脸。
“对谁好都没用,还是你最好。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傻呢,我好好的说出来做什么呢?女孩子家家矜持什么的最重要的对不对?就算他待我再好再特别也不能一时激动就说了真话,这下好了,连借口都找不出了。”小丫头絮絮叨叨,眉眼间的忧愁不减,更添几分抑郁。
当时是说的痛快,现在该怎么办……
已经几天没见过师傅了,她心里慌慌的就跟没着落似的……丫丫的,她果真是欠虐,人家都明说对她没意思了,她还巴心巴肺的全是他。
她越想越后悔,当时怎么就乖乖的退出来了呢!太不符合她的心性了,她应该直接冲到他面前,往他怀中一扑腾,死死抱住,而后来个直接扑倒,□□个十八三十趟,看他还会不会是那副千年不变的木板面!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面对一个怀春少女的真挚告白,居然轻描淡写便打发了,好歹也应该告诉她是为什么呀!只是因为他是师,她是徒么!
晓晓蜜唇咬的紧紧,越想心口的郁结越甚,几欲想把墙撞破一个洞。
“吱吱啊,你说说我这天天闷在房里也不是个事啊,同住一个院落,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撞见了多尴尬哪,要不咱俩偷偷溜下山去?等我这受伤的小心肝被抚平了再偷偷的溜回来,顺便让他急一急?你说人是不是都这德行,整天在自个儿眼皮下面晃荡没什么感觉,一旦不在了便掏心掏肺的想念。他那时在苍煌岛的时候对我多好多体贴哇,我就一点不信他对我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小丫头越想越激荡,双眸复又恢复晶亮,光华璀璨,粉拳捏的死死,这几日憋泄的气息似又重新聚拢归来。
她车晓晓是什么人,从小到大什么倒霉事没遇见过,再悲催的事整个千儿百遍不也就习惯了么,虽说这表白是头一回,不过也不能因此就打击到她这颗红火晶亮向上的少女心哪!好歹也是新世纪的新兴少年,怎么能为这点打击便爬不起身来,真真是枉为穿越者!
吱吱扭着小屁股应和两声,似是对她这个溜下山的提议表示极大的赞同。
晓晓心下转的飞快,一边念叨着不可就此放弃,一边琢磨着是不是得换点方式方法比较妥当。女人的直觉一向准的紧,她又不是瞎子,那时落难岛地师傅是如何待她的,她可是记忆深刻。
不成!绝对不成!她是打不死的小强,捏不扁的面团,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就被打发了!
小丫头越想越激荡,越写越在理,念及那一日师傅的神色,心里有泛起一丝别样感觉,她当时悲愤至极,伤心潦倒,自是没细细观察,现下想来师傅当时的话语虽说凌厉无情,语气却不像那么回事……似乎有点……有点……
晓晓抓了抓脑袋,一副折腾模样,正纠结间,忽被一阵轻叩声惊扰。
这院子就住了她跟师傅二人,师傅不会过来敲门找他,会是谁?
“寐?”晓晓疑惑开门,惊见静身而立的寐者,直直脱口。
“什么!搬去棋风院!”晓晓听闻他的传达,立时惊愕的睁大眼,声量也拔高了几段。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要让她搬回去?是师傅的主意?
“是师傅说的?”尽管心理暗示了好几遍,晓晓到底还是禁不住问询出声。
看见他默然点头,立时跟燃了火信似的,胸口的怒意蹭蹭直往上蹿!
“我去找他!”未等寐反应过来,便见一阵青风唰唰从自个儿面前掠过想提气去追已然迟了。
搬他个大头鬼啊!凭什么!凭什么让她搬出去!欺负人不带这么欺负的!
小丫头一记飞身,怒气汹汹的直接奔到隔壁屋舍,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
熟悉的人影一如既往的高座在上,似乎连姿势都未曾改变,似是早已料到她会来,已然在此等候。
晓晓心内又急又气,哪里还有什么尊卑礼数之类,只是满腔愤恨直直射向对面之人。
“为什么要赶我走!”将将积聚的满腔怒意偏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然消弭,颤唇而询,带了几许委屈。
容成掩于袖间的手微微一抖,胸腹间熟悉的痛感袭来。
“为师要闭关修炼,喜静。”淡淡然的一句话,三言两语便将她打发,似乎连多说一个字都属多余。
“闭关修炼?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既然敢做,又做什么要寻那些所谓的理由,直接说你不想看到我不就行了么!”委屈怨愤不甘心痛齐齐袭来,直让她喘息艰难,堵得心口直发颤。
“晓晓,注意你的言辞,为师之命,无须理由,你只需遵守。”容成眸光一凛,直直望向她,带着平日所没有的冷漠酷冽。
晓晓神色一震,旋即扬唇轻笑,只不过笑意间苦涩泛滥,让人心中一颤。
“师傅之命,只应遵守……好!很好!那么请问师傅,可否真真切切的回答晓晓一个问题,务必真心。”晓晓气息颤动,强使自己抬起头来,同样回望向他,秀眸深深。
容成抑住胸间愈发汹涌的潮流,默然颔首:“你问,为师自会如实回答。”
“我想问,从始至终,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晓晓深吸口气,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带着无尽期许与希冀。她想知道答案,即使这个答案会将她打入地狱她也想死个瞑目。
一瞬静谧,连带着呼吸声都悄然不见。
晓晓死死盯着他的表情,不想放过分毫,只不过依旧失望,他还是那般面色无波,一如那一日一样,见他久未作答,心底又升起一抹希望,她只想听一句真话。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晓晓见他徐徐扬首,如玉的面庞上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缓缓道出:“从未,你只不过是我的徒儿,仅此而已。”
哈哈哈……从未……好一个从未,连一丝希望都不留,够狠够绝,够厉害。
相处多年,即便是石头也会有洞穿之日,他这颗心却比金刚大理石还要坚硬万倍,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心!
“晓晓……”见她神色癫狂,眼眸含泪,容成微微蹙眉,到底还是轻唤出声。
晓晓大笑出声,掩去喉间呜咽,急急抬手,止住他的话势:“从未哪,我到底还是贪心了,原以为能求得一个结果,却不知依然如此狼狈。师傅请放心!既然您今日给了晓晓一个真心答案,晓晓必不会再做纠缠!你我之间唯有师徒之系,再无其他!徒弟愚钝无知,让师傅为难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徒弟告退!”晓晓霍然抬首,眸间光华淡去,却极力苦撑,如同秋风中颤抖的枯叶,极尽挽留,终究颓丧的飘落在地,化作春泥。
容成心间一颤,想要张口唤住她的身形,终究按捺住心间暗涌,看着她略显踉跄的身形一步一步远出自己的视线。
你我之间唯有师徒之系,唯有……
胸口犹若被掏空一般,一股冷滞空虚的恐慌感席卷他的全部,这种感觉让他陌生,让他心惊,甚至于让他害怕……
眼前仿若停滞般,唯有那副坚定决然的面容嵌刻其间,越发深邃。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他有什么资格去许她任何承诺,包括……一句真言。
风起,叶落,暗天。
陡峭的崖旁,静静坐着一袭瘦削身影,一动不动,仿若石化一般。
她双手抱膝,将脑袋死死埋在两膝之间,一直一直,天黑未动。
心,如同挖空一般,伤口处鲜血淋漓,不住外涌,永无止境。
第一次她尚余一分希望,可是第二回却直接打入谷底,再无可能。
你我之间唯有师徒之系……可是,如此一来,他们这师徒之系又该如何维持?她要怎样才能在再次面对他的时候做到若无其事?
曾经的曾经,她迷惘自己到来这异世的缘由,直到遇上了他,她便在想,自己跨过这无尽时空,缥缈虚境,是不是只为遇见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让他们相遇,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如果……她不是他的徒,他不是她的师,那这一切是否便会不同了……
哈哈哈……无关的,不因师徒,只因他无心……既然无心又怎会知晓人间情爱……
他是无心的……亦无情……
身后的白影已然默默站了良久,任由山风吹袭,只是默默相伴。
“青濯……”沙哑的声线带着几分干涩,晓晓抬首,轻唤而出,她早已知晓他一直在身后,真难为他了,身子还没好全,却在这陪她吹风。
“我在。”青濯循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动作舒缓流利,全然不像一位患有眼疾之人。
“我不想待在这了,我们下山好不好?”晓晓依旧埋在膝盖间,声音闷闷的,哑哑的。
她懦弱也好,逃避也罢,却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待在这里,哪怕不再看到他,也会觉得痛彻心扉。
“好,我们下山。”没有犹疑,没有迟疑,没有疑问,只是轻轻的几个字瞬时让她泪如雨下。
埋葬已久的委屈喷薄而出,细细的呜咽渐渐凝成哀哀哭泣,继而是嚎啕大哭。
青濯逸出一丝轻叹,轻轻揽过她瘦削的肩头,倒向自己同样清瘦的臂膀,任由她哭个昏天暗地。
寂寥空旷的山谷,少女悲戚的哭声久久回荡,犹如一场祭奠。